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污秽的新娘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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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掺杂质的爱情,才值得人祝福,因此新娘应穿着象征纯洁的白色婚纱,由丈夫为其带上象征忠贞的花冠,花冠应该用风信子、蝴蝶兰、三色堇三种花编织而成,分别象征永恒的真心、炽热的恋爱、无尽的相思。

因此,多萝茜·达·威尔第拒绝在自己的婚礼上穿婚纱,戴花冠。

污秽之人,没有那样的资格。

首先,自己的未婚夫并非自己所爱,真心和相思更加不属于那个男人;其次,多萝茜早就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工具,在必要的时候随意别人使用以换取情报,离忠贞、纯洁二字相差甚远;最后,她认为现在加路士港的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背地里暗流涌动,如果不是未婚夫执意要求,她根本没有举行婚礼的念头,现在只希望那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任性,婚礼简单操办一下就好,两个人就以平常的穿着走完这个形式。

然而这个想法,受到两方面的阻力。第一,加路士港的港督安托尔·利奥波德一百个不愿意,因为他就是婚礼的另一个主角——即将成为多萝茜丈夫的男人;第二,多萝茜的挚友——希尔达·冯·格洛利亚再三叮嘱她,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她会抽出时间做多萝茜的伴娘。第二件事情对于多萝茜而言太残酷了,好比你的心上人无意识间流露出拒绝的态度,令你不得不敬而远之,而那个人却又突然向你接近,目的却是把你送到其他人怀里。

多萝茜的选择是“尽量满足希尔达的愿望”,虽然不打算在正式典礼上穿婚纱,却在婚礼之前抽出时间试穿了一把,特意给希尔达看一下。至于婚礼当天的宾客,她和安托尔两个人加起来都请不到二十个人,又不想拉一些加路士港的贵族和官员凑数,索性就不管了,能来多少算多少吧。不过,希尔达执意要让格洛利亚家的人出席典礼,想必会有不少人跟在她父亲的屁股后面来凑热闹吧。

婚礼的日期定在了11月11号,也就是三天后。按道理来说,这个日期很仓促,不过定在那一天,自然事出有因,还要从试婚纱的时候说起。

那天一同去裁缝铺的人有三个,即将成婚的新人与身为伴娘的希尔达。就在希尔达沉迷于挑选衣服并且和裁缝讨论婚纱款式的时候,安托尔悄悄趴在多萝茜耳边说了几句话,那是公事,多萝茜没有理由拒绝。之后便定下一身宽大的白色婚纱,并且定好日期,准备举办婚礼。在11月10号的晚上,已经同居的安托尔与多萝茜对着窗外的月光喝起酒来,两人都只是小口的抿着,谁都不贪杯。

“你还真是个人渣呢,港督大人。”多萝茜苦笑着向安托尔抱怨,“竟然要破坏一个女人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刻啊。”

“彼此彼此吧,厅长小姐。”安托尔带着笑意反唇相讥,“作为男人理应享受无上荣光的时刻,却只是被你用来遮掩自己的道具,说你是个恶女也不过分呢。”

“哎呀,这话我可不能认同。”多萝茜笑着回答,顺便将手中的酒杯倾斜,与安托尔的酒杯轻轻相碰,“你这话里有个很大的错误啊,港督大人。”

“愿闻其详。”

在回答之前,多萝茜抿了一口酒,权当润了喉咙,说:“我现在还是‘代厅长’啊,您不会把这件事儿给忘了吧?”

安托尔无奈地摇摇头,自己也跟着喝下一口酒精,享受辛辣的口感。随后,多萝茜给自己的细剑做了每日的保养,安托尔也拿出两支火铳,对着烛火把玩、调试起来。这天晚上,两人早早入睡,为明天的婚礼做好准备。

而到了婚礼现场,两人才意识到,昨天做的准备有些多余。

现场冷冷清清,只有不到十个嘉宾,其中还包括希尔达的父亲,希尔奇·冯·格洛利亚公爵,还有多萝茜在执法厅的下属,菲尔德·奥尔南迪斯,他来担任证婚人。这个行为古怪,性格令人哭笑不得的翼人今天穿的无比正式,站在神父和安托尔两人中间的他,现在神情紧张,站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发现他的翅膀在不安地微微抖动。

希尔奇非常绅士地伸出自己的右臂,让多萝茜轻轻挽住,对于无父无母的多萝茜来说,希尔奇就相当于他的父亲。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作为希尔达护卫的多萝茜,和希尔奇结下了父女般的情谊,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固执,说不定她此刻的姓氏就是格洛利亚,而不是威尔第了。两人缓缓走向红毯的尽头,多萝茜轻声对希尔奇道了一声“谢谢”,而希尔奇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自豪地挺起胸膛,仿佛今天这位美丽动人的新娘,真的是他女儿一样。

安托尔轻轻牵起多萝茜的手,两人面对面站着。就在两人的手刚一放开,准备听证婚人致辞的时候,神父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你们这一对儿还真是臭味相投啊。”眉头瞬间皱起的菲尔德扭转身体,准备和神父大吵一架,却发现神父的手中已经不再捧着圣典,而是握着两把匕首,目露凶光,而从教堂门口也突然冲进来一群人,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参加婚礼的客人。

只可惜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闯进的地方并不完全是婚礼的会场,也是他们的坟墓。

多萝茜一把扯掉身上的婚纱,她里面穿着一套贴身的轻皮甲,腰间系着细剑。她左手一把推开菲尔德,同时大喊一声“保护公爵”,自己就抽出细剑,起手就用上全力,八式连环,向着神父扑了过去。纵使那假冒的“神父”是个高手,也没能全部挡下,胸口被刺出三个血窟窿,倒地不起。而接到命令的菲尔德下意识地行动起来,一把抓起希尔奇飞到半空,远离地面上的战斗。安托尔从背后摸出两支短铳,随着枪声响起,两名暴徒应声而倒。看到安托尔神准的枪法,冲上来的人脚步略有迟疑,而这一瞬间就足以让多萝茜冲到他们身前,用闪电一般的突刺将他们制服。

这对新人心中一清二楚,这些人就是奥罗·李手下的残党,也有前执法厅厅长——勃鲁耶夫·伊万·奥诺维奇的信徒。这两拨人共同的目的,就是摧毁他们的仇敌:安托尔与多萝茜。因此,安托尔故意设下一个局,将这波人一网打尽。

只可惜,那件洁白的婚纱,在一片血水之中染上了洗不掉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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