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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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东西在压着我?不会是鬼压床吧?”

“我瞅瞅。”

“哦,原来是思雅啊,瞧这模样睡得可真香,看久了点,又觉得比睡美人更美了几分。”少年迷糊地睁开双眼,心中生了几句胡乱言语,他看着枕边人,渐渐清醒。

床上的被子依然盖着,却是与昨夜有了分别。

“昨夜,应是好梦一场。”

“有了阳光,还有赶鸡鸭的声音···想必大叔是早早就起床了。对了,昨夜我问了鬼火的事,大叔好像对我有什么说的···”

清晨,少年从梦中醒来,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像是有半个挂件,靠的近却也是放的轻。他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少女:少女还睡着呢——她的呼吸均匀有致,闭上的眼眸里似乎有着另一幅场景:梦中,她正在游山玩水,同样的,她的身旁也有一个少年陪着她。

轻悄悄地,少年把身上的‘挂件’拿开了,他并不像以往习惯性地后空翻跳在地上,而是蹑手蹑脚地,慢慢爬下了床。他找到了鞋子穿上,一步一步地,寻找地面中最平坦的点,走到了房门处,开了门,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他慢慢合上,只有一声刺啦的声音,如针落在地上,微不可闻。

院落中,大叔早早就坐在了中央,拿着长竹篾赶着鸡鸭,见张梓出来了,打了声招呼。

“哟,醒了啊,有什么话要说对吧。”

少年直直地点点头,便转身朝着卫生间去了,简单洗漱结束,拿了个木凳,坐在了大叔身旁。

少年不去问,因为他知道,大叔会主动说出来。

说出那一个墓碑,说出一头老水牛,与一只老猴子的故事。

山很高,水很长,人与动物,结下了不灭的缘。

生生世世。

万物,有灵。

————

“其实,我早就去过传言鬼火的地方,也早就知道了那是水牛和猴子。”大叔说道,一边还观察着张梓,后者的神色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大叔如果不知道才是不应该似的。他不着痕迹地笑了便继续说道,“村子中有的人还是迷信,这也没办法,所以鬼火流传出来肯定会让很多人好奇。就像我的儿子们会想着去看看,发生了奇怪的事谁不想搞清楚啊。看他们如此,作为父亲的我在鬼火出现没多久就去了,以我的身手,绝对不会发生意外。我去了,其实当我看见鬼火停的时间最久的位置就有了猜测,我过去了,看了,事实和我的猜测有些不一样,但也和我想的有异曲同工之处。我看见水牛和猴子在老人的墓碑前静静地坐着或是趴着,宛若诚挚的孩童亦或是侍奉的信徒。我知道它们是在守护着老人的最后一片土地,即便老人早已故去。”

“这一世结下了缘,这缘分,便是生生世世。”

“猴子和水牛应该有些年龄了吧?”张梓顺便问了一句。

“是啊,它们都是村子里面的老人了,”大叔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几秒后转过身子呼了地下的鸡鸭,等鸡鸭成群了又将身子转了回来,“十几二十年了吧,总之比我的儿子们都大。我给你说啊,它们还是村子的吉祥物,与我们这群村民熟悉着呢!早些年我还骑过老水牛摸过老猴子,哦不对,那个时候还是成年水牛和齐天小圣,这小圣经常四处蹦跳,俨然是把我们村子当成凌霄宝殿来大闹天宫!有美猴王就有二郎神和玉帝吧,自然也有能治它的如来佛祖,这佛祖,自然就是老人了···老人过世后,可能是两年或者三年吧,它们就很少回村子了。很少有人看见他们,换做平常人几年不怎么见,估计能忘了个七七八八。”大叔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止不住了,说得尽兴时,还带着了炫耀和自豪。

炫耀?自豪?张梓有些不解,但见大叔没有停顿,便也不去打断。

大叔的话,继续响了起来。

“有人说:记忆这东西吧总是能被时光的流逝轻易地淡化甚至是磨灭,可对于我们并不尽然——过往的美好与痛苦不会因为成长便失去韵味,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变成空虚的泡沫。从那回忆的光影里,流淌着永不磨灭的番号,流淌出永生永世的缘分。”

“这个有人说就是你自己说的?”张梓耸了耸眉毛。

“当然不是,”大叔摇摇头,“是我从一本书上看的,具体的语句我忘了,但大概意思是这样。”

“大叔你还博览群书啊,敢问,”张梓悠闲地拱手做了个样子,“阁下就是大文豪?”

