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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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彰与福安从红叶雅居出来。福安看了看四周确定无恙后对身后的冯彰点点头,二人这才疾步出了小巷。回到府中便听说有黑衣人入府之事,冯彰连忙差人去请冯漓过来。福安则赶紧盘问所有下人当时的情况,因为问缕亲眼所见黑衣人,因此福安问她问的最为详细。

“漓儿,可有伤着哪里?”冯彰见到冯漓后,上前关切的询问。

冯漓微笑着摇摇头,“父亲,女儿都很好,不曾伤着哪里。”冯彰上下打量女儿一番,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连连说着:“没有伤着便好!没有伤着便好!”转身吩咐福安:“全府上下仔细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遗漏!”“诺!老奴这就去安排。”福安说罢便出门退下。

冯彰细细看着自己的女儿,一阵心疼涌上来,叹口气:“没想到就这几个时辰的工夫,府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冯漓未做声,只是轻轻叹口气,转而问道:“父亲可有什么怀疑的人?”

冯彰低着头,若有所思,在他心里,现如今最大的敌人便是寇损!莫非是寇损差人来探我虚实?其他人冯彰倒真想不出,一是因为朝堂之上冯彰行事作风谨慎、谦虚,不会得罪别人;二是现在朝臣哪个不知冯彰是刘秀跟前的大红人?怎的敢光天化日之下就探进了府中?想到这,冯彰心里的猜测已是八九不离十。

“父亲?”冯漓又低声叫了一声。

冯彰回过头看着冯漓,微笑道:“说不定是哪个小贼进府欲盗窃些钱财之物。总之,我的漓儿没有被吓着伤着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冯漓总觉得父亲只是在安慰自己,其实事情应该并没有这么简单,另有隐情,只是父亲既然这样说了,那也就作罢吧。只是可惜了自己的那把琴,冯漓想到这,不自觉的轻声叹口气。

冯彰看到女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走过来轻声问道:“怎么?漓儿可还有其他疑问?”冯漓看着父亲,神情有些落寞,良久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其他的……只是伴女儿多年的那把古琴断了一根琴弦……”

冯彰闻言,稍微愣了一下便笑了,轻声说道:“漓儿,这洛阳城中从来不缺少琴,改日为父给你买一把上好的古琴便是!”

冯漓听后并无喜悦之情,只是淡淡开口道:“虽然那是一把及其普通的古琴,可那是奶娘在我八岁生日时送我的生日礼物。”

冯彰听闻后,恍然大悟,知道了女儿心疼的不只是把古琴,更多的则是对一手将她抚养长大的奶娘的怀念。于是点点头,微笑着说:“漓儿不必担心,这洛阳城中的手艺人可是随处可见。如果漓儿愿意,父亲改日将古琴送往琴师处。这样可好?”

冯漓微笑着点点头,冯彰见女儿一笑,笑着说:“只要我的女儿开心,为父做什么都愿意。”

红叶雅居中。

苏之遥安静的坐在铜镜前,却并未看镜中的自己。赵姨娘走过来,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赵姨娘叹口气,轻轻道:“姑娘,你可都想好了?”

苏之遥带着些无奈,浅浅的笑了笑,却并未表态。赵姨娘上前,张口想说什么,苏之遥却突然开口道:“姨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赵姨娘低下头,心里却如刀绞一般,眼角有些许泪花,却为了不让苏之遥看见,故意将头低下。岂料这些苏之遥悉数透过铜镜看在了眼里,心下也是不舍,却又别无他法。

苏之遥转过身,看着赵姨娘,缓缓说:“赵姨娘这些年为了之遥辛苦了。”“姑娘,切莫这么说……”说罢,赵姨娘的眼泪终是没忍住,一滴滴落下。

“当年若不是姑娘,老身怕早已饿死街头了……”赵姨娘说着泣不成声。

苏之遥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泪光,起身,虽然双眸依旧清澈,可隐隐带着的满是落寞。

