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闻张亮陷天牢，心想：张亮乃自己心腹，所知秘密甚多，得及时救出，即以请安之名入宫，见过高祖后，乃暗暗向杜杨柳了解情况，方知此事全因元吉告发，细想元吉所告数条，只有擅调军队一条为实，但自己已处理，应该无大碍。但还放不下心，乃回府召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商议对策。此时，忽有一人要求急见杜如晦。杜如晦出，在门口与那人耳语数语而回。杜如晦道：

"王皓传来消息，建成欲借此事做大，通过严刑逼供张亮，使其揭发秦王造反。"

长孙无忌闻言，大惊道：

"肉体之躯如何受得了严刑折磨，就是铁人也会顺着引导胡语。"

杜如晦道：

"当前有两条策略：一是紧急解救，使未乱招供前救出；二是使其亡于牢中。"

房玄龄道：

"两计可同时行之。"

世民道：

"救之不妨，杀之乃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动手，此关系兄弟之义，人心士气也。"

于是，世民乃命杜如晦动用大理院暗探，密切注意动向，一面亲自入宫见高祖，道：

"张亮之罪多有不实，只有擅调军队一条，儿臣已将其连降数级，不应再加罪。且其自投大唐以来，每随儿臣作战，必冲锋在前，战功赫赫，不应因未实之事关押之？还请父皇看在儿臣份上放其一马。其案可由大理继续追查，如确实有罪，儿臣再亲自将其送入大牢。"

李渊道：

"此子张狂，目无君皇，有谋反之图或未可知也。有罪无罪，大理院自会查实，不用尔操心。回去吧。"

世民知父皇仍因张亚太之事记恨张亮，多言无益，只得退归，于府中闷闷不乐。此时，杜如晦道：

"放人无法，看来只能行下策了。臣属可动用大理院中暗探，将其暗杀于牢中。"

世民道：

"万万不可。"

杜如晦道：

"张亮曾出卖旧主，怕过不了严刑拷打这关。"

世民道：

"君岂不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亮追随本王多年，深受本王影响，前战必前，生死与共，吾深信其决不会出卖本王。"

长孙无忌、房玄龄苦劝，世民就是不听。

却说那张家胜得太子密令，当天就升堂提审张亮。却见那张家胜端坐于公堂之上，两边排开数十名刑卒。此时，刑卒押上手脚均锁戴着数十斤铁连的张亮踏入公堂。公堂之上，数十名刑卒持杀威棒整齐而持续的撞地，发出震耳的"嘭！嘭！嘭！"之声，同时一齐鼓噪：

"威武！威武！威武！..."

声震瓦楞。张亮第一次听到公堂雄壮威严之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想：如果真正有罪之人，听得此声，早已胆颤，无怪乎大理审案攻无不克。忽张家胜拿起醒木，猛一拍，喝道：

"堂下犯人何不跪下！"

张亮欲答话。忽然，身后两刑卒一齐出脚踢向其后小腿，张亮赫赫战将，也经不住突袭，腿一软，顿时扑跪了下来。欲起，却被两刑卒死死的按住不能动。此时，张家胜又一拍醒木，喝道：

"堂下犯人，速报上姓名？"

张亮仰首答道：

"秦王麾下战将张亮也。"

张亮言未毕，张家胜又大喝道：

"有人告尔于洛阳任右仆射之时，接秦王命，招兵卖马，欲造反叛乱。可有此事？从实招来。"

此时，两边刑卒又一齐以杀威棒整齐持续的撞地，一齐整齐持续的鼓噪：

"招供！招供！招供..."

