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回归

姝欣坐在轿子中，今日她要入宫。今日是他们所有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步，日子选在西芸寿宴前，有着最为充分的理由和时间。当然最要小心的是暴露身份。他知道整个西荒对他虎视眈眈的不只只轩辕旸。

轩辕明一身白衣带着斗笠坐在马夫身旁，刚到大泽门就被神兵拦下。

“宫中不允许遮面之人，这位仙友还请配合。”神兵指着轩辕明。

姝欣掀起帘子将头伸出，“这位是我的侍从，他小时被烫伤如今脸上留着难看的疤，戴着斗笠是怕吓着各位。”

神兵瞧见是姝欣立马行礼“惊扰公主殿下了，只是近几日大殿下吩咐得紧我们也是没法子。”又是他，姝欣心想着不停咒骂面上却还是笑脸。

“既然如此摘下吧。”姝欣摆摆手，轩辕明摘下斗笠难看的疤痕映入眼帘。

神兵见此相貌不由在心中感慨自己的好命，虽不是玉树临风至少还能看的过去。他向前头的伙伴挥挥手让姝欣进入。

姝欣长呼了一口气，幸好她有所准备不然没等她入宫轩辕明就真的死了。

“你这丫头，怎么不声不响地来了？我正愁着没人陪我聊天呢。”轩辕晏扶起跪在地上的姝欣。

“听闻过几日就是君后寿辰了，姝欣想着也是有段日子没见君主了就马不停蹄地来了。”姝欣朝西芸笑笑，曾经端庄的上神经历自己儿子的死亡眼神可见的淡漠无神。

“难得你有心了，只是今年本宫也不想浪费几个人坐下来吃顿饭就行了。”

谈话间轩辕旸进了寝殿，行礼后瞧见饭桌上的姝欣笑着说，“姝欣妹妹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若是知晓必定要膳房备些妹妹爱吃的团子来。”

“大殿下客气了，只是近日凤凰落有些不速之客，我不喜与他们打交道就突然想来看看君主，顺道瞧瞧君后寿宴的热闹，可惜方才君后说今年简简单单办了。不过能吃些好吃的也是极好的。”

轩辕旸听出了姝欣话里的话，“凤凰落客人一向是多的，妹妹不是喜欢热闹吗？”

“那些人还砸了族人的东西还妄图伤害他们，不过我的侍从将他们都制服了。”

轩辕旸拿杯的手紧了紧，“我还从未见过妹妹的侍从，想不到凤凰落真是卧虎藏龙。”

“大殿下从未来过凤凰落没见过也是正常的，不过没事我今日他也跟着我来了。”

轩辕晏道，“那等等我也瞧瞧，护主有功本君是要赏他的。 ”

“子衍真是成了大红人，这是连饭也不能好好吃了。”姝欣摇摇头露出不满。

轩辕晏开怀大笑夹了一筷子金玉满堂给姝欣“多吃些。”

轩辕旸想着那些死侍告诉他轩辕明已死的消息突然感到一丝担忧，他总觉得轩辕明还是活着，说不定这个子衍就是轩辕明。

“父神，晗儿来晚了。”轩辕晗拿着一叠纸张站在门口。

姝欣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这没等她出手人就聚集了真是上天庇佑。“君主，欣儿准备了一份礼物赠予君后。”

“哦？是何礼物？”

“虽然君后寿宴简简单单办了，可是表演是少不了的。凤凰落里有顶好的，我特意请了他们来。”

“呀呀，这都不及欣儿周到呢。”轩辕晏看了看西芸，自从轩辕明仙逝后她便没了笑意也不爱出来走动走动，趁着寿宴也让她开心开心。

西芸寿辰当日，花园中早已摆好了蔬果，菜品也一一上齐邀请的神仙也已落座，轩辕旸看了看姝欣的位置却空着。

轩辕旸站起问轩辕晏“父神，这姝欣妹妹是否起晚了？可要儿臣派人去叫叫？她可是最爱这些热闹的。”

仙娥兴奋地叫出来，“台上的可是公主？”引得大家往水台看去。

一身蓝衣的姝欣出现在远处的水台上，雾气萦绕在她身旁。和着箫声古琴声她在中央旋转，裙摆铺散开来如同一朵盛开的花。良久，她站定，手臂伸如柳枝。又是雾蒙蒙地一片，再次看清已是一群旋转盛开的红花。

台下的皆鼓掌叫好。“欣儿当真是有心了。”轩辕晏看着满意的点点头。

姝欣微微一笑将幕布一扯，一挥，水台上只剩下她与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同时姝欣舞毕她揭开他的斗笠，落下的幕布遮住了他的面容。红色的朦胧下却依旧能看出是一个俊朗的少年。

西芸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眯缝着双眼，她的直觉，作为一个母亲与生俱来的直觉引领她慢慢向水台走去。

红布落入水中不知飘向了何处，少年的样貌此刻却是清晰无比。

众神愕然，他们皆知自己的殿下被敌寇杀死失了魂魄却在此时真真切切看见了一样的面容。

“不孝子轩辕明来迟还请父神母神见谅。”轩辕明此时已跪在宴席中央。

西芸已顾不得什么礼节，她跑向轩辕明跪在他身旁抚摸着他的脸庞。

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眼神，只是清瘦了些。眼角满是激动的热泪，她笑着“是明儿，是我的明儿。”

