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关章节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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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日怪的是,这天鸿雁没早骂,牛眼便出来,喊了他大爸一句后,惊动了天狼出来,之后申村人这才一个一个的端着饭碗陆陆续续出来。

白四端了一个特别大的老碗,见碾盘上没几个人,有点屁颠屁颠地冲着往上赶,特别像狗抢着去吃屎的那种样子。

白四是申村人眼里特别日啷年软又极碍人眼的日眼货,虽然人们喜欢叫别人的外号,白四也有外号却在一般情况下没人叫,叫了就觉得特别特别不舒服,更容易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联想多了就更不愿意叫他烂沟子。因为是个烂沟子,这怂人一个屁从申村的南头能一直放到北头,有时候再回过头从村北头放到南头还没放完。起先人们觉得这怂好笑,便叫他烂沟子。谁也料想不到的是,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富含了一种表演的成分在其中,经常性地放。有没有故意性,起码放屁带出了屎足能说明一切。故意,在于白四主要还是为了有意想提升一下他在村中的知名度,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目的不得而知,竟然时常练起了放屁的本事。在练习中经常性放屁带出了屎,把屎放到了裤子里,弄得村子很臭。申村人知道了内在原因,为了抑制那怂人的哈哈毛病,渐渐地没人叫他烂沟子。后来,即使那怂人在村里放屁时间再长,那怕从村南放到村北,再从村北放到村南,把狗日的从个大人放成了小孩子,再怎么可笑,申村人忍住就是没人笑,也没人说臭,倒弄得他没了趣,慢慢地失了放屁取笑人的时机。

白四还有一个外号叫哈四,就是坏怂范畴内的人,人们经常性喊他这个外号。当然也有人叫他烂沟子的时候,这样叫他,那足以证明他要遭挨骂的时机到了,甚至也会有挨打的可能存在的时候。

白四刚刚将沟子在碾盘上坐稳,干头也出了门。出门后的干头一边吸溜着稀饭一边慢腾腾地朝碾盘方向走,却并没看碾盘处。干头年龄已经五十好几,头顶上干晃晃的没一根头发,嘴里也没几颗牙,除了那颗独愣愣的门牙把嘴上唇高高地顶起,使整个嘴被那颗独门牙顶得形成了个极不规则的三角形细缝。因没牙,这家伙吃饭都是那种囫囵吞枣吃法,带纤维性的菜很少吃,常以喝稀饭为主。喝稀饭时从来不需要就些啥咸菜什么的,就凭一口一口地吸然后又一口一口的咽来完成。

正吸溜着稀饭的干头快走到了碾盘处时,这才猛然发现了早已坐在碾盘上面的白四,便猛地回了头朝回的方向走。到了他家门口处,显得很生气的样子又猛地蹴了下来,一边吸溜稀饭,一边有点特别蔑视的样子朝碾盘处看了一眼。

随后黑八也出来了。他一手提把凳子一手端着饭碗,两根筷子分别插在凳子面上的两个圆洞里。慢慢腾腾地,大有一副将军的势头,稳稳地,每一步都显得沉沉地。朝碾盘处走了几步,白了一眼白哈四后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停止了脚步,又侧目朝碾盘处瞄了一下,便回头也回到了自家门前。放下凳子,把碗放到凳子上后这才蹴了下来,并没有开吃。约有半分钟时间,七婆娘迈着小脚端了一盘咸菜出来,看到村街道里已经到处是人,她噘了一下嘴这才把咸菜放到了凳子上,转过身后急促促地回家去。等七婆娘刚进了家大门,黑八这才慢悠悠地从凳子上拔出了那两根筷子,将筷头相互敲击了一下,再用手掌代表性地抹了两下,象征性地表示筷子已被他的手掌收拾干净了,这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根本也没二式一下七婆娘一眼。