张亮不由的又一惊，乃定了定心神，心想：原来是醉翁之意。心下冷笑：我张亮岂可出卖明主？这也太小看我张亮了！乃大声答道：

"此无中生有，秦王从无此命，本将亦从无办过此事。"

张家胜喝道：

"招不招！"

张亮也喝道：

"无罪可招！"

张家胜暴怒，大喝：

"咆吼公堂乃大不敬，打四十大板！"

即时，有两刑卒扑上，将张亮按倒有地上，早一边一个刑卒挥着杀威棒"啪啪啪啪..."，奋力朝张亮臀部打了起来。顿时，张亮臀部被打得皮开肉绽，张亮却咬着牙关一声不响。一会儿，行刑完毕，张家胜喝道：

"招不招！"

张亮怒道：

"无罪可招！"

张家胜醒木猛一拍，喝道：

"大刑侍候！"

即时，一刑卒拿来夹手指之刑具，套入张亮十指，一人拉一头，渐渐加力向两边拉。所谓十手连心，顿时，张亮痛切入心，不由得"哎哟"的叫了一声。张家胜喝道：

"供不供！"

张亮强忍着痛苦不答。刑卒持续用力，张亮痛得混身哆嗦，眼冒金星，冷汗如雨。张家胜怕犯人未招供就将其治残，此乃审案大忌，只得命人松了刑具，押回大牢，派人往洛阳追查事实。

次日，高祖上朝，朝臣正在议事，忽河北怀王李道宗飞报：窦建德部将刘黑闼造反，聚兵数万，连克数州，求救兵。太子建成推举薛万彻率军往救，高祖许之。于是，薛万彻乃率十万人马即日起程急往河北。

建成心想刘黑闼乃窦建德手下悍将，薛万彻恐非其对手，万一在自己未扳倒世民前高祖起用之，岂不是全功尽弃？于是，乃往督促大理院侍郎加快审讯步伐。

这一天，张家胜正欲回大理院，忽报太子建成至，慌得忙出门跪迎。建成却道：

"无它，孤因事路过。张亮谋反之事，请明院尽快切查，否则怕不好向朝野上下交待。"

张家胜道：

"罪犯顽抗，奈何？"

建成怒喝道：

"谋反之案，关系朝廷安危。尔不会审，自有人审！耽误大事，与犯同罪！"

张家胜一听建成之言，吓得唯唯诺诺的答道：

"下官尽力而为，下官尽力而为！"

建成喝道：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而为！"

张家胜吓得跪拜在地，混身冒冷汗，不敢再言。建成乃去。良久，那张家胜才敢起来，继匆匆的至大理院，再升堂，命人押来张亮，再审。张亮照样不招供。张家胜大怒，命上勾肉之刑。

即时，四刑卒扑上，将张亮手脚绑定在木架子上，脱去其上衣，露出胸脯。一刑卒手一把锋利的弯刀，走近张亮跟前，将弯刀压在张亮胸口上，慢慢的划过。顿时，那胸前鲜血淋漓，张亮痛得死来活去。划过一刀后，张家胜喝道：

"供不供！"

张亮深深缓一口气，咬咬牙，道：

"无罪可供！"

张家胜气急败坏的喝道：

"剐！剐！剐！"

刑卒再扑上，在张亮胸前再如法慢慢的剐。那张亮拼命咬紧牙关，痛得脸都扭曲变形了，胸前流血如注，就是一声不哼。一会儿，就连那行刑之卒也不忍，停了下来。张亮感到脑子晕晕的，头又痛又热。此时，张家胜喝道：

"供也不供！"

张亮无力的抬起头，看了看张家胜，道：

"尔不过是想屈打成招，陷害秦王，本将死也不会！"

张家胜一听此言，气急败坏喝道：

"剐！剐！剐！再不招供，直剐死为止！"

刑卒扑上继续行刑。张亮怒喝道：

"本将无罪，尔敢将本将治死，秦王安肯放过尔？尔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身后一家大小！"

张家胜一听此言，顿时心醒，心想：此人乃秦王亲信，如死不招供，自己反将其治残治死，其时，秦王反咬一口，不但丢官，怕连身家性命会搭进去。想至此，不禁冷汗直冒，乃叫停行刑，命人抬回大牢，好好包扎伤口，不敢再审，不敢报高祖，亦不敢放人。

