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九章 再回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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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淮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一脸欣喜的范柳已迎了上来:“张公公果然洪福齐天,在下之前见公公遭贼人追击,可惜手无缚鸡之力,只好前去向昌化军求援。这一路不敢片刻停歇,总算赶到了。”

鱼叉等人闻言皆是为之侧目,这不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么。若不是之前亲耳听到张淮对他们的控诉,看这阵势几乎就会被骗过去了。

手无缚鸡之力?也亏范柳这一把年纪的安南高官说得出口,不要说队伍里范成武这样的高手,就算范柳自己,早年便跟随黎利起兵抗明,即使不以武见长,也绝不会是个文弱书生那么简单。

正等着张淮当面揭穿范柳的谎言,再趁势将安南人全部拿下,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再一次刷新了鱼叉的认知。

张淮似乎忘记了之前的话,只是轻哼了一声:“幸亏遇上张扬兄弟,否则咱家这条命保不保得住还真难说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范柳凑上前来,双手握住张淮的手:“晚上在下设宴为公公压惊,还请一定赏脸。”

极是自然地将范柳塞到自己手里的银票收了起来,张淮露出一丝笑意:“那倒不必了,你要有心,到时帮忙招呼一下昌化军的弟兄们吧。”

昌化军的领队是个百户,之前对安南一行还略有警戒之意,一听二人对话,顿时松懈下来,对张淮一礼道:“张公公,千户大人着小的带兵前来查探发生了什么事,还说若有需要,小的们便暂时划归公公管辖。您看?”

黎族的特产要运出琼州,自然少不了会从昌化、崖州过境,是以沿线的卫所和巡检司早被张淮买通,互相结为利益共享的同盟。

王钦之袭击城寨里,为了断绝张淮的退路,先一步便夺占了码头,并将船只破坏放走。对于王氏来说,走水路因为要面对沿途的数道盘查,并不是优先的选项。选择熟悉得多且更难追踪的山路反而要安全得多,所以根本没有夺船的想法。

计划本也没什么问题,可没想到他们这一把火烧得挺旺,下游的昌化军自然就有所察觉,再加上那些被他们毁去的船板、破帆顺流而下,哪里不知张淮这里出了事。

张淮之前本就有趁黎族叛乱捞点军功的打算,可要做成这件事凭他那几十懒散之兵哪能成,自然也在事前与昌化军千户互通曲款。

一旦黎族叛乱,附近的“好朋友”们都会上来分一杯羹,以便一起升官发财。本来就是以烟火为号,只是没想到发动的时候居然会是在黎明之前。

见信号与约定的有所不同,昌化军并不敢依约全部开出,派出人手通知附近的千户所和巡检司后,只派出一个百人队和一艘小船作为先头部队探听下虚实。

昌化军的千户也不是傻子,军功虽然诱人,可也得有命去享受才行。

张淮虽然事前多次吹嘘有多少峒主投靠了他,可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黎人若是真的反了,凭昌化军根本就挡不住,冲得太快虽然更容易捞军功,送命的危险也同样不小。

范柳哪知道张淮还有这样的小动作,本以为可以安全逃脱,没想到迎头便撞上了昌化军这支探路队。

虽然大家平时都还算认识,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领头的百户却不愿放安南人离开,硬要他们一路返回通什峒。

如果要硬闯,范柳并非全无把握,可接下来呢?难不成要一路杀到海边的据点?无奈之下,范柳只好顺势变身为张淮的求援小队,领着昌化军赶了回来。

幸好他对张淮极为了解,以银票开路,并隐晦地许下厚赠之诺,果不其然得到了张淮的“谅解”。

“派两个机灵点的回去,让黄大人带兵前来剿贼。”看到眼前的昌化军,张淮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又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其他人跟我回城寨驻守待援。”

以张淮的心性,当然没那么容易原谅之前对自己见死不救的安南人,只不过他所谓的收拾,却和鱼叉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罢了。

安全无忧之后,钱和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得先放到一边。这几年他从安南人那里着实得到不少好处,现在又被自己抓了“把柄”,理所当然,这需要安南人用更多的好处来弥补了。

至于之前和唐承佑约好共同对付安南人的事,忘是自然没忘,可没有什么价值的事,他怎么还会当真。

当然,待一切大定之后,他并不会介意把被自己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的安南人,送给闻天阁的朋友当作一番人情。

毕竟不论是调任还是回到京城,锦衣卫和宦官之前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互相留个情面,日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自己相求的时候。

不过张淮现在的头等大事,已经变成了剿贼。

是的,王钦之对城寨的袭击,虽然令他差点丢掉性命,却终于为他盼来了一场立功的机会。相比于掌握整个黎族的符那浑,王氏的叛乱虽然上不了什么台面,但剿灭起来无疑要容易得多。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经此一事,张淮对平叛的幻想又多了一份实际因素,那毕竟是提着脑袋才能挣功劳的事,能保住小命再说吧。

所以当鱼叉眼看事态发展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让唐承佑找机会询问的时候,被张淮“回去再说”四个字就给打发了。

看着范成武向自己挤了挤眼,鱼叉不由一阵无语。

在这个局面下,除了自己这几个人,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支持自己向安南人发难。

现在这个队伍极为复杂,既有刘世安率领的黎兵,又有昌化军和张扬带领的锦衣卫,再加上自己与安南人,说起来都互不统属。若真要找个领头的,反而是实力最弱的张淮了。

连张淮都一副既往不咎的样子,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深感孤掌难鸣的鱼叉略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唐承佑,这个之前号称筑好三窟、广结盟友的狗头军师却毫无觉悟,反而时不时的观察张扬和刘世安,对鱼叉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恍若未觉。

得,白跑一趟,只为了见证一场胜利的“会师”,鱼叉只觉得心里实在是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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