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8】一生恰如三月花(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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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唯心已经坐在了那巨大的舞台前,她都不能相信自己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少年,要听他唱一出戏。

难道是自己信了他说凌霄儿会把梁彻给送回去的话?唯心对着自己的额头用力拍了拍,自己在干些什么啊。

脚步声从舞台上传来,清脆的唱腔同时响起。

说是舞台,倒不如说是一片高出了其余地方一些的地面,在富春居中显得很是简陋。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少年接下来惊世的表演。

他的眼角和嘴唇都用浓烈的胭脂色渲染,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轻声吟唱之际,半眯着眸子轻挪漫步,素袖伶仃锁骨鲜明,妖娆的得如同曼珠沙华般让人窒息。

“遥记君初见,红衣如凤,云霞明灭中”

……

“三千弱水虽流东,心意浓浓,赠君琉璃情重”

……

古风意味的唱曲渐入佳境,唯心听不久便入了戏。

就在她以为是要讲述一段爱情故事之时,唱词突然基调一变。

“九重城阙烟笼,六军请愿,血染长弓……”

“虽堪恋,可知山盟海誓,怎敌江山豪琼。”

他唱着,舞着,像是在用歌声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时而婉转,时而落寞。唯心的心不知不觉被一句句唱词揪起,居然有了莫名的悲伤。

“三生寻她,因缘无踪,去路重重……”

“来路失,可知一切成空?”

听着到最后一句,唯心的头剧痛,看着少年的目光渐渐朦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挣扎着想要破壳而出。

“元琮!”唯心突然失声尖叫出来,满眶泪水。

少年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转过身看着唯心,眼底已然落寞如霜。

“元琮……”她蜷起身子双手捂住眼睛,肩头不停地抖动。

这莫名爆发的情绪泛滥成灾,唯心也被自己的汹涌的眼泪吓到,可是她的心里确实填满了悲伤,在听到少年唱词中的故事后。

她决定片刻不再留,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唯心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倘大的大厅外,少年依旧维持着最后的动作站在那里,看不出表情。

凌霄儿从舞台的背后走出,显然她也听到了刚才唯心喊出的名字。

“凌霄,那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惦记着他啊……”

******************

一连几日,梁宫都被阴云笼罩。原因不为别的,自从那一日缘妃莫名在宫内失踪后,梁宣帝原本就冷若冰霜的面色,更是阴霾的掉了一地冰渣。

此是,除了培总管,无人敢上前伺候,生怕一不留神开口说错了话,下场比冰渣还惨。

宫人们都对缘妃失踪一事噤若寒蝉,梁宫虽然依旧忙碌有序,可是如一潭死水般的气氛压抑着每个人心头。

不过,有一人例外。

姚矜正神定气闲的走在宫道上,白露紧随其后,提着的篮子内装满了各色精致的点心。

姚矜的心情很好,非常好。陆惟馨那个女人终于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从此宣帝的后宫内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说别的,梁湘和尚鄢陵还是有些能耐的,不枉她与他们合作那么久,终于尝到了甜头。

“本宫听说皇上近几日一直食欲不振,便带些点心来看看皇上。”姚矜来到宣华宫外,对着守门的禁/卫军客客气气的说到。

“贵妃娘娘,皇上有令,未经允许不得入内。”禁/卫军也很客气,只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姚矜暗自气恼了片刻禁/卫军的态度,面上仍笑靥如花地说:“自从缘妃妹妹不见后,皇上一直阴沉沉的,宫人们胆怯,服侍不利,这让皇上身边贴心的人伺候都没有,倒不如让本宫陪着皇上说说话解解闷儿……”

“借娘娘吉言,别人暂且不说,奴才还是会把皇上服侍的好好的!”姚矜话音刚落,只听见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在宣华宫内响起。

小培子大步跨出门槛儿,恭恭敬敬地对着姚矜施行一礼。

“培公公,本宫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探望皇上的。”姚矜听了这话笑容有些僵硬,“培公公,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一直陪着皇上不是。不如就让本宫去看看皇上吧!”