一月有余，河北再传来消息：李道宗父子战死，薛万彻战败，身负重伤逃回洛阳，原夏国旧境尽被刘黑闼重新占领。刘黑闼自称汉东王，定都洺水。高祖闻此消息，大惊失色，更痛心旧部族兄怀王父子战死，流着泪对满朝文武大臣道：

"怀王早年追随寡人，患难与共，忠心不二，人臣之模范也。今天不关顾，人祸殃害，断我朝廷臂膀，可悲可叹。"

世民流泪奏道：

"道玄年纪轻轻，曾于虎牢关助儿臣克灭窦建德，见儿臣每战必前，亦学儿臣，不想被敌所害。恳请破格追封为王。"

李渊许之，乃追封道玄为扶王，率众大臣往太届进行招魂祭祀。次日，下旨命世民再挂帅征刘黑闼。世民欣然受命，道：

"儿臣请剿灭刘黑闼后，再除徐圆朗，克杨师道，清理河北。"

高祖大喜，准奏。世民又奏道：

"张亮乃我大唐悍将，如无重罪，请释放归队，使其立功报国。"

高祖乃问张家胜道：

"张亮案审如何？"

张家胜出班答道：

"未查证所告之罪。"

高祖心中本来明白：元吉告发，无非想害世民。自己之所以打蛇随棒上，无非是想治治世民，压一压其霸气，今用得着人，也只有放还。于是乃道：

"无罪！即放人。"

张家胜道：

"得旨。"

散朝，张家胜回大理院将张亮放出，陪礼道：

"职责所在，实非下官之意，望将军体谅！"

张亮对着张家胜一抱拳，爽朗笑道：

"牢中关照，多谢了！公堂亦战场，非勇不能克也。"

说罢，留下一脸尴尬的张家胜，大笑而去。

武德六年五月，世民与刘玄基、段志玄、殷开山、屈突通、候君集、刘政会、张亮、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史万宝等将一道，率一万玄甲骑兵和五万步兵从长安出发，六月初到达洛阳，再从洛阳调翟长孙、罗士信、李君羡、王君廓史大奈、方世青、横峰等战将和骑兵一万、步兵四万，全军共十一万北上，浩浩出虎牢关。

世民率大军北上，所到州县，攻无不克，一月有余，收复五州十县，兵锋到达相州洪城外。洪城乃大军东进门户，墙高城坚，易守难攻。刘黑闼派大将范愿、王小胡率五万人马增援镇守。世民探知洪城汉东军有七万多人马，心想：要速胜，必须采取引蛇出洞之计。乃率大军进至距洪城二十里外扎营，派大将张亮率三万人马至洪城外挑战，只准败不准胜。

第一天中午，张亮率三万人马至洪城下挑战。那范愿颇有智谋，于城上见唐军前来，阵容颇盛，坚不出战，直至下午，待唐军疲惫，乃对副将王小胡道：

"尔率三万人马出城，试敌，能战则战，但不能追远。"

王小胡应声而去，率三万人马冲出城，也不列阵，直冲袭唐军。张亮战半个时辰，率军败退。那王小胡欲追，想起范将军之言，乃率军回城。范愿问唐军情况，王小胡答道：

"不过如此。"

范愿道：

"秦王亲率大军前来，万不可大意。"

次日，世民又命刘政会率五万人马前往挑战，只准败不准胜。中午，刘政会率军到达洪城下，初范愿坚不出战，至下午，又命王小胡率三万人马出城战唐军，叮嘱不可远追。那王小胡率军出城，直袭唐军。刘政会战一会，亦假不敌败走。王小胡回，对范愿道：

"唐军战力不济。"

经过两战，尤其第二战，汉东军以少敌多，亦大胜而回，范愿自以为摸清了唐军实力，估唐军第三天还会来挑战，乃命王小胡乘夜率四万人马出城西十里外两面伏下，待挑战唐军败回，再出截击，来个前后夹攻，一举歼灭唐军。

