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心愿 【53】告诉老耿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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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包扎了伤口,苏望抱着这只“豹猫”下山了。

孙雨朦已经开车来到山脚下等着了,听说两只豹猫打架,“小豹子”还打赢了,她很兴奋,责怪苏望没有拍下视频,要不然肯定火。

苏望很无辜,他把“小豹子”视为自己的宠物,在那种危险的时候,哪有心情拍视频哟!

窝在他怀里的“小豹子”,对汽车幽闭的环境很不适应,一直低吼不安。

苏望不得不用外套厚实的衣襟裹住手,以免被它尖锐的指甲抓伤。

他们出了驼山地界,沿着公路很快来到了耿家庄。

因为上次来这里提前给老耿打了电话,他特地破费整了一桌菜,这次苏望就不愿先和他打招呼了,反正他儿子卧床,家里肯定有人留下照料。

老耿家还是老样子,只是羊圈空了,鸡窝也少了几只。

院子里静悄悄的,做饭的伙房里传来低低的几声咳嗽,,一股熬煮中草药的苦涩味道弥散开来。苏望提着水果和几斤猪肉,喊着“老耿,老耿在家吗”,一路闯了进来。

老耿带着疑惑从堆着柴草的伙房里出来,看见苏望先是一愣,借着赶紧搓了搓手迎上来。

孙雨朦抱着用工作服包裹的“小豹子”,跟在苏望后面冲老耿甜甜一笑。

老耿带着满脸的惊喜和期待,把两人让进堂屋,开始张罗冲茶倒水。

这时,里屋传来他老伴有气无力的询问:“老耿,谁来了?”

老耿进屋说话,苏望站在门口往里面一瞧,原来他老伴也病了,盖着棉被躺在床上,他儿子在另一张床上躺着,两眼望着房顶,老耿靠近也不曾眨一下。

苏望没好意思进门,只是远远打了个招呼:“大娘,我是苏望,年前来过的那个。我们来开口耿叔。”

他老伴欠了欠身子,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身体不爽利,没法起来迎接,接着转头让老耿赶紧出来招待。

老耿把门带上,和苏望说了句:“没钱过年,急的,病倒了花更多钱。对了,你俩先坐,我去灶上添把柴,这药还得熬一个多小时。”

苏望打量四周,房前屋后都和年前差不多,唯一的变化就是堂屋和院子大门上新贴了春联。

春联印着某某药店的广告,看样子老耿这段时间没少去买药。

他小声和孙雨朦说了说里屋的情况,并且劝阻了她进去打招呼的念头。

那屋里味道不太好闻,应该是老耿不知道他们要来,没提前打扫的缘故。

孙雨朦怀里紧紧抱着豹猫,也不太方便,就此作罢。

这老屋住了几十年,已经很破旧,屋里没点热乎气,苏旺和孙雨朦一说话嘴里就冒白气。

老耿回到屋里,端茶倒水热情的不行,明明无比期待苏望说一说自己退休工资的事情,可他偏偏不开口。

苏望也就不说,只是指着桌上的一大块带皮五花肉,让老耿先挂起来,别放在桌上弄脏喽。

“咱将军岭可是招了耗子,你不在,我一个人差点没吓死。”苏望夸张地收起自己的遭遇,惹来老耿哈哈大笑。

这件事情他和孙雨朦有共同经历,老耿在山上这么多年,更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三个人很快就聊得热乎。

苏望说今天早上下山前,庞青山还把他做的那个捕鼠陷阱从床底下翻出来,重新摆在了食品柜附近的墙角,原因是“小豹子”下山后,山里的老鼠又少了个天敌。

话头很自然地转到豹猫身上,老耿在将军岭的三十年里,见了无数次这种山狸子,可如此近距离接触,他还是头一回。

苏望就问他,为什么过去不曾尝试在山上养鸡或者养猫养狗?

老耿大笑:“鸡根本养不住啊,别说是山狸子,就是随便一只黄鼠狼都给你祸害喽,倒是孟广林在世的时候,在将军岭养过一条狗,可惜生命太短暂,没几年就病死了。”

听说了“小豹子”种种神奇的表现,他感慨着:“你小娃和林场有缘啊,我在将军岭待了30多年,老孟在林场干了近50年,都没有你这份福缘啊!”

苏望的心脏突然跳慢了半拍,转头望向孙雨朦,他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和想法。

或许在骨子里,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幻想,幻想着自己还有转还的余地。

孙雨朦笑意盎然,满眼都是暖意地望着“小豹子”,跟老耿说她之前写过新闻,把它捧成了林场的网红吉祥物,现在经常有游客来山上探望。

老耿笑得更开心了,直说以后给将军岭安个索道就好了,方便大家一步到位。

苏望更直接:“安个电梯最好了1”

三人不着边际地吹牛,不时笑成一团。

可有些话题是永远避不过去的,说着说着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还是孙雨朦捅破了那层窗

户纸。

她说了老耿退休待遇的事情,把苏望如何拜托她,自己又如何跑道两会通道堵住了林场书记和办公室主任,两个人是如何表态的事情讲了一遍。

她说这些的时候,老耿还有些懵:“咋的?我确实是没有退休金?”

苏望同情地看着这个老实巴交奉献30多年的老人,叹息他不但吃了没文化的苦,也吃了性格怯懦的亏。

这30多年里,他但凡结实巴结上几个林场的小干部,估计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哪怕是林区区长倪大明这种角色,都可能通过人情关系帮他完成身份转正的事情。至于投入,或许也就是每年采摘点将军岭特产的松菇送上门罢了。

苏望明白告诉他,在林场场部的人事科没有查找到老耿与林场鉴订的劳动合同,财务科也从没给老耿这些临时工缴纳养老保险。

根据国家政策,只有林场为老耿补缴15年的养老保险,他才有养老金可拿。补缴费用不是一个小数目。

更麻烦的是驼山林场过去雇佣过大量和老耿一样的临时工,这些退休人员加起来有,仍然有一百多个在世,如果给老耿开了口子,其他人也要照顾到,那所需的就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资金了。

孙雨朦补充道:“还有,驼山林场只是这种情况的冰山一角,全国各地那么多林场,都存在这样的历史遗留问题,老耿你的事情可能牵扯到其他国营林场,那国家投入的资金就是要以几十亿上百亿去估算了。”

这段时间,她查阅了不少相关新闻,才知道全国各地有那么多人投诉过,有对簿公堂的,也有聚众闹事的。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南方某省财政拨款两个多亿,作为全省国有林场改革补助资金,其主要用途就是补缴国有林场拖欠的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和基本医疗保险费用。

很明显,驼山林场目前并没有这项经费,所以之前曹庆余和董绍斌一唱一和的表态,其实也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孙雨朦反而镇定多了,媒体记者从来都没有害怕事大的,越是难题、牵扯到基层群众利益的事情,越有新闻价值。

媒体圈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铁肩担道义,妙手著华章。

所以,在她看来,自己的下一篇深度报道,可能就落到了老耿身上,如果能够帮助老耿解决困难,那绝对是一件不枉此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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