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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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颜子君疑惑道。

“当然是入宫。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叹气?”洛水此刻看起来十分不满:“第二个选项那么好你不选,偏偏要选第一个?你是会改良土壤,还是可以抵御海盗?当然还要我劳心劳力地教给你!”

她的语气中饱含着不满,就好像别人占了她多大的便宜一样。这一刻的洛水流露出来少女的神态,可爱活泼,放佛是邻家时常拌嘴的小女孩。没有了之前的慵懒优雅,也没有咄咄逼人,却让颜子君感觉到一种亲切。

然后便是胸膛里剧烈的跳动。

那一番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学到改良土壤和抵御海盗的方法?

颜子君似乎生怕对方反悔一样迅速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地叩谢道:“草民一定认真学习,不负娘娘期望。”

“你走吧,让皇上进来。”洛水似乎已经不耐烦,下了逐客令。

最后一句话却还是让颜子君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她出去见皇上,而是让皇上进来。罢了,皇上宠爱洛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一介草民,总不能到皇上的面前说“娘娘让您进去”吧?

这不是找死吗?

但是洛水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她已经别过了脸,望向窗外不知何处。

颜子君只得倒着退了出去。

慕容枫看着颜子君一步步退出来,和之前的视死如归不同,他的脸色有一点灰败,但是眼睛却迸发出更加晶亮的光芒,心里点了点头,看来的确是个可教之才,不辜负洛洛的一番周折。

“怎么样?朕送你的那句话没错吧?”

慕容枫的声音陡然响起,惊得刚刚退出来的颜子君颤抖了一下,迅速跪下行礼。脑中回想起皇上的那句“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虽然面上不作声色,心里却是不住地点头。

随后,他硬着头皮禀告道:“禀皇上,娘娘她请您进去。”

却不料皇上只是应了一句:“哦,那好。富贵你送子君出去吧。”便悠悠然地朝着贪欢阁走去,似乎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颜子君看着那一袭明黄的袍子慢悠悠的姿态,不但丝毫不觉不妥,反而更是从心里佩服这个男子。刚刚,他发誓效忠洛妃,但心里明白,那女子所做一切无非都是为这个当今的天子。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亘古不变的一个真理,但谁又能说,女不能为知己者悦己者死?

他在富贵的引领之下出宫,他原本便是轻装简行,没多久便收拾好行李。又跟随在一个小太监的后面重新回到了皇宫,住进一处不大却精致的院落中。一路兜兜转转,竟也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这京城,也的确不容易被任何人惊扰到了,因为连日以来,整个京城都湮没在一片喜庆和沸腾之中。

先是宫中兰妃生产,皇子的出生不但标志着大舜血脉的延续,作为皇长子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皇上也大赦天下,并册封其生母兰妃为兰贵妃,足见恩泽。兰将军府中顿时更是门庭若市,每日迎来送往好不热闹。舜朝建立以来,百姓们逐渐安居乐业,自然也跟着一片喜庆。

然后便是科举金榜发放,当日玄武门前公开放榜之处人头攒动,天下寒门学子无不争相观望结果,有得意的,有失意的,但最多的是天下百姓对当今圣上开设恩科的赞誉。这一次的科举极为成功,原本那些担心自己在朝中关系会被动摇的人,在看到金榜上大多数人都是各个幕府之人的时候便也不再作声。

最吸引人的永远都是状元,文状元文伯侯家三公子苏烨以及武状元丞相府二公子洛阳更是引起了百姓们又一番议论的狂潮。

尤其是后者,之前还有人觉得不过是纨绔不化离家出走的公子哥,见识过那比武场上的英姿飒爽,便只剩下交口称赞了。

在这些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大舜唯一的,也是最受宠的公主曦月公主的及笄之礼。大舜泱泱大国,曦月公主身份尊崇,公主及笄之后便可谈及婚娶,各个附属的国家也都派出使臣团前来朝贺。

至于其中的目的是否只是简单的祝贺也是不言而明的。

及笄之事将曦月公主重新带回到人们的视线之中,先皇去世之后,曦月公主大悲,虽然年幼,却深居简出,及至豆蔻年华,也甚少参加各府小姐的聚会,甚至于宫廷宴会,也大多推辞。过去在先皇宠爱之下嚣张跋扈的公主转瞬消失,淡出人们的视线,他们几乎忘记了这么一个人。