七婆娘是黑八的嫂子,目前却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婆。自从黑八的哥哥那年挖窑洞时窑塌了,黑七被压在了窑里,死后他的老婆便随了黑八生活,稀里糊涂地也没举办个啥仪式,便成了黑八的老婆。因此,申村人取笑黑八及黑八的后人时会说“七妈八大”的话,有的也会称作“七婆娘八阎王”。

黑八是个最能表现自己的人,特别在申村摆谱扎势相当有水平。就拿吃饭来说,别人从来也没见拿个凳子出来,并不代表别人家里没有凳子,只有他喜欢提凳子出来,好象村子里只有他家有一个道理。除了吃饭外,只要觉得没事,每次出门都忘不了拿凳子出来,却从来没坐过。不坐凳子,单凭这点还能说明黑八像个申村人,因为人们或蹴或蹲地,从来不坐凳子类的东西。黑八拿凳子的目的,其实就是摆一下谱扎一下势罢了。凳子往往放在面前,要不在上面放饭碗和咸菜盘子,要不放个印着“广积粮不称霸”字样的洋磁缸子,有时也放烟袋子、烟杆子、洋火等一些玩意儿。最能让黑八引以为豪的,是他背上的那根长烟杆,常常插进后衣领里,特别长。只要他拿烟杆装了烟丝,总有人会献媚给他在另一头点火,他悠悠然地吸一口再慢腾腾地吐出烟雾,会让他的势头更大一些。更特别的是,也让他无形之中身价倍增的是烟杆的那三个组成部分(其实是四个组成部分,只是靠近烟锅头处用细绳拴着的那个烟袋子因长期摆弄,显得日脏八及的,这里暂且不表)。烟锅头是金黄色的黄铜做成的,再由于经常用手摸弄,有时在太阳下会闪出一些耀眼的光泽,大老远让人看见心里就有了种十分羡慕地感觉。那烟锅嘴是青色的玉石做成,是不是玉,申村人没人敢说不是,因为申村人没有一个懂玉的,更不会玩玉,一个一个穷得没裤衩子穿,那还管球是不是玉做的。于是,正由于申村人不懂玉,也从来没见过玉,黑八常给人说那是块新疆和田上等料子的玉,至于是不是和田玉,一切都随了黑八说的算数。久而久之,只要有人偶尔间在申村人面前说玉,申村人自然想到了黑八的烟嘴,便以那烟嘴的标准去谈论、去衡量,慢慢地形成了一种概念,只要见到了和黑八的烟嘴一样的东西,便一致认为那就是玉,而且绝对是新疆和田玉。那烟杆的身子是那种很特殊的竹子做成,竹节很大很饱满,但竹身却很细很匀称,确实让申村绝大多数人为之而眼红。

说老实话,黑八的这杆烟枪,不仅仅是申村的唯一,也是整个生产大队里的唯一。像鸿雁和申鹰那样的人,他俩同样都是曾经见过了世面的人,同时他俩也抽烟,两人却从来没有用过烟锅子抽。到底是因为习惯了的原因,还是他俩确实弄不到这样有些极品性的东西,还是他俩根本没钱弄,不得而知。鸿雁一直用废旧报纸,或是废书、或是小学生丢弃掉的废作业本等卷旱烟碎丝丝抽。他家没有什么旧报纸,过多的废书呀废本子也很少,大部分时间里他碰到能卷烟的东西,便一并抓过来便卷了抽。空气中常在风的作用下飘过来一张半叶的废纸,他也捡来卷旱烟叶子抽。人们觉得鸿雁这一点有点恶心,就是那个磁眉日眼的牛眼也觉得恶心,曾好心地劝他说那东西脏,最好不要用那些东西卷。可鸿雁说牛眼不懂,因为用那种纸卷出来的烟,抽起来特别有味道。牛眼便说他大爸,如果是些别人擦了沟子的纸,那不是太脏了。鸿雁并没骂牛眼,只说他碎怂娃瓜得很,要不那种特殊味道从哪里来的,说得牛眼傻乎乎地,一时倒没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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