下半夜，世民得探子报，洪城数万敌军出城至十里外伏下，大喜。至早上，命全军造一天饭，吃一餐，发两餐给士卒带备，命刘玄基、段志玄、殷开山、屈突通、候君集率五万步兵守大营，敌伏兵出则大军尽出击敌。亲率两万步兵、两万骑兵杀往洪城，过敌伏兵之地再五里，令张亮、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各率五千骑兵伏于两边，命待敌追击我军过后，两支进占城池，两支尾随敌军，待敌伏兵尽出，再杀入敌纵，分割敌军。

天大早，世民与刘政会、史万宝率两万人马至洪城外挑战。范愿于城上见唐军帅旗飘飘，知秦王李世民亲来，虽然唐军不多，但闻秦王之威名，不禁有疑，乃派牙将钟升同率一万人马出城试探唐军。

钟升同率一万人马出城，列阵于城前，骑马突出阵前，向唐军挑战。世民见汉东军未出尽，并且也不主动进攻，只是挑战，知敌有疑，乃对史万宝：

"敌有疑，未尽出。我军与敌战，不可胜。尔先假败于敌将。"

于是，史万宝乃率一队人马出战，慢腾腾的冲至汉东军前，与其一接战，即率军退走。世民率后军抵挡，两军战个旗鼓相当。城中范愿见唐军竟如此不济，秦王李世民亦不过如此，大喜，尽起城中两万多人马杀出，世民见城中汉东军杀出，正中下怀，乃率唐军迅速败回。

范愿一路猛追，世民一路败走，退至十里，忽然两面杀声大起，无数敌军冲来，截断退路。史万宝见危急，对世民道：

"危险！请秦王居中，吾与政会各率一军前后抵挡。"

世民道：

"本王每临敌作战，必身先士卒，今岂可落后？"

于是，乃高举战旗，对着将士大声道：

"兄弟们！敌中我调虎离山之计，歼灭敌军就在此时！杀啊！"

说罢，舞动长枪，一马当先，迎着冲来伏兵杀上，左挑右扫，所到之处，留下一路死伤敌兵。将士们见主帅亲自冲锋，英勇无比，无不争先恐后，拼死奋战。

那范愿见唐军被围，以为得计，挥军猛攻。忽然，身后响起万马奔腾之声，一支唐军骑兵在尉迟恭、秦叔宝、程咬金的率领下，如箭冲来，顿时插入后队，一阵乱捣，将汉东军杀得乱了阵脚。

范愿大惊，知自己被敌反包围，担心洪城落入唐军之手，乃急命全军撤退，但大队骑兵阻当着不得退，只得率军奋力与唐骑兵拼杀，欲杀开一条血路逃回，保住洪城。

此时，刘玄基、段志玄、殷开山、屈突通、候君集等将探知敌伏兵出，乃尽起大营中五万人马杀来，正遇汉东军伏兵挡于道中，五大将各率一队杀入，敌伏兵顿时前后受敌，大乱。

那汉东战将王小胡不识厉害，欲杀一唐将，以锉唐军锐气，见一唐军老将杀上，乃拍马冲上，挥动大刀猛砍。其人正是威震隋唐的赫赫战将屈突通。那屈突通见年纪轻轻一敌将，竟敢挑战自己，大怒，见大刀砍来，也不躲不避，只高举大刀，迎着砍来的大刀运力猛一震，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那王小胡大刀顿时脱手而飞，屈突通顺势将大刀再一推、一扫，顿时将那王小胡首级割飞。

汉东军见主将战死，大溃，唐军进围擒杀。只一个多时辰，汉东军便战死万余，全部溃散。范愿经过奋战，突出重围，身边只有数百骑，回至城下，却见唐军大旗已高高飘扬在城头上，欲绕城而逃。此时，一队骑兵冲出，将其紧紧包围。为首张亮喝道：

"败军之将还不投降？"

范愿不愿投降，乃急中行智，假意道：

"愿为将军效力。"

众将士已大战半天，又累又饿，本不欲再战，一听主帅此言，纷纷丢下武器。唐军纷纷下马捡武器的，汉东军亦下马受降。此时，范愿忽然大喝一声，拍马猛冲，连杀数名唐军骑兵，冲出包围，独自逃去。张亮一见，大怒，跃马猛追，眼见范愿越走越远，追不上了，奋力将大刀一抛，刀如箭飞，顿时刺中范愿战骑，人马倒地，被一涌而上的唐军乱刀砍死。

