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关章节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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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各种思想文化在不同时期以不同的方式在关中道上碰撞升华,各种人类的足迹及各种遗存的东西在各种不同人的眼里便成为了一种财富,这种财富不断积淀形成了十分浑厚的文化底蕴,从而把关中道上的人们养成了一种敢于担当的性格,同时也便根深蒂固般地保留了一种守旧与落后的思想。

历史为关中道遗留下的恢宏与大气,让关中道上的人们养成了豪放粗犷性格,同时也患上了爱生眼红病的毛病,总担心别人家日子比自家过得好。包括那些小孩子,一个总想比一个强,不服输不服软的品格十分明显。只要小孩子家家的,如果你的鸟鸟比我的鸟鸟长得大,那不行,凭啥你的就大,从而心里便装下了一种气。其实,小娃娃的鸟鸟,就是用来尿水用的东西,大小基本一般样。可小家伙非要比大小,小小的孩子骨子里便有了种不服输的劲头。因为年龄小,他们也许没什么东西可争可论,加上那时候人们的生活并不富裕,小孩子也不像今天这样玩具多,玩的场合也多,因此无东西可争可比,于是非要比这个东西谁的大谁的小。当然,管人家小孩子到底咋的,反正只要相比较后,认为自己鸟鸟小的不吱声装进去东西掉头就走,便说明了一切。自认为自己的鸟鸟比别的孩子大,便同时认为对方输了,心里肯定高兴。当然,觉得自己的东西确实小一点那个肯定不大高兴,回家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了便问他大或他妈,为啥自己的家伙小,弄得他大他妈有的高兴开心,有的也为此生闷气。自认为自己大的,特别高兴,胜利的感觉就是好。没高兴几天的娃娃不多,之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不少,因为他们发现他大的东西比自己的东西还大。特别像狗蛋那怂,因为和对门家鸡屎眼比时,发现自己的鸟鸟比鸡屎眼的大,过于高兴便十分兴奋的去问他大,他大申鹰这家伙便有了种比的劲头,觉得这娃咋这瓜的,敢在自己面前说大,由于有充分的底气做保障,于是在比的劲头支配下,便掏出自己的家伙给儿子看,直气得小家伙生气地开了骂“你个老驴怂咋就那么大”。当然,这是小孩子家的心态,心态好了才对,不懂得过程便生闷气的小孩子更不对。否则,你好我嫌你,你穷我笑你,我好显给你,我穷我气你,这样的风气如何形成,一切正是从小孩子那里积累到了一些争的元素。

正是这样,在从小长大的过程中,时时刻刻地相互攀比,伴随着关中人一生在追求过程的其他斗争,从而形成了相当而长期斗争的生存环境,便有了争胜好强的地域性性格特点——“性刚烈,好诉讼”。看不惯别人,更看不惯别人做的任何事情。看不惯归看不惯偏偏忍不住,总要说两句,说的过程中不自觉地产生了骂,形成了一种骂的生活。在骂的生活中,始终坚持自己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别人所做所为只要自己觉得不怎么顺心,便认为别人都是错,于是又产生了骂。骂也要讲艺术,也得好好地骂,不能千篇一律地骂,犟头、犟怂、犟人等犟的东西应运而生。“驴日哈的,犟得跟个驴一样”、“你个犟锤子日的”、“犟驴怂”、“犟怂货”、“犟哈怂”、“然犟头”……因犟,各种矛盾与冲突又有了生存环境与空间,语言上的相互攻击,为刚烈中的粗犷语言发展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温床。关中平原上的骂,由此而形成,那种骂人的动作与语言便成为关中道上一种特有的骂人文化。

吃自己家的饭爱说别人家闲话,构成了性刚烈、好诉讼的前提和基础。同样,性刚烈、好诉讼的特质,也培育和发展了不得不使自己吃着自家饭要说别人家闲话的生活外在方式。相互说,互相说,把说别人家闲话当成了传统,继承传统中又有了新发展,言语上必然产生的差错,构成了骂的发明与创造。骂与被骂中,有的加深了人与人的感情,有的则有了新仇与旧恨,有的则成就了一种方言或笑料,有的却成了褒与贬难以界定的历史史实。

具体说不清是那一年,总之有一个叫西哈努克的外国人,长相不怎么得,反与正不得关中道上人对其美的评判标准。他到秦川大地来访问,可他并不掌握这里的庄稼何时收割最佳,不懂也敢说话,看见八百里秦川一片金黄,成熟了的庄稼见不到有人收割,便敢在这块大地上骂了一句“八百里秦川养了一群懒汉”的话,结果被关中道上的愣娃不顾国际友人的面子随口回骂了一句“日八欻”。“日八欻”,意为“不怎么得”、“坏怂”、“一塌糊涂”、“没有能力”或傻子、弱智等。西哈努克先生当然不明白什么意思,发现愣娃说这话十分生气的样子便感到奇怪,扭头问翻译是什么意思。为了照顾国际友人面子,骂人的“日八欻”被翻译成了“很好”的意思。西哈努克先生并没有从关中愣娃的表情中观察出一些东西,相反非常高兴。十三朝古都本身让老先生十分惊讶,山丰水盛人自然美,他认为关中平原上人们憨厚老实,赞美之语也别具一格,更对关中道上的人们十分钦佩。访问结束离开关中道时,老先生西哈努克便留下了一句“陕西人民日八欻”的经典话语。

这还了得,听了老先生的话后,当时让人啼笑皆非是小事,可事后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在不断说与笑的过程中将这句话变成了一种纯粹意义上的褒义词。老先生离开关中后,只要是关中平原上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相互见面时都以“日八欻”以示问候。“日八欻弄只玩啥去呢?”“日八欻好长时间咋不见你咧?”“你个日八欻最近都好着呢么?”“日八欻后人可把活给咥成咧”“你个日八欻亏先人的玩意儿咋这高兴的”……“日八欻”这儿,“日八欻”那儿的,“日八欻”竟成了关中道人的口头婵。在人们相互“日八欻”来又“日八欻”去的过程中,几十年时间过去了,西哈努克老先生的那句“日八欻”话传遍了大江南北。在外地工作或出差旅游的关中人,还是在关中工作的外省人,把“日八欻”作为经常性融洽与交流的语言和方式。如今,“日八欻”成为关中包括全国人民常用语言,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只有言者心中有数,不能不说这是一句伟大的发明与创造。

提到了西哈努克亲王,顺便多言一句,以展示关中语言之多彩。当老先生第二次来国访问时,又出过一次笑话,成为国人茶余饭后又一句笑料。该人到北京时,大街小巷挂满了“热烈欢迎西哈努克亲王八日到京访问外交部长XXX到机场迎接”的横幅与标语。偏偏有一个关中道上的愣怂人,看到标语后偏要操着满嘴的关中地方语大声地读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些好事者又广以泛传,再次成为国人笑料。最为经典的便是其中两句“西哈努克亲”“王八日到京”。

这不仅是申村的文化,最应该也是关中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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