“谬赞了,谬赞了!”大叔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

···

沉默,现场沉默了一会儿,张梓随意挑了一句话说了下去,打破了宁静。

某时。

“简单说了老水牛和猴子,现在,就说说老人的故事吧!故事有点长,你慢慢听。”大叔说着,思索了一会儿,组织着语言。

“嗯。”张梓不去打扰,静静等待。

————

“从前,村子里有一个少女,她的家境不错性格也很好。但是,她有一个缺点也可以说是优点吧——她向往外面的世界。可是呢,她又不想出去,只是想拥有外面的好看的衣服,只是想尝尝村子里没有的美食,只是想买一辆自行车。而当时吧村子里家境再好的人说白了也比不过城里的大户,再说简单点就是没几个钱。看看外面的市镇里呢,倒是有好看的衣服也有自行车,一看价格,哟,妥妥的奢侈品!怎么买?说到这就要说说她们家为什么家境会好点了:她出生于养殖世家,历代祖先都是靠着养猪牛羊维持生活。发达的时候是大户,不发达的时候靠着卖猪牛羊也能在县城里衣食无忧。两三百年前吧她们家族发生了什么大事,总之就是从城里搬到了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与世隔绝。猪牛羊啊继续养,蔬菜水果山上种植的有,偶尔去市集交换点大米盐巴,一只猪交换的大米盐巴布匹省点用用两年都没问题。所以我说啊,她们家境好,好了几百年,直到如今。所以,也才有了一些事的可能。”

“几百年前的事你也知道?”大叔停下的时候,张梓问了一句。

大叔点点头,“她们一家是祖上搬到这里来的,与她们不同,我们一家则是世代定居于此。可以考证的年代再怎么也是在她的祖先的祖先之前。除了记载在书上的事还有口耳相传的事,我爷爷给我父亲说,我父亲给我说,年轻时候的老人和亲戚偶尔也会在闲聊的时候说说,所以我知道,并不奇怪。”

张梓懂了,点点头,示意大叔继续讲下去。

“一开始的时候啊,她卖了些猪牛羊,养殖的,专门用来卖的,所以不会有一点点的可惜。最初的几年她过得也是顺风顺水:穿的是在当时好看的衣服,吃的调料有些你在餐馆里面还可以看得见,也买了一辆自行车。在当时那个年代,想买自行车?那是土豪才能做的事!村民们都很羡慕她啊,可也都知道养殖方法是个人家的秘密。每个农民都会有自己的养殖方法不过效果差不多,但她事养殖世家有配方啊,总是能多养一点,养活的成功率也高。寻常的一家三口在当时每年新养个三四只这样每年卖或者是以物换物也便够了,供一年吃穿住行所有开销。她们家呢,可好,一年好的时候能够‘新’养八只,这样每年能卖的就是八只,钱多啊,买点当时的奢侈品,也是可以的。”

“大叔,你不是说一只猪就可以换大米盐巴布匹一年的份么,蔬菜水果山上有,你们在山下,住行的开销小,怎么一年要处理三四只猪啊?”张梓有些疑惑,问道。

“你马虎了,农家人会只养猪么?当然不是,所以这三四只不仅仅是猪,还有鸡鸭啊。住行的开销少,也得算上,过年过节走亲访友,卖三四只,其中一只猪一只鸡一只鸭,也许再多一只猪?也就够一年开销了。所以紧接着我之前的说,她家为什么相对有钱呢?就是因为她家养大型家畜比较多,一只鸡鸭相比于猪牛羊多便宜啊,而她们家样的牛羊猪的数量不会比鸡鸭少到哪里去所以比我们有钱呗。不过再怎么说一个小村子能养多少,寻常人家猪羊养个两只,她家最好的情况一年也就十几来只。而且她们家还比较喜欢牛,不知道算是吉祥物还是供奉,卖猪羊的时候多,牛倒是没看见过怎么卖,同样的,她们家养牛的数量也不多。”听了这个问题,大叔便稍微解释了一番,说得多了又开始了回忆:村里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蔬菜自个儿种,牲畜养殖了用来卖钱。以前养不了几只牛羊,现在发达了,圈个地真正想养的话,养个几十只牛羊还是没问题的。可小山村的人啊,都习惯了以往的生活方式,所以对比于几十年前,变化也不算大。

回想结束,大叔兀自笑了笑,张梓自是知道前者回忆了些,不去问,等着大叔的讲述。

他顿顿,就继续说了下去。

“几年的时间过去,村民们从开始的羡慕到习以为常。可是意外却总是来得突然:好景不长,天灾降临了。天大旱,农作物收成少,养家畜的粮食没了。没食物是什么,是灾难啊,对于她们家的影响还要更大点。但如果她当时不去买所谓的奢侈品还是行的,就凭着天灾的第一年卖的猪羊的钱勉强持续到天灾结束也并不困难。可是她不这样想啊,反正卖了猪羊就有钱,所以继续买。当时无论是蔬菜水果还是肉类,亦或是她要买的衣服包包,都在涨价,可她好像是着了魔一样,购买的欲望已经深入她的骨髓,就像是攀比的性格一旦养成,就无法戒掉了。她从来都不去想太多,就卖了很多猪羊。继续买买买啊,市价上涨,猪羊的数目逐渐减少,鸡鸭还在养着,能卖什么?只有卖牛了啊,为此她的父母还和她大吵了一架。可是她是家业的继承人,或者说,从小被娇生惯养了,吵架有什么用,父母还是依着她。

“当时的她还没结婚?”