小培子看了看姚矜讨好意味十足的脸,面前浮现出另外一张清华如月的面容。

终究是缘分不够吧,哪怕皇上册封她为缘妃……也不能……一直长相思守……

罢了罢了。

“奴才还有要事去办,贵妃娘娘可要好好劝劝皇上。”小培子同意了姚矜的请求,转身看了看宣华宫内殿紧闭的大门,叹了一口气。

皇上,奴才不是不想让您去找缘妃,而是一国之君……大业……不是您说放下就放下,说推迟就推迟的事……

“那本宫就谢过培公公了。”姚矜心下一喜,脸上的表情立刻丰富起来。

小培子客套的笑笑,转身离开。

姚矜扶了扶自己的发髻,整理整理衣领和袖口后,接过白露手中的提篮,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虽然只是傍晚,可内殿已然昏黑一片,没有掌灯。

这是姚矜第一次走入宣华宫的内殿,她欣喜万分心跳加速之余,一想到那个女人居然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心中立刻又膈应起来。

她在昏暗中四下找了找,在见到半靠在软椅上的一个黑影后连忙走上前过去,“皇上……”

当姚矜看到正在软椅上闭目,满身酒气的梁政时花容失色。

“皇上!”她从来没有见过梁政饮酒,更别说喝的醉醺醺的。甚至就连他们大婚的当晚,他连合卺酒都没有同她喝。

可是今日他怎么会醉的不省人事……

摸黑去桌上到了一杯茶,姚矜扶起梁政的背,准备把水喂他喝下。

“唯心!”姚矜的手腕突然被捉住,那只手使上的力气大的惊人。

姚矜在听到从梁政嘴中喊出的那个名字,心顿时凉了一半,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梁政的桎梏。

“唯心,别走……”梁政感受到手心的挣扎,睁开了双眼。

姚矜慌忙避过头去,不敢直视梁政的眼睛。

“唯心,从你走了以后,这几日哪里都找不到你,不过幸好你回来了,这次再别走了,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梁政说着说着,酒劲上脑,头又沉了下去,倒在软椅上继续昏睡。

姚矜的脸在黑暗中风云变幻。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心中时时刻刻惦记着其他女人的男人。姚矜咬牙切齿,回过头去盯着梁政绝艳的面容,爱恨交加。

视线不经意间被梁政右手紧攥着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姚矜起身掌了一盏灯,拿着走近后发现,他的手心是陆惟馨那个女人的玉柄扇。

这是怎么回事,陆惟馨不是失踪了吗,玉柄扇不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姚矜沉思了片刻,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伸手去取玉柄扇。

奈何梁政抓的太紧,姚矜又怕吵醒他,试了试取不出,十分不甘心的停下。

“陆惟馨之父陆长风,得楚国先皇灵公遗诏,后将其内嵌于玉柄扇扇面中,传于独子陆惟良。”尚鄢陵的话在姚矜脑海中盘旋。

无论是尚鄢陵还是梁湘,都曾经或抢,或偷过这把扇子,但最终都未得逞。

如今有了这么好一个机会……姚矜的心在蠢蠢欲动。

“陆惟馨这个女人,居然有些背景。”姚矜对自己说,顺便将灯火安置在软椅旁。连先皇遗诏这种东西都有……果然不真的是一个奴婢。

姚矜一想起她冷漠凛冽的目光,清华出尘的气质……这骨子里散发出的气质,又怎么会是一个奴婢应该有的。

姚矜这次没有选择强行把扇子取出,而是伸手摸了一圈扇面和玉柄的接口。

果然不出所料,扇面和玉柄是可以旋开的。

姚矜心中一阵雀跃,心跳砰砰加速。如果她这次得到了遗诏,是不是又有筹码和尚鄢陵梁湘作交易了?甚至……还能留在梁政身边吧。

事不宜迟,姚矜匆匆旋开玉柄扇,对着烛火寻找传说中的“遗诏”。

“唯心……”梁政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眸子,眼前朦胧一片,但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轮廊,烛火下手握玉柄扇。

姚矜猛一激灵,立刻把手背在背后,“皇上您醒了。”

“一直找不到你,就在等你回来……”梁政揉揉双目,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无奈如何揉,视线还是一片浑浊。

姚矜心乱跳了片刻,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她回过头看着梁政那张绝艳的面容,笑靥如花的迎上去。“皇上,臣妾这不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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