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向阳厂的最后的守门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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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我开心得大声狂笑起来,笑声就像是落在湖面的石头,打破了精神病院的宁静。

外面立刻就骚动起来,就像是我来的头天晚上一样,各种各样的怪叫、号哭都一齐应和起来,整个疯人院都沸腾了,守卫在外面拼命地敲击着铁闸,怒骂着:“发什么疯,找死啊……”

在这盛大的合奏中,我悠然地摸到了那盘晚餐,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这段时间的折磨,让我的体能衰减得太多了,我必须要尽可能多地补充回来。吃完晚餐之后,我就开始咬起竹筷来,在竹筷上撕下了牙签大的一段——我的命运就寄托在这一根小小的竹签上了。

黎明终于来临了,走廊里响起了“咯咯”的清脆脚步声,就像电影里的行刑队一样,我平静地坐在床上等待着这出大戏最高潮的一幕来临。

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一双眼睛鬼祟地向里面看了一下,确认我的存在,然后就是“叮叮”的钥匙碰击声,他们正在用钥匙开门。

“咦!”有人发出惊呼,“这锁开不了!”当然开不了,因为锁眼的每一个缝隙都已经被我用竹签塞得严丝密缝。

医生的眼睛出现在小窗里,这么多天来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他惊慌失措的眼神。他以为自己是神,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着疯人院里的一切。但是,他错了!

“你跑不掉的!”医生气急败坏地叫嚷着,“给我砸开它!”有人拿来了铁锤,乒乒乓乓地开始敲门。我把病床推到铁门边,用身体死死地顶住。“嘭嘭”,铁锤的每敲击一下,震动都通过铁门、床铺传到我身上,震得我浑身骨头都发痛。

“顶住,顶住!”我咬紧牙关,每一个脚趾都快要嵌进地板里了,只要坚持到唐可他们赶到就可以了,但是他们会来吗?唐可双手放在薛柔肩膀上的情景又在我眼前重现。

“你有没有看到,你那两个好朋友并肩离去的样子,他们已经抛弃你了!”小泠的话就像可怕的毒咒般不断地在我耳边回响。

朋友,是我最后的依靠了,你们会放弃我吗?

疯人院的建造者当年一定在铁门上花了不少心血,在经过了几十次锤击之后,这道铁门竟然只是局部拱起了而已。只可惜他百密一疏,没有想到把门框和墙的接合处造得同样固若金汤。

我明显地看到门框和墙体的接缝已经出现了裂缝,每一锤下去,就有许多泥沙“瑟瑟”落下来。敲门者显然也是看到了这有利的形势变化,每一锤下去都越发有力了,终于在他最后一声石破天惊的吆喝中,整个铁门连门带框都应声脱落。

两个警卫如狼似虎地扑进来,手中的电击器“嗞嗞”作响。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断喝:“你们干什么?”

“救命!”我只来得及发出这最后的呐喊,然后就被电击器击倒了。

“赶快打针!”医生狗急跳墙地大叫,但是“镗”的一声枪响,让所有声音都沉寂了。

“全部都别动!”唐可喝令着他们,快步冲了进来。两个警卫吓得把电棍都丢掉了,连忙说:“别开枪,我们只是打工的,不关我们事。”

“简真,你怎么啦!”薛柔飞快地扑进来扶着我,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相貌清癯、目光如炬的中年人。

足足过了几分钟,我才从那电击的痉挛中缓解过来。“我以为你们丢下我不管了!”这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抱着他们哭得像个小孩一样。

在他们把门敲开的一刹那,我的精神几乎是完全崩溃了,但是唐可的那一声高呼又把我从绝望的悬崖拉了回来。我没有变成白痴,我终于战胜了那该死的诅咒,一切都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傻瓜!”薛柔轻轻拍着我的背脊说,“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

“我们连夜去G市了,”唐可向我解释说,“周教授是薛柔爸爸的朋友,他是精神病治疗方面的权威,我们就是去请他回来给你诊治的。”

“你们要给他打什么针?”周教授伸手拿过护士手里的针筒,护士那肥硕的身躯登时像秋后的树叶一般颤抖起来。

“是清洁剂,”我代替他们回答说,“他们还给我注射了LSD。”

“国际禁用的致幻剂?”周教授的眉头立刻就紧皱起来,“你们怎么可以给病人注射这种东西?”

“我不是病人,我根本就没疯,是他们想把我变成疯子。”我喘息着说。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薛柔吃惊地问。

“为了掩盖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咬着牙说,薛柔的话倒提醒了我,还有另外一个急需救援的人呢。

“唐可,你快点打开77的房门,还有一个人在等你救她!”我挣扎着站起来说。

“77是我们正常收治的病人,你无权打扰她!”医生咬着牙说,他很清楚77的病人落在警方手里将会有什么后果,显然是铁了心想顽抗到底了。

“打开它!”唐可喝令医生说。

“你没有权力命令我这样做!你如果想搜查我这间精神病院,就先拿出搜查证来!”医生语气强硬地说,他很清楚唐可是警察,警察就必须依法办事。

他这一招果然就将了唐可的军,他得寸进尺地着说:“唐警官该不会用枪逼着我开门吧!我虽然只是个医生,但是也懂法律的,我用错药顶多是医疗事故而已了。但是你用枪威吓我们,万一走火了,这个罪名可不轻吧?”

唐可冷哼一声收起枪,说:“是不是医疗事故还轮不到你来判定,你们全部都跟我到警局走一趟就清楚了。”

我一看就急了,唐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循规蹈矩了,等到他审出个子丑寅卯来,77的病人早就被转移了。

“唐可,你过来一下!”我对唐可使了一个眼色。唐可走过来,弯着腰想听我说话,我突然伸手就拨出他腰间的佩枪,枪口一下子就对准了医生。

“简真,你干什么?”唐可大惊失色地说,“不要乱扣,子弹已经上膛了!”

“放心吧!”我微笑着说,“我是医生亲自判定的精神病人,就算打死他,法官也不会判我有罪的。你说对吗,我亲爱的医生?”

医生即刻就面如死灰,声音颤抖着说:“别,别开枪,我马上开门,你千万别开枪!”

77的房门立刻就被打开了,大家走进去,立刻就看到了一个目光散乱、满脸恐惧的女人穿着布袋服,畏缩在床上。

“这不是谭太太吗?”薛柔失声说。

“柔柔!”谭太太一看到薛柔立刻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大叫,“救救我,救救我!”

唐可立刻就拿出手机给警局里打电话:“赵队,我是唐可,我现在西山精神病院,这里怀疑发生了非法拘禁,请你多派几个人来。”

打完电话之后,唐可狠狠地夺回了我手里的枪,气恼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抢警枪是很严重的罪名!”

“我不知道!”我的头脑立刻就糊涂了,“刚才他们不知道给我吃了些什么药,我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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