世民克洪城后，即率军前进，至卫州，却见一陕窄地带，南北均为峭壁，东西开阔，宜于扎营防守，于是乃命大军占道扎营。于洺水城内的刘黑闼闻大将军范愿兵败战死，相州洪城被破，唐军已杀至卫州，又急又怒，乘唐军刚刚至卫州未扎营，乃命大将洪涛率五万人马乘夜出击欲劫唐军大营。

洪涛刚刚出营，就被世民探子探知，飞报世民。世民命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史万宝率骑兵伏于大营两边。半夜，洪涛率五万人马悄悄而至，见唐军扎营于山口内，静悄悄的，乃将全军分成数路，欲猛冲唐军大营。冲至唐营百米前，忽然，唐营内灯火通明，一阵箭雨射出，将冲至前面的汉东军射死射伤大片。

洪涛兵锋顿时受锉，见不能实施偷袭，欲调弓箭手杀伤唐军。此时，在远处埋伏的尉迟恭一声大喝，两面伏击的骑兵齐声呐喊，一齐杀出。那洪涛见有伏兵，大惊，急率军猛退。尉迟恭等率骑兵追杀了一阵，见夜路难走，也只得收兵回营。此战，杀敌数千，俘敌数千。

卫州大营之北数里，有一小城名曰：辉村，刘黑闼为牵制唐军，派大将英德庆率三万人马驻守，伺机进攻唐军后路。世民颇忧，候君集请率一军攻克辉村，以剿除后顾之忧。世民沉思了一会儿，却道：

"围点打援！尔率六万人马将辉村之敌包围，只可弓箭进攻，不可克之，待敌来援，我则率军歼灭援军。"

于是，世民乃加强对洺水侦察，命候君集即率六万人马北上。候君集率军到达辉村，见辉村依山而建，三面环山，也不急于进攻，乃亲率四万人马围城，命两万人马于阵后平原抢挖宽数米、深米坑沟，半天，坑沟挖成，乃率军退到坑沟之后扎营，依沟而守。

辉村城内的英德庆本欲待城外唐军疲惫再出城破敌，至中午，发现唐军主动后退扎营，大喜，即率军杀出，却被一条深坑所挡不得过，只得在坑沟前与唐军对射一阵，继收兵回城坚守，同时，派人爬越过北面峭壁，往报洺水城刘黑闼，请求救兵。

刘黑闼闻唐军包围辉村，心想：此时唐营必空虚，不如实施围魏救赵之计，挥军直击唐营，辉村之围必解。于是，尽起洺水城十万大军，直杀往卫州唐军大营。

世民得探子报，刘黑闼亲率大军出洺水城，却不是救辉村，却是直朝卫州大营而来。世民知敌此来，必欲围攻唐营，逼解辉村之围，于是乃命李君羡、王君廓、史大奈、方世青、横峰等率一万骑兵向南迅速绕过刘黑闼前进中的大军，直往偷袭洺水城。亲率三万步兵和一万玄甲骑兵坚守唐大营。

当日一下午，刘黑闼率十万大军杀到唐军营前，见唐营扎于山口，不便全军展开，只得派洪涛、高雅贤、章兵通各率一军分三路向唐营猛冲，却被唐营内射出的万千箭雨所阻，顿时数千士卒被箭射死射伤，不得进。刘黑闼进军受锉，又计上心来，命集全军盾牌万多个，令洪涛率一军，人人持盾牌，缩低身子冒着箭雨缓缓前进，竟顺利了许多。

于唐营内的世民见汉东军持盾而进，弓箭杀伤不了，眼见敌军杀至大营前，急令尉迟恭、秦叔宝、程咬金各率三千玄甲骑兵火速出击。三人得令，急率玄甲骑兵分三路冲出营杀向敌人。