“还没啊,当时她才二十一二。虽说在那个年代吧很多女性二十岁的时候都结婚甚至生孩子了,但是她不着急,或许就是因为有购买欲或者知道外面的世界吧。说到这我觉得之前我的表述有一定的问题,她不仅仅是喜欢衣服自行车和难得一买的包包,她更喜欢看书,去了解五千年的文化,去了解整个世界的文化。我给你说当时的书可不便宜,千金难求,所以买书的钱比起买奢侈品的钱可多多了,一两本书似乎还算不上什么,但买很多书就贵了。为了更好的学习她还买了词典,当时的词典稀有啊,算是奢侈品。像什么道德经山海经更是稀有!所以这么想,她也的确是在买奢侈品。我们村子的人还好,当时没几个人反对学习,可有的村子就不一样了,说什么子承父业生下来就是当农民的料。现在好了,都想自己的孩子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以前的主流是留在农村里继续当农民,现在的主流是多学习当个大学生去城市里面发展。以前家长的愿望就是孩子顺利成长子承父业,现在呢,若是能有个孩子坦然地想当农民,反而变成了一种奢望。这是欲望膨胀和改变的结果吧,我反正觉得,当农民没什么不好,有着自己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就是没有玩的东西而已。在农村里面生活,再怎么也能吃到纯天然的食物。不用担心吃地沟油住进了医院,不用担心出门被马路杀手撞飞。无论什么样的生活都各有利弊吧。”张梓感叹道。

“那么,你愿意当农民么?”大叔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张梓摇摇头,“我张某人可是要连接一切斩断一切的男人。我已经习惯去拥有属于我自己的灯红酒绿,习惯穿梭于尘世与物外之间。我还要用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思索整个世界的美妙,思索生而为人的神奇。也许等我思索结束之后,我会回归自然吧。可人这一生不过短短百八十年,又怎能思索完整呢?所以说,人生就像是一场看不见远方的旅行,会因为死亡而突然有了尽头。”

“余生八十年,活好一天是一天。”张梓轻声说道,抬起头,看向天空。

是啊,不知从何时起,思索了太多太多。还没初中毕业的张梓就已经不把世人当人了,只是当成是过客,或者说组成整个世界的零部件。他懒得在这些零部件上去浪费半丝半毫的情感,或许,有的时候遇见了可能真正活着的人,会去认识认识。那就是所谓的朋友,真朋友。

一个人的一生,真朋友的数量永远不会太多,而其实无论是常人亦或是张梓,都在苦苦追寻一份认可。

人啊,活在世间是需要知己的。常人的知己天下皆是,少年的知己世间难求。

所以,怎么走下去?

几年前,少年想了想,说了一个模棱两个的答案。

余生八十年,活好一天是一天。

少年感叹完,又将视线集中在了大叔的身上,大叔见状,便继续说道。

“那我们继续说她吧。当时的她还只是一

个没有成家的少女,所以现在想来,年轻女子想要买一些东西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只是受到了当时思想的束缚很少人这样做了而已。你看现在女生哪个比男生买的东西少了?对吧。而且她买的更多的是能够让人有智慧有思想的书,这是好事。所以天灾之后她还是一直在买,前几年还是靠着卖猪羊。后来猪羊渐渐没了,她也就只能卖牛了。牛肉的价格比猪肉还要高上不少,而且她家养的牛的重量至少也是同等数量猪的重量的三倍。养的牛是很少,可是靠着卖一头牛就可以买很多东西,虽然因为牛事吉祥物是宠物她有很多不舍,但是年轻人的欲望一旦膨胀,便是熊熊大火无法被轻易熄灭,遑论控制。所以,卖,就卖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年,前前后后,也持续了六年的时间。这六年里,天灾慢慢减小,只是生产还没有恢复。家畜的养殖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成型。”

“所以啊,第七年,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某一天,她与前三年一样,要卖一头水牛。依然市镇里面的人来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惜的是当时的我还没出生,没能亲眼见证,不过这么多年听我父亲讲了几次,我也能想象当时的场景了。”大叔又一次回想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了下去。