“母神，是我。”这一声他再也抑制不住酸楚，自及冠以来他就从未在西芸面前哭过，可是如今见她这般苍白的脸色和鬓边因他突然长出的几缕白发，他知道了自己的不孝。

众神都是欣喜的，就连轩辕晏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直直站着，面颊上挂着一点晶莹。作为一个统领西荒的帝君他没办法像西芸这样如此张扬自己的情感。

宴席已散，姝欣也不想打扰他们的相聚自己就在园中溜达。

园中有一长廊，茂盛的紫藤萝绕着一整个庐顶。长廊深处只听得叮铃咣当的声响，姝欣细细一看是轩辕旸，她让跟在身旁的仙娥退下慢慢走向长廊里头。

听见脚步声轩辕旸立马整了整衣冠若无其事地望着廊外。

“大殿下，您如今心中应该不是滋味吧？”

他倒是沉得住气，还是面上那副温和的表情“姝欣妹妹说什么呢？三弟能有如此造化劫后重生我这个大哥可是欣喜不已。”

风吹落了几串紫色，此处是寂静无声。良久，姝欣意识到自己已经站了许久她笑笑说到“大殿下，希望您能一直是他心中的好哥哥，或许这对您日后也有好处。”她将肩上的花骨朵儿拍落行礼离开。

轩辕旸捡起满地的落花将其燃烧殆尽。好哥哥？他也曾经想过做一个好哥哥，可是从出生起这个“称号”已经不允许出现在他身上，唯有成为帝君他的母族才能发展，他才不会一辈子背负庶子的名讳。

……

酷暑，西荒本就比其他地方热些今年夏天却是更加炎热了。前些年日轩辕晏都减少了进言的时间，只在午后稍稍舒爽的时辰。

这日正是大暑，早早吃了午膳西荒神君等在殿外。既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辰定是非比寻常的要事，所以即使是火辣的太阳他们依旧穿戴整齐。

终于，大殿的门缓缓打开轩辕晏坐在上头满面春风。根据品级神君依次踏入大殿，其余的站在殿外。

“众神辛苦了，本君今日有要是宣布。”轩辕晏挥挥手一旁的仙使拿出一召令开始诵读。

“小儿轩辕明，品行端正，博学多才，仙法精进。于苏陂山一战诱敌而后韬光养晦重回西荒。今日本君特许将其立为储君，今后辅佐西荒大小事宜。”

听完这番众神心里各有想法，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依照礼仪跪地欢迎新储君。

轩辕旸知道若是轩辕明这次能回来他必定会接手西荒，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如此迅速。

“仪式什么也就免了，好了没有其他事情就都散了吧。”

“君主，臣有本启奏。”

轩辕晏挥袖示意他说下去。

“立储之事乃是西荒大事，小殿下未曾参与过建设怎可如此容易？”

千味神君立马站出来辩驳，“天眼神君此言差矣，小殿下可是帝后血脉嫡子本就应继承帝位不是？况且这小殿下能活着归来足以见得他的本领。”

“我只听说小殿下沉迷诗书不理政事，这若是今后西荒发生了什么他如何应对？这不是纸上谈兵吗？”

俩个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是面红耳赤，只是见轩辕晏不予理睬，怕是生气他们如此旁若无人地也就渐渐停了下来。

“是商量好了？”轩辕晏声音中明显充斥着怒气，两位神君齐齐跪下说着不敢。

“先前本君不立储君你们是七嘴八舌这下我是立了你们依旧吵吵闹闹不肯罢休。”

好一阵轩辕晏平下了怒火，看了一眼轩辕旸，“旸儿，你怎么看？”

“旸儿没有意见。只是作为大哥担心三弟刚刚回来身子骨还没调养好，现在接任怕是吃不消。”

轩辕晏点点头若有所思。“明儿，你说呢？”

轩辕明站到了前方淡淡笑着，“我知道各位神君对我有些芥蒂。只是经过这次大战我也想清楚了许多。既然大家对我有意见那么我倒是有个提议。可以在这中间有个缓冲期，为期一年，在这一年中我会尽可能让大家认识我。若是我还是无法取得大家的认可我会自愿放下储君的位置。”

一众神仙也就不再说什么便散了。

殿外仍是议论纷纷。“我听说这新太子殿下可与北庭的那位女帝君有些什么事呢？”

“可不是，说那次大战就是不忍心杀她才会被一个丫头杀了。你说说这样的如何当帝君啊？若是今后再被迷的鬼迷心窍的西荒可如何是好。”

“真有这样的事吗？不是说这太子殿下是断袖吗？”

这几位神君的一言一语都被轩辕旸听见，他轻轻一咳嗽走到他们身边。那些神君见了轩辕旸慌了神“这些可是能在这里说的？纵使有这些事这三弟的情都是过往云烟了，别忘了肆意诋毁太子殿下可是死罪。”这短短的一番话语倒是石锤了顾白泠和轩辕明的情，还让人觉着轩辕明是个肆意妄为滥用私刑的主儿倒显得轩辕旸大度体恤了。

这几个琉璃肠子的神君到没发现，各个俯首帖耳。“多谢大殿下提醒。臣等实在想不通，您的才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怎就选了这样一个不懂世事的混小子。臣等替您不值啊。”

轩辕旸摆摆手，“神君抬举了，这是父神的选择。他的选择必定是深思熟虑的。三弟虽小可是博览群书，治理西荒定也不在话下。多的话就别再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