刘黑闼见进军顺利，正自得意，忽见唐营内箭雨停，营门大开，三路玄甲骑兵鱼贯而出，直杀向缩低身子缓缓前进的汉东军。汉东军完全不防，被精锐骑兵刀砍马踏，顿时大乱溃退，那洪涛在后押阵，见将士溃退，大急，一边大叫压阵，一边迈步如飞，冲上欲挡杀骑兵。此时，程咬金飞马杀至，居高临下，猛向洪涛一斧砍下，那洪涛奋力抵挡，无奈却输在处于下方，斧刀相拼，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竟刀断人亡。汉东军见主将被杀，亦猛溃逃而回。

刘黑闼挥军冲上欲乘机杀入唐营。此时，三路骑兵已迅速驰回营，将营门关闭，待汉东军杀到，营内再射出如蝗飞箭，又射死射伤不少将士，刘黑闼只得暂退另想它法。忽数名败兵来报洺水城被唐军骑兵进占，刘黑闼大惊，急挥军回救洺水城。

刘黑闼率十万大军回至洺水城下，见洺水城被唐军尽占，大怒，命大军将城池紧紧包围，猛烈攻打。唐军骑兵本不善守城，但是因为是京城，城内粮草和军用物资十分丰富，因此，李君羡依托此优势,从中调度，命王君廓、史大奈、方世青、横峰各守一个方向的城池，与城下汉东军大战，一时刘黑闼对城池倒也无可奈何。

刘黑闼欲强夺回洺水，但是苦于所带粮草和物资不足，缺少攻城器械，加上众将苦劝待粮草物资至再说，于是，只得率军绕城而过，扎于城西数里之外的龙里，急向后方征集粮草和军用物资，增补兵员。

众将请世民移师洺水城，世民未知洺水城地形，乃与程咬金、秦叔宝、史万宝率数十骑亲往侦察，却见洺水城筑于河道的中央高地，周边地势低，河水被城池一分为二，从城两边流过。世民乃对众将道：

"此城乃死地，不宜将主力大军驻扎，但此乃汉东京师，敌必再取，可派一军据守此城，与敌开展鏊战，消耗敌有生力量。然后再与敌决战。"

于是，世民乃入城，命李君羡乘敌未来，征集城中百姓挖深周边河道，同时，从卫州调两万将士和大量粮草物资入城，准备迎击回头扑来的汉东军主力。李君羡请将所擒的后宫嫔妃、亲属以及文武百官押归长安，世民却道：

"可留此作诱饵。"

于是，乃不押走。世民归卫州大营，命殷开山率一万人马防守大营，自与刘玄基、段志玄、屈突通、刘政会、张亮、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史万宝、翟长孙、罗士信等率一万玄甲骑兵迅速北上，与包围辉村的候君集合军。

当晚三更，世民命将士乘黑夜悄悄将坑沟回填，天未亮世民即排兵布阵，命候君集率三万步兵前进至坑沟前列阵向城内汉东军挑战；命刘玄基率三万步兵在营中准备，以逸待劳，敌出击则出击；将一万玄甲骑兵分成十路，每将率一路，敌出则迅速突进，不得恋战杀敌，只抢占敌城池。

安排完毕，候君集乃乘着初夏的微微晨光出发，越过回填土的坑沟，沿着城池弓字列阵摆开。城头上汉东士卒发现唐军前来挑战，飞报主帅。那英德庆急忙率众将上城头观察唐军，见唐军竟越过深沟环城而列阵，大笑唐营没有人才，指着城下唐军对众将道：

"敌必败矣！"

众将问所以然。英德庆笑道：

"敌背险列阵，我军杀上，退无可退，此一必败也；唐军未尽出，不占优势，却环城而排，阵薄不耐攻，此二必败也；唐营中之军与阵前之军隔一深沟，难互相救应，此三必败也；本汉东军在城上，敌在城下，我以逸待劳，突然出击，必一举克之，此四必败也。"