“猪牛羊的体积可不小,牛,更是大。所以每次市镇的人来收牛总是会骑着一辆破木三轮,一看见村口来了木三轮,人就围了过来,瞅瞅哪家又要赚钱了···那一天,还是一个晴天,市镇的人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到来,呼唤了人通知她。村门口,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她呢从家里面把牛牵了出来,直直地走着,没有看路旁的村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结束,她转过了身子,低着头,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地,往着身后不经意地看了几眼。她走着,却也没有回头,只是走得慢,像是蜗牛···她慢慢走着,渐渐地要远了,这时的卖家也要将牛赶上三轮了,可也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牛慢慢地四肢弯曲,跪了下来,朝着主人的方向,它看着她,哞哞地叫了两声。这一跪,报答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这一跪,我们从此不相见;这一跪,我们彼此不相欠。是这样吧?也许牛啊,只是想再看看它的主人一眼。牛,是感性的么?也许它知道,前几年的伙伴们有三个消失不见了,这不重要。牛生活在山村,肯定知道这几年青草都变了味道,可是,少女喂给它们吃的还是好东西。所以啊,牛,可能仅仅是想着报答主人吧!它跪了下去,哞哞地对着主人叫着,然后少女呢,呆了呆,走了回去,下意识地在牛耳旁摸了摸。说了一句。”

“老伙计,又是新的一天咯。”王大叔回忆着或是父亲或是其他村民给他说过的话,模仿了当时的少女,说了出来,“这是少女的一句口头禅,她还有很多口头禅。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喜欢叫牛为老伙计,养了几年熟悉了,就是老伙计了吧。”

张梓想了想昨夜去山上的一幕幕,不置可否。

“牛慢慢站了起来,轻轻拱了拱少女的身子,就像是孩子想要在母亲的怀里玩玩一样。牛的眼睛是看不出来情感的吧,因为牛毕竟不是人。可是当时的村民们好多都感觉到了,牛,它有好多的不舍,也许它知道主人的选择,即便是选择了离开,那也要笑着告别。”

“你说神奇不神奇,哪只牛会自动上破三轮车呢?可是,它做到了。牛和少女告别之后,转过了身子,牛尾巴往上翘了翘,养过牛的人都懂,牛有好几个习惯,其中牛的一个习惯就是摇尾巴,摇尾巴,表示着再见。你看满山上放牛的牛郎们,牛去吃草的时候总会把尾巴对着牛郎摇一摇,像是表示我去吃草了,吃完了再回来。可是这一次再见,就是再也不见。”

“牛,没有卖家的鞭挞,一步步地走上了破三轮车,它回过头,哞哞地叫了一声,像是对主人说了今生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是什么,可能少女能懂,可其他的村民只能猜测,谁能真正懂牛的意思呢?有的人说也许是此生我报答了你两不相欠,可是自从相见怎不亏欠,我更认为是不舍,不舍地离开,从此不相逢。”

“后来怎么样了?她把牛买回来没有,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应该会醒悟吧,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就不卖了···”

张梓追问着,可突然想起石碑上的一句话:余生无憾,万物有灵。余生为什么无憾,那就意味着前生有憾,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很明显。

少年追问的时候戛然而止,低声喃喃,“余生无憾啊!我知道了。”

大叔看看他,道,“是啊,石碑上的两行字,就是你的问题的答案。不过我还是给你说吧,她毕竟也做了努力的。”

————

“被欲望包裹的人总是难以第一时间冲破欲望的束缚,世人皆如此。包括我年轻的时候有很多想要有许多追求,我现在看破了,但是以前欲望来临的时候当时的我只能言败,所以,她也是如此。对新鲜事物的欲望对文学的欲望不可能因为一次跪下就直接湮灭,但是,少女啊,流泪了。她在犹豫,她在想值不值得。她在想是否要把牛赎回来即便多给点钱。我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我,犹豫的时间一定会更久。但是她,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决定了下来。她去找了卖家,可是就是这短短的一天,卖家说,牛,已经送去屠宰场了,他只管收购,不管养殖。我不知道那卖家说话的真假,后续的事情我也了解得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少女后来是去了屠宰场的,发生了什么没有流传出来,只是从她回来之后,她扔掉了很多东西,扔掉了很多书,她用卖牛的钱建了一个衣冠冢,一个没有尸骨的不为人而建的衣冠冢。”

大叔关于这一点事说的很简单,他在组织语言,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能说得清楚一点,因为那一点事很少流传出来,即便是后来年迈了的少女,也很少给人说过那几天的事。因为这就像是人生中最大的阴影,每说一次,每回忆一次,都会引起内心中最根本的痛。

大叔想了几分钟,还是放弃了,开始了之后的话题。

“少女变了,她不再去买什么衣服买什么书。衣服,被她扔了,她说身为农民就要有农民的样子,既然不准备离开村子,那就穿得简单一点。她放火烧了书,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看书看什么书看书有什么用?她说她是废材,看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开阔视野,就是为了去追寻自己真正想要的。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养殖啊,作为养殖世家的继承人,已经和猪牛羊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猪羊罢了,至少牛,作为她们世家开启的钥匙,不是家畜,而是宠物,而是朋友,是老伙计。可是,她却偏偏被欲望遮住了眼睛,做了遗憾终生的事来。那头水牛跟随了她十几年了,跟着她一起上山,一起种田,骑在水牛的背上看大地,都会觉得自己多么地高大。再冷血无情的人都会把这么多年的牛当做是朋友吧,卖友求荣是什么,是叛徒!”

