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贫有志天子酬素心(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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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高呵呵笑道:“刚刚在此讲他,他又送什么礼仪到了。可一一收进来。”上官高与花上林出了席,大家看时,送的多是湖广土产,并金银珠玉之器,也没甚奇品。只见礼单上开有美人画图十幅,上官高又呵呵的笑了两声道:“想这画图,谅也比不过花先生的妙手了。”随即叫家人展开看时,只见是一幅旧白纸,一齐俱吃惊起来。又展开一幅来,又是一幅旧白纸。

上官高道:“这也奇怪,为何把旧白纸来送咱家。”从此一连转到十幅,都是白纸。原来这十幅画图,就是山鸣远搜取池苑花的。只因挂在衙中,不时现形,妒妻作闹,只得将来送与上官高,希图升官调职。不料画上这许多美人,戏弄山鸣远,路中都走去了。那上官高气得目定口呆,停了半晌,呵呵的笑道:

“这狗囊的孩子,分明来讥诮咱家,是白目太监,不识美人的。

明日不免把光化百姓告他的千张状纸,与圣上看了,拿他进来,剥他的皮,才出得咱家的气。”花上林道:“这人乃是万民之虎,分明是一个大害,公公应该除他的。只是一件,适才所言的二女,正是此人之妹,公公若去拿时,必须要他把二妹送进京来,晚生就可以如愿了。”上官高道:“领教,不难。”说话之间,厨司已下到四十碗珍羞了。又叫转桌到花园中春晖楼上。花上林昨因画忙,未及观玩。如今大开纱窗,依阑一望,见园中花萼芳菲如斗,不觉心旷神怡。二人饮到月满纱窗,方才完席。花上林要告别归家,上官高道:“明日还要劳先生,描咱家的行乐图。”又留花上林宿于楼中。

次早起来,梳洗过了,上官高又整盛馔,馔后花上林一般的将画纸加了胶矾,上了画棚。上官高坐在太师椅上,花上林拿了画棚,对坐了。问道:“公公所爱的行乐,还是乐那一样的光景?乞求指教。”上官高道:“咱家这一幅,是要送与圣上看的,要画一个灯前阅本图。”花上林道:“公公之乐意甚妙。”随即举起笔来,描将上去。但见:

一笔细,一笔粗,有得心应手之机。一处浓,一处淡,有意到笔随之巧。红红绿绿,五色有相配之宜。

瘦瘦肥肥,一体有自称之美。本写公公之真,实描婆婆之态。凝睛注奏本,忙碌碌有屡转之形;开口读封章,笑呵呵有声音之响。靠桌的是左弦,斜中之正若可畏;拍案的是右掌,喜中之怒不可知。数点稀星,疑与灯光争彩;一轮明月,恍疑花影横窗。栏杆曲处,美人倚栏而窥;炉火红时,俊仆当炉而扇。乐哉真容,活矣太监。

上官高看了,呵呵大笑道:“花先生把咱家喜怒之形,都描在上面了。明日送与圣上看了,也知咱家勤劳国政,辨别贤奸,一片苦心。”当日画事完成,上官高又设盛筵款待。夜阑酒散,又整礼仪八色,酬金三百两,将大轿送花上林回家。喃喃出房迎接,好不欢喜。正是:

池苑一枝花欲悴,移来接得上林葩。

上林有个呢喃燕,飞入池塘恋苑花。

且说这圣驾,自宣府游至大同,又自大同混迹两月,车驾回朝。次日在便殿,见上官高来。即问:“前日春图,系何人所描?”上官高撩衣察道:“是画工花上林所描。”圣上便道:

“朕每挂在床中,见那图中的男女,有龙争虎斗之势,竟俨然如名芳争艳各态。朕意欲宣召花上林进来,要他描写三十六宫花楼柳院,每宫把朕与妃子,描在里边行乐,你可往召何如?”

上官高道:“万岁爷要宣召画工,奴婢即当奉旨。”当时便道:

“你可去召了他来,朕在宫中坐等。”上官高忙忙出朝而去,去不多时,已引了花上林入朝。进到便殿,山呼万岁,平身已毕,上官高即取过绫罗三十六幅,传宣旨意道:“万岁爷要你描写三十六宫花楼柳院,每宫要写万岁爷与妃子在宫中行乐,可小心在意。”花上林道:“晓得。”随即将绫罗上了胶矾,配合丹青,用心描写,不在话下。可喜宫房幽静,燕飞飞香魂复来,已有两月之期。但闻外面上官高,已将山鸣远拿进在京,会同刑部,将千张状纸的赃,一一审问。山鸣远抵赖不去,山严也不敢救护,竟发到陕西榆林街充军去了。不多时,但闻河南太守差人将山严二女,已护送到京师了。一日,宫中传出圣旨一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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