说罢，乃命将士轮流加强防守，无论城下候君集如何挑战就是不出。候君集率军向城上射箭，城上亦向城下射箭。至中午，汉东军吃饭后，英德庆见城下唐军饿着肚子站了半天，已疲惫，阵形乱。乃亲率全军出城杀向唐军。唐军在候君集的率领下拼死抵挡，颇为吃力，渐有败势。

此时，唐大营中十队玄甲骑兵当先冲出，大队唐军步兵亦紧随而上。汉东军副将刑展发现大批唐军杀出，急对英德庆道：

"唐有大量援军，请将军急退回城，坚守城池。"

英德庆笑道：

"有深沟阻，敌两军一时难合在一处，吾等要利用这地缘优势，当敌帅前擒杀阵前唐军。"

英德庆说罢，率军猛杀入唐军纵中，抬头却见唐军骑兵如风驰来，全无减速迹象，似不怕深沟，乃起疑，奋力杀透唐军，出阵后一看，却见深坑已填满泥土，乃大惊，急大声召军退回。此时，大队骑兵已杀到，却不追杀汉东军，只不断越过两军阵前，向城里猛冲。

英德庆见唐军骑兵纷纷越过自己，杀向城里，乃向城头上的士卒大叫：

"关门！关门！"

城头上士卒得令，忙将重达数吨重的城门徐徐关闭，眼见城门将关，只余一条门缝。此时，尉迟恭马疾以风，冲至城门前，大喝一声，高举重蘖，猛击城门，只听得"嘭"的一声震耳巨响，一块城门被震开，十多名士卒被沉重的大门震死，横尸门前。尉迟恭越门而过，直杀向城内，大队骑兵紧跟着源源而入。

那英德庆见城顿时被唐军攻破，欲率军突围逃走。但此时，唐军战将如云，集于此弹丸之地，岂有逃走之机？还未冲出唐军包围，就被是刘玄基、段志玄、屈突通截住生擒了。世民见敌主将就擒，不欲多增杀戮，命将英德庆押于城上，由士卒对着城下汉东军大叫：

"英德庆就擒，投降者不杀！"

城下正苦苦突围的汉东军听得叫声，一见主帅就擒，纷纷放下武器投降。此战，世民全胜而归。命将英德庆押往长安，挑选一万多愿留下的将士编入唐军，将其余两万多尽遣归乡里。

两军相持一月有余，忽探子报汉东军粮草和物资正由后方源源不断支援龙里，还有大量粮草和物资屯积于龙里西二十多里外的钟村。世民心想：必须断敌后援，否则无胜敌把握。于是乃派人往河北幽州，命幽州总督罗艺率本部人马南下，乘虚进攻刘黑闼后方；又命尉迟恭与秦叔宝、程咬金、史万宝等一道，率一万玄甲骑兵，假扮汉东军，火速南下，沿南通一线东进，深入敌境，偷袭钟村，焚敌粮草，并向东进占封成关，断其粮道。

经过近两个月的等待，刘黑闼终于等到了粮草和物资，正与众将谋划如何击败唐军。此时，洺水城中贵族刘杨出逃，往投刘黑闼。刘黑闼一见，急问道：

"亲属及文武现押于何处？"

刘杨答道：

"都在洺水，尔父及尔妻儿均被投入大牢，正苦盼大王回救，洺水百姓均盼大王杀回。"

刘黑闼切齿道：

"必杀回报仇雪恨！"

于是，乃命全军包围洺水城，派军日日攻城。汉东军越水而攻，但此河已不是彼河，而是经加工深挖，水深过腰，士卒过河慢，成为城上唐军的弓箭瞄准目标。连攻十多天，死伤一万多从人马，洺水却固若金汤。刘黑闼见屡攻不克，亲往察看，又命战将率一队人马持盾试水，乃知非将士不力，而是水深进攻太慢。于是，命将士向河中抛石填士，筑坝欲越坝而攻。