“少女变了,她不再去大卖猪牛羊。与村民一样,偶尔卖点鸡鸭猪,补贴补贴家用就行了。她继续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变得有规律了,也不去市镇里面了。因为市镇从此之后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她厌倦了,只想活在村子里面,永远地当一个村民,就好。”

“说来也挺神奇的啊,就是这一年,天灾彻底结束了。养殖业的恢复还没彻底开始,不过两三年恢复正常也是做得到的。旱情消失,田地里面的的农作物也开始了发芽,村民们都有了自己的依靠,渐渐地,村子回归了常态。这么说也不对,村子回归了原样,一个人,变了。”

“她第二年就谈了恋爱结了婚,继续养殖了,找的男人是村里面的一个,对她一直有好感。卖牛事件发生之后他一直直男样地嘘寒问暖,是个大老实人。聪明的她和脑袋不太灵光的他产生了爱情的火花,再过了一年多便生了孩子,自此,养殖的世家继续下去了。而那个男人呢,是真的老实勤恳,不慕虚荣,所以这是少女选择他的原因吧。而且我还听说他们有一个约定:不去买不需要的东西,不去买太贵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所有的家畜都要在暮年再卖,死在屠户的手里还能成为粮食,总比暴尸荒野被蛆虫啃食要好的多。至于水牛呢,寿命比较长,也许是卖了,也许是埋葬了。这两种说法都有,我也就认为是两种情况都存在。”

张梓点了点头,消化了一二,其实到这里老人的故事就要快结束了,后续不过是少女慢慢老去变成了老人,卖牛的天灾第七年是她整个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老人还有其他经历吧,可至少自己疑惑的已经得到了解释。少年看大叔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便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大叔稍作了休息,清了清嗓子,继续讲了。

————

“老人的后半生其实很简单,少女慢慢变老,成了大妈,成了老人。陪伴她的它们也渐渐地老去,送走一批又一批,便不想再送了。而她还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把养殖的方法公布了出来,同时,她也让她的子女自己选择要走的道路。老人一共四个子女,老人在世的时候经常回来,现在很少回来了。我记得没错的话四人都在城里安家了,小女儿过得简简单单,大儿子二儿子开了一家工厂,三儿子满世界旅游,但无论是谁,每逢清明节和父母祭日的时候是铁定要回来的。”

“公布秘方之后,有些村民照着做了,大多数村民看了改善了养殖方法,不过我们这个村子的人都安贫乐道,养的多了,又不想去买什么东西。所以质量提升了数量倒是没怎么增多。村民们谢谢她啊,有的想要送礼,都被她拒绝了。与此同时老人还开始做好事了,年迈的她就像是看破人生一样,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十几年前村子里还只有两口大井,很多人是从山上挑水回来,不方便。老人找到了开工厂的儿子问了,出了钱,给村子里修了简单的渠道,把水通了下来,在通下来的地方挖了一口新井,就在村子的村东头。老人去世前一年还在村子的北面挖了一口井,这两口新井和村子里的两口古井,被我们当成是村子的象征,老人的象征。”

“东面和北面的地,也是灰色的水泥地。南面和西面一面是山,一面是路,便保持了原样。”

“离城市远信号不好,除此之外还有磁场的干扰,若不看看指南针看看太阳,谁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张梓适时吐槽还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确定了方向,朝着东面和北面看了看,可是村子不小,想要看见被房子遮蔽的古井新井,怕是得让光路绕个弯弯才行。“对了,大叔,你这个村子的东南西北与正常的东南西北是一样的吧。”

大叔被这问话听得愣了愣,感觉少年只是随便问问便点了点头,继而又听见张梓的问话。

“你说老人那一次之后把书给烧了,可是书是无罪的。学点知识多好啊!看书是能增加知识的,莫要因为错误而否定了应该坚持的事情。我想,老人在之后的岁月里还是看了些书的吧!”

