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关章节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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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猪把黑八撞翻在地,并一路“吭吭吭”又“哼哼哼”地朝村北头跑去时,待在家里的申鹰很激动,立即有了出去展示一下他自己的想法,便日急慌三地朝家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却突然间愣住,再也没朝外迈开一步。他看到的是申村街道上满满的人群,大都端了吃饭的碗,即使吃完了的,身边似乎都很自豪地放了个饭碗在那里。申鹰的脸不自觉地一阵烫热,心里一阵阵地难受起来。特别在申村人吃饭的特殊时候,他最难受,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不希望申村人在这个时候看他的笑话。时间久了,他也知道申村人已经发现了这个公开性的秘密,可就是面子上过不去,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让他终于明白,他才是申村里最为日八欻的人,于是他才有了骂。只有骂才能充分地展示他申鹰在申村的存在,也只有骂代表了他申鹰在申村里的价值。除了骂外,知道自己会是申村的一种多余,同样没有了他的骂申村也会失去一种应有的格调和价值。无论怎么说,只有吃饭时的申村,他知道也同时明白他没有丝毫的价值和意义,于是忍了忍还是停住了步子,没出去,不能出去,出去那是种丢人。

鸿雁骂声刚刚响起那一阵子时间里,申鹰这怂货刚刚才喝了两口汤。鸿雁的骂让他突然间忘记了肚里的饥饿感,认真地伶听那种令他佩服的骂话,再一次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为,爱骂虽是他的本性,如何骂他始终没有创新,是骂却怎么也没骂过鸿雁,因和鸿雁的骂相比,让他有了种惶惶不安的感觉,也正因为鸿雁的骂让他有了种担心,觉得自己在申村的价值已经逐渐降低到了最低,已经有了种威机感。好也罢,奈也罢,当猪撞倒了黑八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升腾起了一种比的心里,他也想骂,而且出门在吃饭的时候去骂,他不能在吃饭的时候因长期的沉默,这让他真就失去了在申村存在的那种价值。谁知道鸿雁的骂声响起,他沉默了下来。从鸿雁的骂话中,他听出了一些名堂,于是下定决心出去,无论如何他想回骂几句,必须展示一下自己在申村的地位。当他下定了决心再次准备出门时,鸿雁却突然间停止了骂,一时又让他产生了一种更加不安的恐慌,这可是少有的现象。突然停止的骂让他在恐慌中有了一种怕,也有了一种担心,那是他担心自己即将在申村里失去存在价值的担心。一但有了怕,同样有了担心,肚子又产生了特别饿地感觉。才不管鸿雁那怂人骂谁不骂谁的,先解决好肚子饿的问题是关键,因此这才十分麻利地喝完了碗里的余汤。但肚子依然有种饿饿地感觉,端着空碗进了厨房,朝锅里看了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货就是个怂货,却不知道给锅里加点水,再给锅底下添把柴,那怕抓一把面粉撒进锅里也足能让肚子好受些。可他没有这样做,并不是这狗日的懒的本性所在。这怂人的确有点懒,但因饿也不愿给自己做点饭却并不代表他懒,真正在于他不敢做,他怕那个母老虎一般的老婆。这也不是惟一的关键原因,最深层次的问题在于,这怂货以懒为借口,不做饭在于他是个男人。申村里的男人,从来不是在锅灶上干活的人,那是女人的天地,做饭最应该的是女人应该干的事情,他申鹰是男人,是男人怎么也不能去干女人们所干的事情,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想去做去干。当然了,申鹰骨子里的东西并不能说明他懒。那些年吃大锅的时候,申鹰对于做大锅饭的事情表现得特别勤快,专以抱柴烧火为主。一但饭做熟了,便能详尽地显出他的格外勤快感,盛了一碗又一碗,争着盛,抢着吃。行蹲着吃,已经被肚子的胀撑得没办法,便站起来吃,还是觉得吃得少了,边走边吃。这还不行,有尿没尿地中间过程中不停地去撒泡尿。关于这些,申村人极不愿意说,觉得那怂已经丢人丢到了家。

