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关章节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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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四,你个哈怂滚出来。你以为把人家娃的耳朵能白咬了,既然有那个本事咬,那你就有本事出来,别跟个死狗无赖一样缩到家里不出来。”黑八的余光中发现了身后已经围了一圈人,知道都是些黑家人,于是他头还保持住那种样子,这才大声地叫骂起来,同时又抡起了手中的烟杆,把白四家的大门打得“嘭嘭嘭”地直响。

白四家却静得出奇,只有门口猪圈里的那头猪配合着黑八敲打门的声音,也不断地发出“吭、吭、吭”的声音。黑八敲打得快了,那猪便吭得快,敲得慢了,那猪便吭得慢。如果黑八稍稍加了力,把声音敲得有点大,那猪的吭声便随即大。不一时,本是杨树木做的大门,被黑已经敲出了无数个小小的圆圈,薄薄的那层黑漆也一圈一圈地落到了地上,很快在门前落了一溜黑乎乎的直线。

见白四家没啥动静,黑八停了敲打,举起了烟杆朝门上来回挥动了几下,意思很明显,就是叫人砸。可并没人动,这才回过头瞄了一眼,发现黑家人一个个把势扎得特别好,却就是没个人动,气得又骂了起来:“一群草包,还不把门砸了,把狗日的拉出来打。总不能把娃耳朵咬没了,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过去,总得有个交待。砸,砸,把狗日的疯狗病好好给治一治……”

结果还是没一个人动,这些黑家人一个一个地却拿眼不断地看黑九。

这时的黑八才觉出了另外一些味道,猛地转过了身,朝着他家的方向快步走了。那头低得特别低,完全失却了往常的样子,简直有点可怜巴及地。

“咚”地一声巨响,只见许家的半截子抡起镢头朝白四家的大门砸去,黑八猛地回了头,浑身激灵了一下,发现却是半截子,又猛地缩了一下身子,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立即变得小得可怜。

半截子就是个半截子,竟然用镢头不是砸,而是扎扎实实地挖在了人家白四的门上,那镢头竟牢牢地固定在了门板上,镢把来回晃动,倒把自己让镢把晃得来回摆动。

干叫欢这才要笑,刚“哈”了一下,这怂才发现有不对头的地方,原来半截子挖在门上的那一下,竟

然惊得他家的猪从圈里猛地跳了出来,并把他放在门礅上的饭碗一下撞倒在地上,玉米渣子稀饭流了一地。所以只笑了半声,这怂顾不得其它,直接连喊带叫地去追猪。

猪一直朝北跑,干叫欢也一直朝北追。随着干叫声越欢那猪跑得越快……

半截子倒让干叫欢的做派惹得不好意思,差点笑了出来,这才狠劲地把镢头从门上往下弄。由于力气太大,镢头尖扎得过深,一时没有弄下来,干脆不弄了,回过身带了笑骂道:“你们黑家人一个个地,只会装腔做势,把那狗日的拉出来打吗,叫狗日的把娃耳朵都咬去了,你们就会吓唬人,扎在这儿跟一根根蜡一样,球都不顶。我也不管球子咧。到时候把我的镢头给弄下还我就行。走咧,我还以为你们想吃人呢,结果蛋大的作用都没起。”

黑家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最后又都去看黑九。

黑九这才发了话:“都站着能弄个球。”

仅仅一句话,黑家的女人们首先起了骂声。

这也是申村的特色,只要想起个事,想闹出点东西,必先从女人骂街开始。

这群女人一但骂了起来,啥话都骂,啥话也敢骂。骂白四祖宗八辈的,骂白四偷吃饲养室牲口精饲料的,揭白四短,骂白四不要脸。骂出的一些东西到底白四干过没干过,反正能想到的便骂,才不管是不是白四干过的,反正这一时统统都当作白四干的。骂得酣畅淋漓,动作也千奇百怪。有的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啪”地直响,配合着骂的语言,简直就是一个绝好的演艺家。有的把手中的剪刀东刺一下西戳一下,嘴里便骂出了更加下流的话来……

牛眼一时傻了眼,他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不知咋办为好。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不断看的过程中,他看见了黑九的沉稳,也看到干头的无助,更看到了黑家女人确实会做秀的本质,同时看到了黑家男人们的真正内心。只有那个哈哈怂白四,一直龟得跟个怂一样待在家里一个大屁也不敢放。

白三一直蹲在家门口那个老地方,静静地看着申村街道里的一切。他静静地看,也静静

地思索,在静静地看与静静地思索中有了他的思想和看法。

许三站在碾盘上面,戴着那幅墨镜,手里提着烟杆,大有一副将军的姿势。只是半截子用镢头挖白四门那一刻起,他的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地,狠狠地大声“吭”了一下。

碾盘的周围站满了一圈许家人,一个个伸长了鸡一样的脖子,努力地朝白四家门前看。也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有人一直仰头看碾盘上的黑九。只有鸿雁靠在他家门口的那棵酸枣树蹴在那里,用眼细细地观察着一切。

许豹还是平时那种样子,半蹲半蹴在天狼家那棵杨槐树下。半截子悄悄地到了他的身边,朝他伸了伸手。许豹只斜着看了一下半截子,知道这货的意思,从身边的另一侧摸出了那半块耳朵递给了他。

天狼还是那个样子,仍然一根一根地抽烟,身前已经落满了一大堆烟把。白四家门前的事情似乎根本与他无关,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申村的确起了风,天狼家窑背上皂角树在风的作用下已经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小叫声,一些树叶纷纷落了下来。

鸿雁这时突然起了骂声,骂得相当惨烈。从申村的鸡到申村的鸭,再到申村的猪呀狗呀的,简直把这些动物骂得都一个个都没了脸面,有的被骂得真想上吊。正是他的这种骂,倒把黑家那群女人一下子给震住,她们睁大了眼睛停止了各自的表现,一个个磁愣愣地盯着鸿雁看。

黑家的男人们也被鸿雁的骂分了心,突然就想到了申村里的一些事情,更多地想到了申村近些天的怪,心里有了毛毛燥燥地感觉。于是,很多人才不管黑八还是黑九,有的掉头回家,有的左顾右盼没了主意,也有的被骂出了自己的想法,纷纷失去了各自原先的样子……

无论咋说,还是有几个黑家的男人,他们有了各自的表现,有人真就开始拿起手中的家伙去砸白四的门,有的配合着那砸门的动作嘴里同时起了哟合声。也有的干脆蹲在地开始抽烟,有的却把手里拿的东西当成了能坐的东西直接坐了下来,有的却只盯着黑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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