“那肯定,烧书的行为不过是因为懊恼自己看书越看越回去而做出来的,不过是因为困于欲望的疑惑···听我父亲说,那件事后老人大概还是有几年没有再碰过书的,可是慢慢地还是在看了,活到老学到老,方不负此生。而随着时代变迁思想观念的转换,词典和山海经等珍品也不算太贵了,就算是当时的普通村民,也会想要买,一年买个几本,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那老人一年买了几本呢?”张梓喋喋不休地问道。

“这种细微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小伙子我说你咋就关心这些问题。一点营养都没有,你这只能算是吐槽好不。”大叔像是年轻时候一样撇了撇嘴,无奈地道。

“那是当然,我这不就是撇嘴么?我还在想她们世家的配方会不会是添加一点生长激素,要知道蕴含生长激素的农作物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还有那个牛贩子说的是真话么,一天之内处理一头牛是巧合还是谎言?是谎言吧,也许是牛贩子用低价收购了牛所以不愿意还回去,也可能是真的送到了屠宰场给宰了,人死不能复生,牛自然也不能。不确定的事有太多的说法,对此,我保留···”张梓顺着大叔地话继续说了下去,喋喋不休,就想是吃了炫迈一般。

可说着说着大叔阻止了他,其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便说道,“停下吧你,老人的故事还有一点点,你等我讲完吧。”

“好嘞!”张梓不再吐槽,静静聆听起来。

————

“老人做的好事有很多,除了我给你说的新井以外,她在世的时候还提议说建立一个信号基站。大灵通小灵通在我们村开始流行起来我们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信号不好,村子的人看电视靠的都是锅盖,可是手机信号就是一个大问题了。你想想,现在谁家没有一个在外面的孩子啊,儿女不回家,打个电话给父母报个平安聊聊天也是好的啊!一打电话,嘿,遇着信号不好通话断断续续了就贼难受。可是村子的村民就知道信号不好,怎么解决你让他们想办法,能想出什么?就算是当时年轻的我知道有几种方法可我也没钱啊,所以我也没办法说什么。不过我没办法不代表老人没有,她啊,知道了这件事后就去看了看书想了几个法子。有些法子试了,效果不明显,那就干脆做得完美些——老人儿女成才,有些小钱,所以她没问村民便直接去了市镇里面,花了点钱找什么人啊说是要修一个简易信号塔什么的,后

来我们知道来就开始集体出钱,这是大家都想的事,也都该出。结果事情闹大了些,市镇的人知道了,就免费给我们安了一个信号基站。还说给我们通电,通有两种方法,建立小电站,供一个村子的电肯定是够的,或者是好好地修电线电缆啥的,不过要费点时间。我们商量了下说小村子简单点吧,就让修了一个小型电站,也就在我们村外面一点。电站把电送到每个屋子,这么短的距离在地下铺电线也安全简单,就这么弄了。上面的人还是没要我们的钱,就是说了一句,要是人多了,三四个村子那么多人,可能电就带不起来咯。小电站为了安全发电量不多,可我们村人会多么?又不是啥旅游景点,怎么可能,所以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手机信号和电站的事情弄好了。老人也是做了好事,很开心啊···晚年的她经常与村里面的其他老人闲聊,还喜欢和小孩子说道说道。有些事就是我小时候听老人说才知道的,包括我的一些思想的变化···年迈的人是真的智慧,经历了沧桑世事,看透了,对什么事都能直指本质。我们年轻时候在乎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一点都不重要,人活着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啊,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老人也不给我说。我想想啊,反正我觉得我活着,最重要的就是亲人平安我过得快乐。除此,别无他求。”

“人活着最重要的事情啊,就是活着,真正的活着。”少年低语了一句,大叔有些疑惑,他却也不多加解释,只是说每个人理解的不一样,大叔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这是理所应当的,但家人平安快乐是很重要,可是在有的人眼中,这一点满足之后,还要去追去自己想要的。

追求人生的幻光,追寻这一生中我所要追求的人生意义。

“老人的儿女都很孝顺,在我们村也成了一个典范,你说孔孟是圣人?我不以为然,我觉得世上的圣人其实多了去了,而真正的圣人其实是不出世的。他们只会静立于此,用自己的行为去影响世人改变世人。我觉得老人就是一个圣人,她用她的人生用她的行为来影响我们改变我们。你想想啊,我们村子的人本来就不慕名利,在她的熏陶下又有不少人去寻找自己真正的目标。有的人其实不想一直受困于山村,想要出去闯闯,那就出去闯闯,年少的时候不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年老了就没有实现的可能了。等闯荡完,想要留在外面精彩的世界就留在那里,想要回来,村子一直都是你的港湾。我也是如此,年轻的时候去外面大肆闯荡了一番,可是我发现灯红酒绿确实不是我的归属,我不会唱歌不会用电脑,也不喜欢玩游戏,我喜欢干什么,种种田啊爬爬山,这就是我最大的爱好。哦,还有看书。所以我回来了,回到了这里,并且准备就这么一辈子住下去。”

大叔指了指主房里他的妻子,后者在主房监督着顽童做作业,他看了看,继续说道,“说起看书,这也得益于老人,但其实不管有没有她我都是会喜欢看书的。但村子里面其他的人喜欢看书或多或少受了老人的影响吧,老人懂得多,有人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时候,她就会说读万卷书走万里路,万里路我还没走完就结束了,所以我读了更多的万卷书,弥补了不足,知道了很多。村里面谁不怎么看书啊,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其中一� ��就是我老婆。所以她说我什么显摆文化完全是子虚乌有,我看过的书比她吃的饭还多,随随便便就能出口成章文体两开花。可是她看书少呗,我吃多了才一天没事显摆我的文化。”