吃了几年大锅饭,申鹰居然胖得像头猪,天狼首先不干了,只一镢头便砸穿了大黑锅底,从此结束了吃大锅饭的日子。没几天功夫,申鹰便成了个精瘦精瘦的货色。但他有解决饿的办法,那便是想,那种不着调的胡思乱想。

这天,当他刚刚被半碗稀汤寡水的东西骗了一下肚子后,又开始了对鸿雁骂话的想。鸿雁骂出了门前草不草的,门楼高不高的,井里有水没水这些话时,他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番,仍然没想明白这怂人骂话的意思。一时觉得那怂人是骂他,一时又觉得这怂并没骂他,到底骂谁,他又十分费解。在反复不断的想中,他一时非常肯定鸿雁是在骂他,极想骂起,明知自己骂不过鸿雁,心里那种气一时无法咽下,张了张嘴却没骂出口。他知道自己骂不过鸿,没有一些比他更高明的骂法,只得把自己学得乖巧了些,紧闭了嘴。正是觉得骂不过人家,于是又肯定了一下自己的判断,那便是鸿雁那怂人根本就不是骂他,才能让他心里稍稍平稳了不少。

这天也就这么日怪,申鹰这怂人觉得鸿雁骂他,他却没有开骂。也许这怂人因为是申村人吃早饭的时候,也许因长期习惯了的影响,才觉得他没有资格这时候出去骂,一时倒让他混沌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明知道其中的有一个原因很简单,就是他的的确确骂不过鸿雁,但他也的的确确地想骂,自己却没张开嘴。他很郁闷,这到底怎么了,连自己都没整明白,于是在家里把自己装得像个二猴子一样。但像个二猴子的时间不长,他又变得魂不守舍。后来鸿雁的骂中,他又觉得有点明明白白地是在骂他,还是没有想出一些高明的骂话,终于没有忍住,仍然用那种习惯性的骂话偷偷地回骂了鸿雁几句,还是觉得自愧不如,于是又紧闭了嘴当起了二猴子。虽然他是个谁也不怕的人,除了白家那个老二爷子外,心目中虽然始终认为鸿雁算个球,但天性和直觉告诉他,一般情况下最好还是别跟这怂人对着干,特别是这天早饭时分最好不要和鸿雁对着骂。正是有这种思想的影响,这怂人待在家里仍然没出去。

猪撞倒了黑八,当孩子们的笑声响起时,申鹰知道这是申村里经常性发生的事情,也清醒这笑声中有他家狗蛋的声音,他还没有出门去的想法。直到白二老爷子的声音响起时,突然间这怂人感到他必须出去,否则他就是申村里最最不行的人,就是真真正正申村里的“日八欻”。

申鹰出来的时候,申村的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该说的人开始大声地说起,该笑的人也便大声地笑起,娃娃们玩得更加开心。毕竟白二老爷子边说边回家去了,至于后面说了些啥还是骂了些啥,人们已经不得而知。他申鹰要出门而且必须出门,他出门与不出门与申村人说与笑没有屁大的关系,也和娃娃们天真烂漫地玩耍屁大的关系也没有,但他必须出门,这是他突然间地一种决定。毕竟鸿雁停了骂,那个让他心里有所尊重的白二老爷子也回了家,他必须出门。也正是申鹰这一突然间的决定,因他的出门却由此改变了申村,也改变了申村的历史,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当然,表面归表面,还是有人细细地津津乐道地品味着老爷子的话,突然就联想到了申村里许许多多的实际与传闻。那些特别年轻的女子媳妇们,有的着实也品出了二老爷子话中的意思,纷纷低了头闭住吃饭的嘴,脸上不断泛出了丝丝红晕,说一句十分客套话给身旁的人找了借口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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