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息等待五分钟，再没有异响传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找到号码又拨了过去。

“铃铃铃……”简单又明显的手机铃声在门外响起。郝凤民打了个哆嗦说道：“进来吧。”

联系成功，郝凤民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点。当房门打开时，他正在低着头查看短信。

“你怎么……你是谁！”

郝凤民抬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身穿夹克工装裤，带着鸭舌帽，站在门口，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郝副所长，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你是……邹大鹏！你怎么进来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上！”

“自然是因为手机的主人栽在了我的手上。”邹大鹏随手把门带上。

“你想干什么！”说着，郝凤民已经将手悄悄地放在腰上，准备随时掏枪。

“你雇佣的杀手真是专业极了，哦对了，我还没感谢你替我杀了刘子健他们呢。”

郝凤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被面前的瘸子知道了，也不再遮遮掩掩：“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实话，算是碰运气。”

“那你运气不错。”

“确实不错，你还记得李立人被杀的当天夜里，有人进过你家么？”

“是你？可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天我从朋友家离开时，看见了正在楼下抽烟的李立人。

“他当时有些精神失常，我耍了点小手段，他就把自己心底的那点儿脏心烂肺的事儿全都抖落出来了。说起来，从刘子健死的那天起，他就开始怀疑你了。”

“照你这么说，我派人先杀马德友，反而是失误了？”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邹大鹏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冤有头，债有主。该还的总得还。”

“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报警，把这事告诉杨文。何必孤身犯险？”

“我自己来，自然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我亲手来做。”

“需要亲自做？我倒是想听听。”

“你真愿意听，就坐下，咱俩慢慢聊。”

“五年前，邹小逗在学校被冯见春的孙子冯齐贤从四楼推下，当场死亡。学校沉默，教师学生集体噤声。我去求目击者为我作证，被人赶出家门，我去派出所报案，反被诬陷拘留。等我放出来，妻子遭遇车祸，肇事司机却逍遥法外。

“说起来，当时拘留我，是你这个副所长的意思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下令拘留你的人是我，安排那几个人渣陪你‘做游戏’的人也是我。”

“短短七天，我仿佛死过一回。当我遍体鳞伤地被人从拘留所里扔出来，我就发誓，这仇我一定要报。”

“在理，换我我也会报仇。你说故事长着呢，还有吗？”

“三年前我回到本市，我跑遍了目击者的家，软磨硬泡，终于了解到，当年威胁他们不要作证的，正是冯见春的得意门生刘子健，和他当时的秘书，现在的拆迁公司老总马德友。”

“那李立人呢？”

“说来也巧，老文一直在关注玉琨的车祸案，他发现，当年的肇事司机，并不是没有抓住，而是被放走了。”

“这我还真不清楚。”

“当然，这跟你没多大关系，当时冯老局长安排给你的任务，是收拾我这个不知深浅的愣头青吧，放走肇事司机的，是去年抓赌已经被杀的苏所长啊。”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在苏所长的病床前，一点点问出来的。”邹大鹏舔舔嘴唇，“我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但是不得不说，暴力会让人张口更快。除此以外，他还告诉了我当年的肇事司机是谁。”

“刘子健的连襟，当时连饭都快吃不起的闲散人员，李立人。”

郝凤民一下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推人下楼的冯齐贤，命人平事的冯见春，威胁目击者的刘子健、马德友，开车撞人的李立人，放走肇事司机的苏利锋。好好好，干的漂亮。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今天来我家，就是为了解决最后一个复仇目标。”

略做思考，郝凤民仿佛明白了什么，突然拔枪射击：“报仇游戏到此为止了！”

邹大鹏被子弹击中，后退两步抵在了门上，撞得屋门哐哐作响。

“如果不是因为你可笑的复仇欲，而是带着从杀手身上拿来的手机报案，形势也不会是现在这样。”郝凤民将枪在此上膛，“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就不能留你了！”

就在郝凤民即将扣下扳机时，一把飞刀自邹大鹏手中甩出，扎在郝凤民的手上。郝凤民慌忙射击，打碎了门口的花瓶。而受伤的手承受不了开枪的后坐力，手枪从手上弹了出去。

趁此机会，邹大鹏蹬地起身，同时身体猛地向前窜了一截，环臂抱住了郝凤民的腰，顶着他退出去好几步。

郝凤民一直退到桌子前，后背一倚稳住了身形。他用手肘不断地击打着邹大鹏的后背，才发现他竟然在躯干上围了整整一圈铁板。肘击不奏效，郝凤民连续膝顶，冲击着邹大鹏的面颊。邹大鹏不做躲避，只是一味地拿头一下又一下地顶撞郝凤民的小腹，直到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手足酸软。终于，郝凤民再没有抬手之力，大腿也提不起来。邹大鹏站起身来，擦擦鼻血，道：“没有在你身上留下瘀伤，已经是最大程度的体面了。”

说着，他从后腰部扯出麻绳，勒住了郝凤民的脖子。

“会很快的！”邹大鹏猛地发力，就听郝凤民颈部喀吧一响，随后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处理完现场，邹大鹏估摸时间快到了，忙隐蔽身形，回到了家。

几分钟后，秦君浩一行人在郝凤民家附近找到了遇袭的玉蛟。安置好伤员后，秦君浩，张剑，小别，老狼还有老文进入了郝凤民的房子。郝凤民的女儿正在一楼看电视，听到家里来了许多人，尖叫着藏进了卧室。

“头儿，二楼有情况！”

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郝凤民已悬在高梁，一命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