大叔说到此处的时候声音压低了点,也下意识地往主房看了看,见里面没异样,便又转过身子和张梓说道。

张梓看看主房,里面一个大妈正督促大儿子和小儿子做作业,似乎是想指导指导,小儿子的作业还好,都会,可大儿子的看了看,摸摸头,就没说什么了。

大叔和少年相视一笑,继续之前的话题。

慢慢地,大叔把老人的故事说得差不多了:后半生做了很多好事,培育了很多人,几年前,去世了。

————

“对了,那头老水牛和老猴子是怎么回事啊,牛我好理解,可是猴子我是有点想不到。猴子在我们这算是稀有动物吧,我估计你们村可不会有猴子养殖专业户。”某时,少年忽然问道。

“你不说这个我还忘了,老水牛和猴子也是有故事的。从几十年前老年人的儿女成家,她就很少养猪羊牛了,鸡鸭也养的很少,毕竟人老了没那么多的功夫。你看见的那头呢,我听说是老年人去世前几年养的,可能有个十二十三年吧。要说养的原因,还有点命中注定的缘分——这头老水牛啊,很像天灾第七年卖去的牛。”大叔说着,停顿了一会儿,等张梓思索完才继续说了下去。

“说实话,我觉得水牛其实都是很像的,但是这一头牛不仅是形似也是神似吧。兴许,老人以为是老水牛回来看她了,所以一直把它当成是宝贝养。而水牛的习惯和以前也一样,时不时拱拱老人,走在前面的时候会偶尔回过头,那条牛尾巴也如以往那般翘起来摇着。所以老年人很喜欢它,也终于说了几十年都封闭了的话。”

大叔长舒一口气,道,“好几十年啊,因为二十岁时候的遗憾,老人再也没有说过老伙计的话了。可养了这头水牛之后,她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老水牛陪她八年的时候,她会说老伙计你跟着我有八年了吧。老水牛陪她十年的时候,她会说老伙计你跟着我,也有十年了吧。就像是最好的朋友,不分彼此。老人的遗憾可以说因为它的出现真正地消失了,这头水牛呢,也成了我们村子的吉祥物。”

“猴子的来历就是一个谜了,我只知道老人在发现它的时候它的腹部有一个豁大的伤口,像是被长刀割开的,出了很多血。当时老人找村子里的赵叔开着车去了镇里面,可是镇里面没有好的医馆更没有动物医院了。然后就转车去了达州市的动物医院,辗转了几次终于把猴子救了下来。猴子和人的祖先都是一样的,所以它们比起一般的动物更有智慧。猴子知道是老人救了它就跟在了老人的身边,它是想报答吧,可是老人与人无害,村子里又不会来小偷。说起小偷来了几次,十几年前还到了我们家来,被当时年轻的我打自闭了,我出生以后这么多年我知道的不超过十次吧,十次有九次小偷自闭了,要么被打得自闭,要么就是偷不到东西自闭。所以猴子就算是想报答,也没法报答什么,没有危险,遮风挡雨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有的时候猴子帮老人拎着伞,很多时候猴子陪在老人的身边,像是书童一样。”

“可猴子也真正报答了不是么?老人死后,它一直守着老人的墓地。”张梓说道。

“是啊,这是它的报答。很多时候,动物比我们人更重感情。所以老人最后几年常说的一句话很好。”

“万物皆有灵,且行且珍惜。”大叔悠悠然说了出来,望向天空。

少年抬头看过去,早晨的时候村子的天空中没什么特别的,相比于南陌的天空还丑了点,下意识吐槽了一句。

“这里的天空,多捞哦。”

“嗯?”大叔转过头,有些疑惑,“捞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点皮。”

“那什么是有点皮呢?”

“可以说是顽皮以及有灵性吧。”

“什么叫做有灵性呢?”

“这个···你一个大老爷们问这么多问题干嘛,磨磨唧唧的。有灵性就是灵动,回首掏知道不,边缘ob我第一。”

“不知道,什么是边缘ob?”

“你是来找茬的吧!”