苏之遥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那年在洛阳城,一个刚下完雪的冬天,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姨娘时,姨娘的眼神让之遥感觉就如自己的母亲一般。”

赵姨娘抬头,已是老泪纵横,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苏之遥接着说,“事实证明,之遥是对的。这些年有姨娘陪伴着,之遥总觉得这日子如白驹过隙一般,从指间就这样一点点的划过了。姨娘教我厨艺,教我刺绣,教我调香,今天的之遥离不开姨娘一直悉心的教导……”苏之遥细数着历历在目的往事,脑海里不断涌现的亦是这些年在红叶雅居与赵姨娘相依为命的日子。

“姑娘……姑娘,不要再说了,老身……”赵姨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苏之遥苦涩的笑了笑,摇摇头说:“之遥命硬,一出生便克死父母。承蒙姨娘不嫌弃,一直伴在左右,往后的日子怕是吉凶难料了……”苏之遥苦涩的笑了笑,声音却依旧那样温婉,拉着赵姨娘的手,含着眼泪说:“他日若之遥真有什么不测,姨娘一定要卖了这红叶雅居,也算以后的生活有了着落。”

“姑娘可不许胡说!”赵姨娘“扑通”一声便跪倒在苏之遥脚下。“老身求求姑娘,万万不能这样说……老身愿陪着姑娘一起,无论前路有多凶险,姑娘都带着我这把老骨头吧,老身绝不会让姑娘一个人去面对!”

苏之遥闻言,眼中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扶着赵姨娘的肩膀,哽咽着说:“此生有姨娘的这般疼爱,之遥只怕此生无法还姨娘了!”苏之遥柔弱的身子紧紧依偎着赵姨娘,早已泪如雨下。

朝中形势千变万化,冯彰与寇损之间的争斗日趋白热化。冯彰得到密报,寇损甚至勾结个别朝臣,欲合起来参奏冯彰,并且奏折已经密呈于刘秀。可不知怎的,奏章送上去后,刘秀好似并未有任何反应,既不见他在朝上对冯彰有什么表示,下了朝后依旧在后殿召见冯彰,臣子二人聊天时也并未提起有关寇损参奏之事。

冯彰有些迷惑,以他对刘秀的了解,即便刘秀有意偏袒,也是只会在朝堂之上给他留足面子,私下召见之时肯定会问清楚。只是如今刘秀这般行为倒让冯彰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刘秀问起,自己该如何回话,如何回答的巧妙,既让刘秀感知自己确实并未做任何对不起大汉天下与刘家之事,也要措辞得当,将寇损捏造事实的一些真相据实禀明,还不能让刘秀对自己起任何疑心,免得让刘秀认为他为了寇损参奏一事而报复他。刘秀向来厌恶臣子们相互勾结、串通一气,如果冯彰说的不妥当,会牵扯出很多朝廷官员,刘秀自然会一查到底,再加上,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现在还无足够的证据证明寇损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此时跟刘秀说起,怕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到时候再让寇损倒打一耙,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只是现在看来,不管刘秀现在是出于何种原因选择默不作声,既然他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件事,那自己也当做没有发生过任何。

这天一下朝,寇损便走至冯彰身边,似有深意的笑着对冯彰说:“我说冯大人,现如今你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啊!”

冯彰盯着寇损,冷笑一声,回道:“寇大人说笑了。大人是大司空,可谓当朝第一臣子,老夫怎敢在大人面前有所显摆?”

寇损闻言,笑着讥讽道:“哦?冯大人也知道这当朝第一臣子非我寇损莫属?只是如今我这大司空是越来越难做,有些人却只用动动嘴皮子就能让陛下对他睁只眼闭只眼,怕是将来这些人早晚会得寸进尺,我这大司空的位置保不齐那天就让这样的人去坐了。”

冯彰冷冷道:“老夫听不懂寇大人在说什么。大司空若无其他事,老夫先行一步,还请大司空自便。”说罢,丢下了一脸愕然与愤怒的寇损,大步走出大殿。

寇损看着冯彰离去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心里暗道:“我看你冯彰还能得意多久!”

