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康斯坦斯的询问，伦恩无法回答，不由得看向梅丽莎。

“主人原本的腿摔断了，现在的腿是我用魔力造出来的伪物。”女仆平静地说。

说这话时，梅丽莎正低头注视着伦恩渐渐虚幻的双腿，纤细的手指间编织着绚丽的魔力丝线。那些丝丝缕缕的魔法融于伦恩的右腿中，令得原本虚幻的大腿又渐渐地变得凝实起来。

康斯坦斯同样凝视着这一幕，口中说：“这种凭空造物的本事……女仆，你是大魔法师么？”

“或许吧，梅丽莎也不清楚。”

女仆轻声说着像是糊弄人的话语，抬起头来看向康斯坦斯。

“圣座，听闻历代最大主教都持有令人断肢重生的神术，这是真的吗？”

她这么坦然地问道。

然而康斯坦斯并没有回答她梅丽莎，而是紧盯着女仆的面庞，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从圣座上站起身来。

“你叫梅丽莎？”她问。

“是。”梅丽莎轻轻颔首。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康斯坦斯紧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女仆仰起头，恬淡的艳丽面庞上难得地显出些许惊讶的颜色，仔细地凝视了康斯坦斯半响，眼神稍稍地掠过她头顶的金冠。

“不曾见过。”

“你再想想看？我们，真的不曾见过么？在我年轻的时候……”康斯坦斯似乎有些茫然。

四周已经重新侍立在两边的白袍执事们，在听到圣座的问话后，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尽管明知道梅丽莎这种程度的强者，年龄一般都比较偏大，但圣座可是不老者啊，能认识年轻时圣座的人，现在都该已经垂垂老矣了吧？

世上怎么会有两个永葆青春的人？再如何神妙的魔法，都无法挽回生命和年华的流逝啊，那是神眷才能做到的事情！

面对着康斯坦斯期待的眼神，梅丽莎犹豫了一阵，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最终她仍然摇摇头。

“确实不曾见过。”

“……”康斯坦斯沉默了一阵，似乎有些失望，但最后还是收拾好了心情，问道：“你刚才问我是否持有令人断肢重生的神术，是吗？”

没等梅丽莎回答，她便说：“我的确持有，甚至也可以如你所愿，帮助这孩子修复好他的右腿。”

“那再好不过了。”梅丽莎恬然地点点头，继续低头去给伦恩编制右腿的魔力：“魔力创造出来的东西，终究不是真正活着。虽然也能够勉强用用，但时间久了，总要出些问题。”

“的确如此。”康斯坦斯认可地点头。这时她又重新坐回圣座之上，变成那个从容的最大主教了。

“只是，我这里有个条件。”她说着，忽然对着伦恩友善地笑了笑：“当然，也不算是条件吧，因为本来就是我打算给你的选择之一。只不过，由于你的伤势问题，或许你现在只剩下这个选择了。”

“什么选择？”伦恩问。

“跟随我两年，把我当作你的老师一样对待。我会教你我所擅长的所有东西，绝不藏私。”康斯坦斯温和地说道。

“我……追随您？”伦恩愣了一下。

“是。就像曾经你的祖先，魏尔德的先君休伯特追随贤者格洛瑞雅一样，你也来做我的追随者吧。”

“直属于……最大主教的，附庸？”伦恩呐呐地道。

“觉得地位低么？”康斯坦斯微笑起来。

“是太高了。”

伦恩诚实地说道。

毕竟那可最大主教的直属家臣啊！虽然最大主教早已抛弃自己的家族，献身于康斯坦斯这个姓氏，但作为追随者，可以说绝对是位卑权重！

想明白这一点的伦恩紧接着说：“您为何要这么做呢？我不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才，也从未想过要当一名主教。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值得您这么看重的地方。”

“你以后会知道的，伦恩。”

康斯坦斯含笑着说，眼神却越过伦恩，慢慢往上，看向金宫辉煌的穹顶。伦恩也跟随她的视线向上望去，却感觉她望向的仿佛是未来的图景。

“教团以后……可能会需要你来执掌一件东西。为了这个目的，让你跟在我的身边从长远来看是最合适的。”康斯坦斯说着，将视线从穹顶收回，凝视着伦恩的眼睛道：“我也不对你说谎，孩子。你知道贤者最为人称道的品质是什么吗？”

“贤者最为人称道的品质？”伦恩有些无法理解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一阵，还是回答道：“或许是，好为人师吧？”

“对，但也不对。”康斯坦斯笑着摇摇头，说：“贤者的确好为人师，但仅仅只是好为人师的话，贤者就不会是贤者了。你仔细想一下，当初追随贤者周游大陆的追随者们，总计二百六十三人，这些人除了那些众所周知的，其他的人后来究竟如何了呢？”

平民的传说只会盯着那些传奇人物，但王室的记录却不然。

虽然伦恩在王族中不受待见，但基本经受了一个王族该有的教育的他，还是立刻发觉了一件十分明显，但过去只觉得自然而然的事情：“虽然贤者的追随者们大多都散落四方，但除了最后建立教会的那些人之外，其余的人，不是称王一方，便是诸多城邦称颂一时的大学者！”

“没错。”康斯坦斯赞许地点头，“贤者的真正含义是，完美的人类。因为作为人类的完美，所以对比自身，就能够敏锐地察觉到那些不完美的人。作为历史记载的第一位神眷者，和超越者，格洛瑞雅大人具有指引人类向善和变好的力量，这股力量得到了历史的验证，毋庸置疑。”

“陛下您是说……”伦恩心中冒出一个猜测，小心翼翼地说道：“贤者的力量……”

“没错，如你所想，孩子。”格洛瑞雅贤者教会的最大主教，人间唯一的神眷者，贤者姓氏的继承人，艾格尼丝·海伦·康斯坦斯陛下如此对着幼年的王子宣告道：“曾经贤者用于教化世人的工具，那名为感召的力量，至今还掌握在教团的手中！”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