————

大叔快到结尾的时候明显有些搞事,最后张梓给他说有点捞就是村子的天空好看但是相比南陌的天空有些不足,当大叔想问南陌天空怎么样时,少年拿出手机展示了几张图片,里面有绚丽的城市自然的山水课堂上的学生骑行时候的少年,大叔啧啧赞叹几声想要评论评论,就被少年提议继续把老人的故事讲完吧。

大叔也知道还剩下最后一点没讲,所以也不浪费时间了,继续说老人最后几年。

“老人的老伴是个老实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都打过架,老实人也打过架,成家的时候年轻啊,所以好几年每年都会打上几次。当爸爸之后,打架就渐渐地少了。每次的伤都是当时的少女给他处理,敷药的时候,他也总是会被她说道说道。长时间的陪伴石头人都会有感情,更别说看对眼的他们了,日久生情啊,慢慢地,也变成了不离不弃。老人的老伴是在六年前去世的,葬礼举办地风风火火。儿女们都很伤心,村子里的人也去送了。老人想要随着他一起去啊,但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伤害儿女了,所以坚强活了下去,她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老人的老伴比他大一年两个月,所以一年两个月之后,她就会下去陪他,来世还做夫妻。”

“老人知道,剩下的一年两个月里,她要去做完所有未完的事。她要让儿女有接受能力,都不小了,老人近八十儿女也快六十了,都当爷爷的人了有什么看不透生死的呢,只是正好养殖世家的人比较长寿,所以经历地晚了一点。快六十的儿女们大多退休了当爷爷奶奶了,甚至于有的人现在当了祖祖,所以接受能力还是有的,慢慢的也就接受了,所以那一年两个月四个儿女都回来了,一年两个月,他们住了一年。就像是以前小时候,孩童们陪着父母,在院里面听父母讲故事,只是那一年,只有母亲给他们讲,讲他们父亲的故事。”

“这一年啊,老人的儿女还换着换着角色。老人老伴有几个想去的地方,老人带着‘他‘去了,有儿女陪伴,也有儿女守家。去的地方不远,最远的两天也能折返。回家再晚,都能看见村子里有着一盏明灯,照耀着归家的人。以前是父母静静地等待子女,现在是子女默默地守护老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这里。”

“一年零两个月,像是最后期限一样,最后一天老人睡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她走的很安详,尘世间的心愿已了,该去陪她的老伴了。她知道老伴喜欢平淡,可是老伴走的时候给他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平淡么,最后是葬在了山上,也回归了平淡。她走之前给儿女说了,葬礼要简简单单,墓碑上不要刻太多字。因为老伴生前就说墓碑上刻名字多没意思啊,刻自己最喜欢的一句话就行了,老伴老实,笑笑说就刻老实两个字,最终也这么做了。那老人的墓碑上呢,老人想了想,写了一幅字出来:余生无憾,万物有灵。”

“老人的葬礼依然办的很盛大,与她的老伴一样,盛大地去,回归了平淡。两个墓碑埋在了山间的两侧,隔着五六米,都不起眼,微微斜着放的,就像是初恋的一男一女很羞涩,偷偷地看向彼此。而墓碑的正面也只有两行字,是儿女们找人按照那副字刻上去的。老人死后,两个墓碑的侧面各多了一行字:某某之夫,某某之妻。”

“事情到这里,老人的一生也就结束了。可是正如你看见的蓝火一样,我最近也才知道。老水牛和猴子其实一直在守护着老人的墓地。我上山的时候偶尔会看见它们,跟它们打打招呼,它们也会回应。我想老人故去之后它们偶尔回老人的家或是在山林中走着是很正常的事,下雨后地上的不规则脚印就是它们弄出来的,这点我毫不奇怪。只是我想不到的是,每晚上他们都会守在老人的墓碑前,做那年复一年的守夜人。”大叔讲到这里就结束了,老人的故事简简单单讲完了,后续就交给老人的儿女和一牛一猴来书写吧。

“所以啊,万物皆有灵,且行且珍惜。”张梓回忆起昨夜嚎啕大哭的猴子和很快睡去的水牛,感叹道。

“老伙计,没想到,你们会一直陪着我。”张梓心中模拟了老人的模样,说了出来,问向大叔,“如果老人在地下有知的话,会这样说吧。”

“怎么会这样说呢?”大叔摇摇头,说道,“应该是这样。”

“老伙计,果然,你们还在陪着我。”

“对对对。”

————

老人的故事结束了,一时之间,大叔和少年都没想去说什么,说的人内心有些感慨要去想想闭上了眼睛,听的人正在悄咪咪感叹着,沉淀着岁月的无情。

某时,左侧的房门开了,走出一个少女,头发耷拉着,渐渐靠近了张梓。

少年感觉到目光,回过头看了过去:陈思雅的头发有点乱,有些头发披散在脸上,比平时遮蔽了更多,不过从大体上来看的话,倒是没什么不自然。要怪,就怪张梓的视力太好了吧,又从思索中回过神,视野中的一切就像是放大了一样。

“我靠!你这样子有点像是鬼哦,要是穿个白色的长裙就更像了。”张梓下意识地说道。

才说完,少女反应地很快,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扔了出去,亦或是小跑靠近了少年。

片刻后,一个东西砸到了少年的身上。

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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