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那是……录音笔？”

张剑小心地绕开尸体，戴上手套拿起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遇人不淑，我恨！”

录音笔中传来了郝凤民的声音。

录音中，郝凤民原原本本地叙述了自己雇凶杀死刘子健等人的经过。

“刘子健、马德友、李立人，三人假借拆迁之名大肆敛财，现在，三人赚得盆满钵满，居然想甩掉我。我宁愿鱼死网破，也不要看他们潇洒快活，我却艰难度日！

“伊有秋，仗着给老所长当狗，换来如今的所长之位。论资历，论能力，他哪点比得上我！就连他逢人必炫耀的连环杀手，也是我！五天五夜不停歇，千里之外抓回来的！

“至于冯见春，他以为他和我前妻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既然杀戒已开，干脆除掉所有碍眼之人！”

之后录音笔就是一大段空白。

“这算是，破案了？”小别有点儿没缓过来。

“算……算吧……”郝凤民的手机亮着，和杀手的通话记录一清二楚。

“把法医叫来吧。”秦君浩丝毫没有破案的快感，反而觉得像有一块鱼骨头卡在喉咙里。

“头儿，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事儿，不用管我，”秦君浩强笑道，“通知上头，结案了。”

第二天清晨，老文叩响了邹大鹏的门。

“诶你怎么还穿着睡衣，不用去店里？”

“不去了，有个朋友过世了，我一会儿就出发，去参加他的葬礼。你怎么大清早来找我，又死人了？”

“对，又死人了，派出所副所长郝凤民。”

“那你怎么不抓紧查案去？”

“不用查了，凶手就是郝凤民。”

“啥意思？他杀他自己？”

“郝凤民雇凶杀人，昨晚在家自缢了。”

二人没有进屋坐下的意思，邹大鹏倚着门框，听完了老文的讲述。

“有蹊跷啊，郝凤民就因为杀手坐地起价，害怕连累女儿，所以心生绝望自杀了？”

“是啊。”老文苦笑道，“我们没白没黑跑了这么多天，最后竟然是凶手窝里斗帮我们破了案。”

“不管怎么说，案子能破总是好的。”

“对啊，案子破了，就不用再操心了。”

“怎么，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不操心的样子。”

“案子还有好多疑点，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本来想抓住凶手以后，好好审一审给自己解惑，现在倒好，一切谜团都永远是谜团了。”

“案子都破了，何必还要为难自己。瑕不掩瑜嘛。”

“郝凤民雇佣的杀手没有抓到，也是一块心病。”

“这种职业杀手，交给职业刑警去抓吧。”

“你说得有理，现在所长住院准备退了，副所长畏罪自杀了，派出所一下群龙无首。估计最近得闹一阵。”

“嘿，老文，掺和掺和！咱也四十岁的人了，也争个所长来当当！”

“身后没人，就不参加这种斗争了。”老文说，“我得上班去了，我来其实主要是给你带个东西。”

说着，老文掏出来半个拉锁坠：

“我在郝凤民家卧室发现的，下回别这么马虎了。走了！”

望着老文离去的背影，邹大鹏惊出了一身冷汗。

两天后，秦君浩一行人准备离开，老文做东，请他们吃饭。

酒桌上，几人喝着酒，吹着牛，似乎将前些日子在查案过程中积攒的压力全都发泄在了这里。

酒过三巡，秦君浩似不经心地说：“老文，咱们去郝凤民家那晚，地上有半截拉锁坠儿，我后来翻看证物怎么也找不到了。你知道去哪儿了么？”

“不……不知道啊……”

“不知道？”

秦君浩斜着眼睛看着老文，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你果然也不知道，那就不是我一个人丢人啦！”

秦君浩突然表情一变，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闻言，也纷纷讲着笑话活跃气氛，很快，热络的氛围又回来了。

“邹大鹏呢，这次破案，他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朋友过世，参加葬礼去了。”

“等他回来，我们也见不到面了。老文你给他打个电话，我想和他聊两句。”

老文无奈，拨通了邹大鹏的电话。

“喂，老文？”

“邹大鹏吗？我是秦君浩。”

“秦队长？您好您好，有什么事情么？”

“这次我们能顺利破案，您对我们帮助很大。听说你去外地了，特地打个电话表示感谢。”

“您客气。”

“还有几件事，我不太明白，想请教请教。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方便，说不上请教，可以再一起讨论讨论。”

“那我直接入正题了，破案以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怀疑，这些连环杀人案，并不是同一人所为。”

“郝凤民还雇了好几个杀手？”

“不不不，我是说，郝凤民的雇凶杀人计划其实进行到一半就中止了，有另外的凶手继续了杀人计划，杀掉了自己想杀的人。”

“有什么证据么？”

“没有证据，只是猜想。”

邹大鹏笑了，“既然如此，我就说一下我的猜想，有理没理，权当听个乐子。”

“请讲，我洗耳恭听。”说着，秦君浩悄悄地调成外放。

“我猜想，郝凤民雇佣的杀手，在杀死刘子健夫妇和他的保镖时，受了伤，被小区内的人救了下来。救他的可能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见人负伤便见义勇为。

“当他完成第二起案件后，可能卷入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中。这事情可能和救他的孩子有关，总之，在这个事件中，杀手丢掉了性命。而杀死杀手的人，我们姑且称之为‘凶手’，拿到了杀手的手机，了解了郝凤民的计划。

“第三起案子是所有案件中最离奇的一件，可也是最简单的一件。我猜想，凶手在作案当天，乘坐与李立人同一小区的住户的车进入小区，当然原因有很多，可能是早就认识，可能是机缘巧合，总之因为他没有单独在小区门口的摄像头中出现，在调取监控时自然也就不知道外人是如何进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