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关章节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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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见人们纷纷朝他看,抬起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摇了摇,有点爱莫能助的样子。然后才慢慢地正了正身子,很吃力地想扎上裤腰带,却有点很无助。

牛眼及时跑到了老爷子跟前,帮他提住裤子,这才让老人有点十分汪泪地扎好了腰带。老爷子背靠在大门上,用手摸了摸牛眼的头,又轻轻地拍了拍,这才举起双手慢慢地搓起他的脸颊。

老爷子的眉毛很浓,两撮很长很长的长命眉在他的搓揉中使劲地抖动了几下,让人觉得特别舒心。搓完脸颊后老人摸过放在身边的镢头,慢慢地拉动了几下,这才让镢头立在自己身上正前方,将两手扶在把柄上。他再次叹了声气,又高高地仰起头,并不看任何人,直直地对着天。看了一会儿,这才用了种不太高的声音说了一段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反应快的是灵怂,反应慢的是笨怂,说不清的是然怂,教不会的是闷怂,没头没脑的是瓜怂,听明白的是好怂,没听明白的二怂,听清了的是蛋怂,没听清的是球怂,听得不明不白的是犟怂……哈哈哈……这也怂,那也怂,怂怂都是怂的桶,怂怂都是怂式子。好好听,好好想,人活世上实难畅,吃自家饭说别人家话,终有一天要遭灾。好好听,好好记,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土,人有三宝精气神。天时地利人要和,谦虚、礼让、赞美歌,和谐、互爱人温暖,淡定、仁慈方自省,真实、善良人宽容,多笑、知足懂感恩……哈哈哈……一群怂都不是的东西,日也罢,戳也行,弄出结果算你能。门楼高不高,关键看你行不行,井里有水没有水,先看那井到底你家有没有。有井没水难压水,没井你压啥也不顶……瓜怂也好,闷怂也罢,吃诌就好、睡展就行。人活一世不容易,能胡谝就胡谝,不能胡谝就怂管。你大的躠,他妈的娃,胡喊乱叫甭吱哇。从小抓爬难得很,相互忍让理自真。爱势翻,爱显花,拉屎撒尿甭巴啦。不行了就揭哇,揭哇不了叫人弄失塌。死狗怂,搡眼货,弹嫌别人,麻眼的婆,受熬煎,多泼烦,瞀乱多了就屁干。人不卯,甭批翻,窄棱货,日眼个啥,扎球个势,嚷怂的仗,日倔这个骂那个,遇个馋火才紧火。只要紧火就怯火,麻利称人太利火,甭暮浪,赶紧躲,躲闪不及霉多多。傍间着过,凑合着学,这样的日子才严窝。甭难过,甭稀罕,甭把捉,心放宽怂管娃,棉鞋才能叫窝窝。马虎劲,毛糙得很,迟缓性子慢慢过,扭捏个球,妖气个啥,涨怂总会创大祸。暮怂人,是慢怂,笨了也别叫瓷怂,这种人捻弄得很,一生没啥哈哈心。学坏了变哈怂,太聪明是灵怂,瓜怂闷种变懒怂,小孩子是碎怂,老了叫人喊老怂。都甭气,都甭恨,着气受气遭人整,这家火,那家伙,窑窝变成了眼窝窝……”不知道老爷子是骂还是说,他竟转了身慢慢朝家里走,嘴里继续呜呜啦啦着一些东西。

老爷子不知是说还是骂的时候,申鹰出了家门,只是有点偷偷摸摸的样子,足显得有点理亏。因为白二老爷子是村里德高望众的人物,曾经当过武县的县长,申鹰其他人谁也不怕,单单地就怕这位老县长。时间不长的一段时间里,老爷子突然就变得特别日怪,给人实在很邋遢地感觉后,申鹰总想调戏一个老爷子,心里还是有点怕怕地。但话再说得透彻些,虽然申鹰谁都不怕,即使想骂骂老爷子心里却总觉得他没有骂的资格,也觉得他好象没有骂的权力,实际上老爷子并没有任何机会给他让他骂。加上像他这样的人,正是像老爷子这样的人用一种无形的东西保护着他,他心里只是有一丝丝地感觉外,总觉得他就是老大,正有了老爷子这样的人的存在,便没了他特殊而涨的那一天,因此还得在老爷子跟前放得乖乖一些才对。

老爷子很少和村里人说话,平时总待在家里,只是偶尔间坐在家门口晒晒太阳。鸿雁骂时申鹰只觉得奇了怪,直到老爷子这段话出来,他不仅感到更加奇怪的同时,也进一步肯定了他的想法,申村要出事,而且要出大事。于是,做贼似地悄悄地出门,先是偷偷地朝街道四周扫视了一圈,再偷偷地朝碾盘处望了一眼,然后才悄没声息地靠在他家门口拐角的墙角处,背顺溜着墙直接滑落坐在地上,一幅狼狈不堪的模样。

鸿雁吃完饭骂的那阵子,申鹰正在家里想办法弄吃的东西。平常情况下,老婆母老虎做好饭给儿子狗蛋先盛了,再给自己盛,才不管申鹰这怂。当然,狗蛋和母老虎盛完后锅里再也剩余不了多少饭,至于留得多与少全凭他狗日的运气。母老虎有时候没把握住,便多做了些,但总也让申鹰盛不够半碗。母老虎一般情况下都能把握住做饭的多少,因此申鹰平时的日子特别难过,当然他这个在外极为好面子的人有点羞,因此是不能和申村人坐在一起去吃饭的,只能待在家里,边吃饭边感到了自己的可怜。

这天,那母老虎做饭做得更绝了点,只给申鹰留了少些锅巴在锅里,因此他用少些水涮了涮锅底,盛了半碗稀汤水喝。刚刚喝了一口便听见了鸿雁的骂声,只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从那骂声中感觉出一丝丝似乎对他不大友好的东西。特别是最后几句话,什么门前有草没草的,他知道申村人的门口数他家的草最多。至于为什么他家门前的草一直很多,也曾经想过,却怎么也没想明白。经鸿雁这么一骂,似乎心里有了一点数,他家前少有人来往,因此那草便长得汪了些。又突然结合了鸿鹰家的门前,也是很少有人来往,那草也少得可怜,一时又糊涂起来。想到鸿雁提到的门楼子,他又觉得这怂不像是骂他,因为他家也没啥门楼子不门楼子的东西,就是用几根木棒棒用铁丝拧了个栅栏当成了门,和生产队里养羊的那个栅栏一模一样。因此上,鸿雁的骂表面上似乎跟他没什么关联性,心里不免有点失落感,多么希望那怂人骂的是自己,那么他可以从中学会一点骂的东西。可是,鸿雁那怂人咋又骂出了井不井的事情,因为申村人家家有井,只有他家没有,平时吃水是靠对门干头家的井水吃。虽找人打过一眼,却终没打出过水,仅这点便觉得鸿雁那怂骂他,却还是有点吃不准。知道自己吃饭时的狼狈,他还是没出去,吃饭时的他在申村是个最难过、最难畅的人。最为重要的,他喜欢听鸿雁的骂,觉得这怂人骂得有水平,同样也知道他自己根本骂不过他,也便没办法和怂人鸿雁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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