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

后世的史学家，使用这个词，形容卢文特期货市场价格的崩溃式下跌，称之为“瀑布现象”。

教历1455年11月10号，在关闭公爵夫人花的期货市场之前，一笔大宗的抛售交易突然产生，整整两万袋货物被抛售给最大的收购者——时任卢文特市长的赫尔提·阿巴杰斯。随后市场关闭，所有期货交易商都人心惶惶。那天晚上，天上的神祗和伟大的导师一定都特别忙碌，因为彻夜不眠，祷告连连的人实在太多了。

不过祷告，并没有任何用处。

第二一天一早，中央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开市之后，一片哀嚎，公爵夫人花的价格暴跌至每袋两银币。手中还持有货物的人，多数是在昨天上午买入的，价格一般都在每袋九银币左右，可以说是血本无归。这些商人群情激愤，满城寻找昨天抛售货物的珑国人，可是那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还带着将近十万枚金币。

“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发现的，他们实际上在绕圈子啊？”莫丰北问坐在他对面的宇文碎。

“我觉得他们不会，不经看上去有点脑子的人，我们都打点过了。”宇文碎十指交叉，将双手放在桌面上，“买花才用掉一千多个金币，剩下的钱都拿去收买商人，要是这样还被人找到我们的藏身地，这屋子里面的人也别想着什么宏伟的计划了，干脆回家种地吧。”

实际上·，这个珑国人——宇文碎——并没有消失，只是闭门不出而已。他们所有人都躲在威廉姆斯的家里，思考下一步计划，大量的金币被藏进空木桶，堆放在地窖的角落里。按照事先的约定，威廉姆斯将取得十分之一的利润——八千七百金币，剩下的七万多金币，将会尽快运往布拉迪威德银行，以解燃眉之急。

“这。这，这钱太多了吧。”威廉姆斯只在计划的一开始出过力，而且他本来就不认为这疯狂的计划能成功，只是“姑且一试”而已，现在面对庞大的财富，他甚至有些畏惧，“八千金币啊，我这辈子可能都挣不到这么多……”

包括威廉姆斯夫妇在内，所有人都坐在小小的桌前，桌上放着一大袋金币，那是威廉姆斯应得的酬劳。七个人坐在一起，最初只是聊天而已，从威廉姆斯睡觉时的怪癖，到宇文碎奇差无比的酒品都聊了个遍，最后才引出正题——威廉姆死的酬劳。可是威廉姆斯的反应却是拒绝，想把这一袋金币推到宇文碎面前，却又有些舍不得，所以双手扶着袋子的地步微微发抖，看上去很是好笑。

“威廉姆斯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宇文碎很严肃地对他说，“这些钱都是你赚得，是你应得的，你必须收下。如果你不收，我们就欠了你一份大人请，到时候，可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陪你说话、喝酒了啊。”

威廉姆斯听宇文碎这么说，心里稍微放心一点，把一只手伸进袋子，手指摩挲着金币的表面，那上面有联邦的国徽，象征着无数伟大的商人，对于自由的渴望。在打定主意收下金币之后，威廉姆斯也开起了玩笑，他说：“宇文老弟你只能陪我说话，喝酒的话我得另外找人啊。”这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在笑声中，威廉姆斯将这笔钱放到自己脚边，用手轻轻地拍拍袋子的表面，一脸的满足。

“接下来，就是你们履行承诺的时候了。”阿尔辛看着宇文碎说，“我们的十万枚金币，又从何而来呢？”

阿尔辛开口之后，威廉姆斯就知道，自己不该再听下去，便说自己要和妻子处理一下这些钱，顺便给他们做些点心，之后就带着钱袋子走进了卧室。等到他们夫妻二人的身影消失，莫丰北接着阿尔辛的话说了下去：”我们是以‘赫尔提放弃烟土贸易’为前提行动的，而你也作出承诺，不会向赫尔提出售金银花，可现在的情况你又怎么解释呢？在我看来，如果我们打草惊蛇，赫尔提完全有可能重启烟土贸易，到时候，我们怎么办？你能负这个责任吗？”莫丰北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恼怒。

“他不会花掉那十万金币的。”宇文碎斩钉截铁地说，“其实我们的行动，加快了他行动的步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一定因为自己的计划过于顺利而起疑心，但我们还没有暴露出来，这就是最大的优势。恐怕接下来，赫尔提就会着手准备进攻坦奎科了吧，或者吸引坦奎科攻打卢文特，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现在城里的气氛很紧张，容易制造事端。这，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这不是重点啊，重点在于我们如何拿到那笔钱。”莫丰北不耐烦地说，“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吧。”

宇文碎的手指敲起桌面，说：“其实，我在想一个问题：把九万多金币藏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赫尔提手里的十万金币一定也会为此困扰。”

“这算什么，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这笔钱放在银行里……”话说到一半，莫丰北似乎就想到了什么，瞬间打住，皱起眉头思索着，“对啊，他能放进银行啊，可是城里面还有哪家银行，会在贸易淡季收下这么大一笔钱呢……”然后，他猛地一拍桌子，说：“在那儿！布利斯隆银行！”

宇文碎记得那个名字，是他们的买主之一，便问：“你的意思是说，他把钱全部存进布利斯隆银行了？”

“恐怕是的，要不然那家银行哪儿来的底气，去进行期货买卖呢？”莫丰北说，“而且现在，那家银行亏了不少，而如果赫尔提在此时提走十万金币，那家银行就会陷入和你们同样的境地；可如果没让赫尔提把钱取走，就给了他制造恶性事件的借口，战争就将爆发。”

“事不宜迟，走，去那银行看个究竟！”

宇文碎话音刚落，便站起身走向门口，却不想那门突然被推开，一下子打在宇文碎的鼻子上，令他眼冒金星，然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想起，让宇文碎有些惊喜：

“碎，说正事之前还有点时间，快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