但过去曦月公主的荣宠甚至要胜过于这位皇室嫡子,是任何人都不会忘记的。

而慕容枫登基之后,对曦月公主也同样是恩宠有加,各种殊荣,从不吝啬。及笄之礼自是盛大。

但无法改变的是喜庆的氛围,使团街一下子便拥挤了起来,每日都有穿着着异族服装的人来往于街市,百姓们更是等待着这一场盛大的宴会。

而皇宫里,面对着一系列的喜事,却有人愁得眉毛都舒展不开。

这个人便是礼部尚书莫大人,皇长子的满月礼,兰贵妃的册封礼,曦月公主的及笄之礼,别国使团的接待,这些都集中在一起原本就足够让人焦头烂额了。偏偏如今,随着科举的落幕,前三甲需要带领进士们在金殿觐见皇上,也需要礼部着手准备。

先后顺序,重要程度,礼数礼节,哪一个细节出了问题都是大事,莫大人在礼部尚书的位置已经待了两年的时间,除了一些祭祀,还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

思前想后之下,还是决定先去禀告皇上。

“废物!”他前脚刚进入清心居,丞相洛荣便收到了消息,却又来不及阻止,愤怒之下只狠狠地将手中的杯子砸了下去。

杯子碎了一地,一部分破碎的瓷片飞落到跪在地上的人的身上,留下一道红痕。

跪在地上的男子却一动不动,他一袭淡青色的长衫,除了束发的玉冠以及腰间的玉带,身上并无其他颜色和装饰,看起来飘逸出尘,但是剑眉浓重挺拔,一双眼睛精光毫不掩饰,轮廓棱角分明,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

此人,正是洛阳。

他跪在那里,脊背挺得很直,唇角带一丝放佛隐没的微笑,似乎丝毫不为刚刚的举动所动。

“父亲。”回过神来的洛荣便看到闲适地跪在地上的洛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边的手杖便要打下去,却被洛书出声喊住。

丞相府的大公子洛书也跪在洛阳的身旁,朗声说道:“父亲,二弟年少难免轻狂,想要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才去参见武举,虽未与父亲商量,但状元及第,也是我洛家荣耀。望父亲饶过二弟这次。”

洛阳的眼睛微微眯起,神色不为所动。

丞相洛荣却停止了自己的举动,重新坐回了原位,就连面容也连最后一丝怒气也敛去,他心里知道,洛书这是在提醒自己,那个逆子如今是状元,是过几日要金殿面圣之人,是不能留下任何伤痕的。

“为父不过是气你不声不响离家出走之后,又做出这不与为父商量之事,既然你大哥求情,便自己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好了。”再次开口,语气甚为平淡。

“谢父亲。”洛阳端正地磕了个头,站起身来向外迈步。

“我送二弟过去。”洛书也赶忙关切地说道。

“书儿,你留下。”却被洛荣再次叫住。

洛阳回过头来,脸上笑容绚烂真切,洛书竟觉得那笑容和二弟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时还是一张稚嫩的圆脸,如今棱角分明倒也不觉得不和谐,洛阳笑着说:“大哥,我找得到祠堂,今日我又惹爹爹生气了,大哥还是帮我劝劝吧。”

末了,又用小了许多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便是少跪一会儿也是好的。”

洛书的心便不由得软了一下,那神情那语气,和小时候哀求自己的时候太一样了,就连对父亲,也是以爹爹相称。脚步顿住,洛阳便已经离开了。他才端端正正地转过身来,站在原地等着父亲开口。

“礼部尚书这个位置怕是保不住了,其余的人好好打点一下。”洛荣却只是淡淡吩咐,原本想说的话收回去了一半。

洛书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他自然不会为洛阳求情,他心里知道,跪上两个时辰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他才愤恨地将手旁的桌子一掌击碎。他的确没有想到,当年的那个小皇帝,可以成长成如今这个样子。

原本以为科举一过,朝中定然不满之声大盛,但却没想到那皇帝并未趁此机会大肆扶持没有背景之人,放眼皇榜,大多仍是幕府幕僚。这也难怪,他们有财力的支持,从来都是得到最好的教育。只不过,这太过公正的结果对自己却最为不利。

罢了,自己还怕他不成。他再如何,也不过是三年之前那个在乾坤殿上连心爱女子都保不住的大男孩罢了。

洛荣站起身来,一脸的戾气全部化去,他已经四十有余,一张脸却仍旧十分英俊,俊朗丰神,任何人看见都不会怀疑这“舜朝第一人”的美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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