城内李君羡见敌军筑坝而来，渐渐近城，乃调集精于射箭士卒集中箭筑坝之敌。汉东军退走。此时，刘黑闼见唐军射箭阻，乃调集两万多弓箭手，一边集中向城中射箭，一边填河。

李君羡见汉东军为筑坝又战死万多，筑坝也慢了下来，但却顽强的向前缓缓推进，志在必得，只得飞报世民。世民见杀伤敌人目标已达到，欲命李君羡率军退出，回归卫州大营。罗士信却道：

"敌只一条道，我据城而战，正是大量杀伤敌人之时，请准许未将突入城中，率军再坚守数天。"

世民大喜，乃命人上酒两杯，将一杯交与罗士信，自捧一杯，慷慨道：

"将军勇气可嘉！本王敬尔一杯！"

说罢，与罗士信一饮而尽。又道：

"骑兵不善守城，尔入城后，请李君羡率一万骑兵杀出，回归大营，尔率城内两万步兵坚守城池，以杀伤敌军为目标，不可死拼。"

此时，夕阳如血，罗士信别过世民，率数百亲信战骑，直至洺水城外，杀透敌大营，越过河道，直奔洛水城而去。城上守军见一支数百人的唐军前来，飞报李君羡。李君羡急上城头，见城下是罗士信将军，即命人大开城门迎入。半夜，李君羡率一万骑兵偷偷出城，突破敌营，直回卫州。

罗士信送走骑兵后，亲至城头各处察看城防敌情，命将士轮流加强值班，防敌偷袭。次日一早，估敌必加强筑坝进度，乃亲率五千弓箭手待于城头上，静待敌来。

一会儿，汉东军果在刘黑闼的亲自督促下，沿坝而来，有搬石挑土的，有持弓箭的，渐渐走近。罗士信命士卒放箭，顿时射死一批敌军，但敌军在刘黑闼的指挥下，再持盾而来，大批弓箭手沿坝近前，一边与城中展开对射，一边筑城。双方大战一天，唐军死伤两千，汉东军死伤八千，但河坝却又推近了数米。次日，刘黑闼再边战边筑坝，再战死近万人马，河坝却已推进到浅水处。

第三天，刘黑闼命汉东军四面佯攻，自率督主力沿着河坝进攻。此时，城内唐军箭矣尽，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批敌军越过河坝，冲至城下。罗士信见箭矢尽，乃驱城内百姓挖石送上城头，命将士以石对付城下汉东军。每有攻上城头之敌，则亲率数百战骑扑杀。如此数日，又杀敌上万。此时，城内石用尽，罗士信又生一计，命将士拆城中房屋，取梁取砖击敌。如此又坚持了三天，再杀敌上万。

那刘黑闼与罗士信对攻十多天，未得手，急红了眼，见城上已唐军守势减弱，乃命余下八万多人马全部出击，发动总攻。至中午，全部汉东军越过河坝，到达城下，四面架起上千条云梯攻城。

此时，城内只余数千将士，眼见城池于顷刻之间将被攻占，罗士信乃率数千将士冲出西门，杀散攻城之敌，越河突围。数千步兵渡水而过，敌纷纷围来截杀。罗士信率数百战骑来往擒杀前来围攻之敌，保护渡河将士。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突围，三千多将士战死，三千多将士突出重围归卫州。罗士信在河中来回二十多次，当将最后一批送走时，所带来数百战骑全部战死，只余单骑只影，人马皆多处受伤，疲惫不已。此时，又一批敌军冲上。罗士信欲奋蹄越敌而去，忽然，那战马失蹄倒入河中，只露出马头，挣扎不起，长嘶悲鸣。那罗士信坐在马背上，身在水中，正欲下马撤走。此时大批敌军围上。罗士信猛提一口气，跳起奋枪连挑数人，忽然口吐血鲜，倒在河中，被冲上的敌军生擒，押回洺水城。刘黑闼见其勇猛，亲劝归顺，罗士信却大声喝道：

"士为知己者死！今生决不再投效他人！"

刘黑闼大怒，即命人斩于城外。世民闻罗士信被杀，大怒，即率全军十一万人马到洺水城之西，隔河扎营，与刘黑闼大军对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