正文 第七十三章 任性一次
即墨晚接过白儿递上的资料,并没有翻动它。而是望向台下的严会,他那身汗水与看到兵丁受苦的焦虑,令她摇头道:“我倒是想看看,这严会还是不是有血性。”
玉亭国受了太久封国的保护,这里的男儿要的不是心疼,而是魔鬼般的折磨。
“没有我的命令,这一千五百名兵丁不得散去。”即墨晚起身道,“除非坚持不下去了,那么另当别论。”她要的是精益求精,一帮酒囊饭袋是救不了颜国的。
严会正好回来复命,听到她这句话,不禁愣住。
“严将军来得正好,看来白儿要挑出一千名士兵还需要时间,请再带我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吧。”即墨晚说道,向他微微颔首。
“是。”严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作祟。
离开点兵台后,即墨晚又巡察了许多地方,也见了不少担任职位的高等士兵。最后来到严会的营帐之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了变化。
严会望着天色皱眉,央求即墨晚道:“看似要下雨了,那一千五百名兵丁还要继续站下去吗?”
“是一千三百名。”即墨晚纠正,随手翻阅严会取过来的自编兵书,笑着又道,“这是白儿挑人,我也做不了主,望严将军理解。”
严会的喉结上下滚动,显然有话要说。
张进道:“严将军,咱们还要对符呢!”
“是,是……”严会不再说什么,让他去求一个黄口小儿放人,他这张脸往后还往哪儿搁?
即墨晚已将她的狮符放在桌上,严会马上过去,亦将自己的那半壁拼上去。整只雄狮便赫然在目,并且能够利用符身上的小机关紧紧扣住,这才是对符完成。
对符之后,两壁狮符就要全都交在即墨晚手中,这样即墨晚就拥有了完整的两万玉亭士兵的兵权。
交出狮符之后的严会,心里空荡荡的。就像交出的是一份沉甸甸的,关系玉亭安危存亡的重担。这即墨晚,真的承担得起吗?
正犹疑,外面乌云漫天,顷刻间天昏地暗,几声硕大的秋雷劈下,便是如石子一般的雨点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大风抚起帐帘,一阵尘土和着海腥的味道滚滚而来。
严会几次想开口替那一千多名士兵求情,可无奈即墨晚那张看起来十分温和的脸,却显得那样不近人情。
大雨下了半个时辰左右,外面微微露出了光亮。
帐帘被人一掀,便进来个浑身上下都被淋透的小个子。
“公主,差不多了。”是白儿冒雨前来回禀。
即墨晚向严会点了点头,严会立刻焦急地命令下去:“快,快让他们全都回去,让军医挨个瞧瞧。”
见白儿回来,严会也就毫不客气地当着即墨晚的面数落道:“玉亭的每个士兵都精贵无比,朝廷一年下发多少军饷养着这些人,怎么这样对待他们?万一都病倒了,谁能保护玉亭?”
这话看似对着白儿说的,可分明是向着即墨晚而来。
白儿那小脸抿着冷笑:“严将军以为,一干天天当菩萨供的士兵,便能保护玉亭国吗?”
“……”严会语塞,瞪着白儿不知道如何反驳。
“阿嚏!”白儿惊了冷,搓搓手臂打了个喷嚏,“严将军既然已经将他们交给白儿了,那就不要管这么多了。”
“你……”严会气得白眼。
“行了,”即墨晚出声打断二人的争锋相对,“这太阳晒了,雨也淋了,严将军再说也挽回不了什么。倒不如派军医好生看顾,补充他们的体能要紧。时间不早了,我也要赶在禁门之前回宫向殿下回禀今日之事。”
“可外面还下着雨……”严会讪讪,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个女人斥责。
即墨晚笑了一下,已经动身要走:“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这雨士兵们淋得,我为何淋不得?”便先挑帘出去了。
严会愕然,回过神时立刻踢了身边人一脚:“还不把公主的马去牵过来。”
“是……”
从军营回宫,即便快马加鞭也要不下一个时辰。张进当时就想阻止即墨晚这么做,可还是不及即墨晚的速度快。
三个人在微光小雨中上了马,出了骑楼之后,张进就忍不住道:“公主要不要先找个地方避一避?你的腿伤还没有痊愈呢……”
裴商也担忧:“那些伤口浸了水,恐怕还得要再多养一段时间。”一边看白儿,她在大雨中淋了那么久,嘴都冻紫了,可却一句话都没有,不禁有点心疼。
即墨晚摇头,也没说什么。只是一鞭子下去抽在马屁股上,率先打马跑了!
三个人一急,忙都紧张地追上去,再也不敢说什么劝她的话。
“哈哈哈哈……”即墨晚在马背上快意地大笑,风裹着雨露,打湿她的黑发。她用来遮脸的薄纱柔软勾勒着她的精致轮廓,她好像有很多话要大声说出来,可终是只有这些笑,能代替。
她在玉亭蛰伏半年,终于有了质的突破。牟弈,她会有属于她的军队的,到时候,你就不会再说不需要她借兵的话了。星沉,你的大王姐正在朝你走来!
回到清凉苑,丰子江正铁着脸坐在殿中等她。
即墨晚摘下湿漉漉的面纱,脸色苍白:“哦……没想到殿下在等我。不好意思,有失远迎!”
丰子江撇撇嘴,骤然起身道:“胡闹!我让人派车马去接你,你为何不坐?”
“错过了。”即墨晚耸肩,她的确没碰到丰子江的人。
张进等人倒是觉得他们的公主殿下这回错了,怎么能够淋雨回来呢?所以集体看着丰子江大发雷霆,没有阻止。
不过软刀子碰上了钉板,这天下还有谁能奈何她?丰子江自己嚷嚷了半天,即墨晚半点没反应,便只能气呼呼地走了。
至于军营之事,他按在她身边的耳目众多,岂能不知?所以也不必她即墨晚禀告什么东西。
“哎……好了,你们也快下去休息吧,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别着凉了。”即墨晚特意对白儿道,她年纪最小,在军营的时候就已经打喷嚏了。
白儿忍不住嘀咕:“原来公主也有任性的时候。”被即墨晚一瞪,飞快拉着张进跟裴商遁走了。
即墨晚挑了下眉,便让早已候在外面的侍女们进来为她沐浴更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