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深夜的凉气将我包围，我抱紧自己，其实我知道房间的密码，只是没有勇气去尝试着打开，如果他换了密码呢？

我想我已经脆弱到手指一点就会破碎，再也没有办法用任何事考验自己。

安静的空间里，电梯突然“嗡嗡”运行起来，一直升到顶楼，叮一声响，两扇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关司瀚沉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到我并不吃惊，似乎料到我会在这里，径直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桑渡善，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撑着门框想站起来，可是腿麻了，只得望着他可怜兮兮的说“腿麻了！”

他叹了口气，一个弯腰，将我捞起抱在怀里，动作一气呵成。

他说：“你这个傻瓜！”竟有些宠溺的味道。

我的泪又在眼眶打转，我极力忍住，今天一天我都忍住没让它流出来。

他走到门边按了几个密码，嘀的一声门开了，“你知道密码，为什么不进去？”

“我以为你早就将密码换过了。”我小声的说。

“你就不知道试试？除非你忘了这是我们的家，密码我不会换的。”他的眼中寂然一片，如窗外的夜色。

拿过他的手，翻开手掌，掌心的伤早已愈合，留着几个粉色的疤痕，已看不出当时的触目心惊，我低下头，将唇印在上面，轻吻着，其实这是我一直想做的，就让我放纵一次吧。

“为什么不让我给你处理伤口，你那天走后，你满手鲜血的样子就一直在我脑海里晃，我怎么也摆脱不掉，多长时间了，我还看到那个伤口在流血。”

他像被刺痛了，迅速的抽回了手，“渡善，我们不要再折磨了！”

“是啊，我们不要再折磨了，我会尽快离开这里。没有回来的时候，我一天也等不了，每天都傻看着机票，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来，现在我却又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关司瀚，比起温哥华，这里更让我没有办法平静！”

“渡善，你就知道怎么让我痛苦，就算我关司瀚对不起天下人，对你，我是真心的！”他压抑着声音，也压抑着心中的痛苦。

我感觉的到他的疼痛，一直都感觉得到，因为我也同样痛着。

“关司瀚，原来你还很清醒，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只对我愧疚！”

“其实我也试过将你忘记，从温哥华回来后，我身边女人没断过，成熟的、风情的、可爱的，我就不相信我关司瀚没有你活不下去！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不自觉的，我就会在她们身上找你的影子，渡善，我努力过将你忘记。”他痛苦说着，眉头紧蹙，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伸出手，抚摸着他的眉毛，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用手勾画着他脸的轮廓，刻在我的记忆里。最后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胸前。

“不要难过，那么多个日子，我也像你一样，夜夜睡不好，总会在半夜突然醒来，继而惊恐的发现，我与你竟相隔了大半个地球。我爱你的心从来都是竭尽全力的。我们就这样各过各的生活，再也不要打扰彼此。”

他低下头，将下巴搁在我的颈窝：“渡善，我们并没有隔着那么远，你一直就住在我的心里。”

他说：“渡善，宁夏可以待在我身边，为什么你却做不到？”

“那是因为我知道的太晚了，没办法阻止。如果我早知道宁夏的未婚夫是你，我会告诉他真相，我会劝他离开你。可是现在，我不能说，我不想让一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我只有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我忽略着心中一阵阵酸涩，平淡的说着。

他松开抱我的手，睁大眼睛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外星人，或许他没有想到我已经知道了一切吧。

“关司瀚，再抱我一会吧。”我偎进他怀里。

绝望、悲凉充溢着我的心。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再待在你身边吗？因为我不能主张正义，我也没法制裁你，我更没办法面对你将来的命运，我能做的只有逃开。”

他推开我，独自走到窗前，将眼神投入无边的黑暗中，昔日欣长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寂而孑然。

“桑渡善，你别傻了，你的理由太可笑了。就算我不做这一行，依旧会有人做。就算A市没有一个人犯毒，那些吸毒的人还是会想尽办法去别处搞。你以为大批的毒品怎么流入A市的？你以为没有政府的腐败，我的货能顺顺利利的过海关、空港？你以为没有公安部门的照顾，我能一直风调雨顺？要想根除贩毒，必须先清理政府腐败。你能吗？桑渡善！”

停了会，他又说：“你不要和我谈正义公正，社会上不公不正的事每天都在发生，你能改变吗？桑渡善，这些你都不能改变，却独独要拿自己的感情为筹码，交换你所谓的心安！我完全可以把你强制留在我身边，但是我不需要这么做，我的女人我希望她能够心甘情愿的跟着我。我是爱你，放不下你，但是也并非没有你就活不下去。”

他说得有些激动，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我感到陌生，这个样子才是真实的关司瀚吧。

我说“关司瀚，你说得可真坦荡！是啊，我没办法让你这种人受到惩罚，我只能拿自己的感情作筹码，我只能离开，这个世界谁没了谁都能活下去！”

我走到门口，声音悲怆的回头说道“我走了，今天冒味闯入了你家，真是抱歉。”

他极快的转身追上我，抓住我的手：“渡善，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离开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他的声音被浓浓的痛苦包围着。

巨大的疲倦从心底生出，我再也无力纠缠下去，冷冷的说：“你放手，你别忘记你已经是宁夏的未婚夫！”

他轻声的说：“渡善，有时我真得很想学你，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变得像你那样绝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