冯彰出了大殿门,一路向南平城门走去,打算出宫回府。岂料还未走两步,便听身后有人喊着:“冯大人,请留步。”

冯彰闻言,停住脚步,转身一看,原来是太子刘庄。

冯彰慌忙跪下向刘庄行礼:“老臣参见太子千岁,殿下万安。”

刘庄笑了笑,上前扶起冯彰:“冯大人快请起。”

冯彰闻言,谢过刘庄起身。“不知殿下有何事?”冯彰谦恭的问道。

刘庄侧着身子,微笑着摇摇头,说道:“并无其他大事,只是如若大人闲来有空,可否入我承光殿一叙?刚好本太子对有些经典中的注释不甚理解,还请冯大人不吝赐教。”

冯彰闻言,连忙谦卑的回道:“让殿下见笑了,老夫岂敢,岂敢!”

刘庄依旧站着,俊逸挺拔,笑着说:“满朝文武,也就冯大人的才学能够令本太子颇为赞赏,大人若这样说,那本太子只能理解是大人吝惜自己的意见了!”

冯彰一时语塞,慌忙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承蒙殿下器重,老臣岂有拒绝之理?”刘庄闻言,高兴的对冯彰做了个“请”的手势,冯彰只好先行,前往承光殿。

承光殿高大华丽,金碧辉煌。殿内装饰华美,美轮美奂。上好温润的白玉铺成的地板,远远便能看见其闪耀着的点点光芒;殿内香气缭绕,云顶檀木作梁,一根根镶金大柱矗立与殿内,柱子上盘旋着的金龙雕刻的栩栩如生。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如此奢华的装饰,可见刘秀对太子的宠爱程度。

刘庄缓缓走至坐榻前,随手示意冯彰入座,冯彰有些恍惚,只觉得慌乱中自己只对刘庄行了谢礼随后便入座。

刘庄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只留冯彰一人在殿中。冯彰见此情景略有些许诧异,却只见刘庄儒雅一笑,道:“冯大人不必紧张,今日本太子想请教大人一些朝堂之事,还请大人知无不言。”

冯彰闻言,不知道刘庄到底想问的是什么,只是略微迟疑后便轻轻点头。刘庄从几案上拿起一本折子,递给冯彰,笑着说道:“大人看看这本折子。我思来想去,终究觉得还是压在我这里较为妥当,因此并未送呈父皇。”

冯彰起身从刘庄手上接过折子,打开一看,原来是寇损上奏自己的折子,其中不乏捏造与编造的所谓的“事实”,但却写的句句详实,有理有据。冯彰的额头顿时密密的一层细汗。这本折子一旦陛下看见,即便陛下再信任自己,自己也要长满一身嘴,恐怕才能将这些说清楚!冯彰心里不由的感到恐惧,一是因为这本参奏的折子,二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寇损居然有这样大的能力!看来之前真是太低估他了!

刘庄看着有些发愣的冯彰,还是那样的微笑着,说道:“冯大人不必担忧,这折子我是不会送呈给父皇的,”刘庄顿了顿,看着冯彰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冯大人是安全的。”

冯彰闻言,慌忙起身向刘庄行了一个大礼:“老臣谢太子殿下!且不说这折子上句句皆编造之言,只是光陛下看见这本折子就让臣无法辩解啊!”

此时,刘庄收起笑容,神色严肃的说道:“我相信冯大人并未做过折子上所奏的这些事。只是他既然敢这样上奏,就必然会有应对措施。冯大人,我觉得你情况怕是不妙。”

冯彰一身冷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刘庄话锋一转,说道:“冯大人祖上一直为我大汉效犬马之劳,这些父皇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如今寇损在朝中的势力一点点自加强,这终究不能是长久之计。我知道冯大人一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因此我才将折子压下来。”冯彰闻言,感激的说道:“谢殿下体恤!谢殿下信任!”

刘庄起身,只低头踱着步子,仿佛若有所思。不久,刘庄抬头说了一句:“有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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