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再说一遍吗？”宇文碎问道。

“那你这就是愿意答应了？太好了，可不要反悔啊……”

“用不着从那里开始，后半句。”

瓦尔特则是笑着说：“那就不说了，你肯定听到了的，对吧？别想让我给你拒绝的机会。”

宇文碎感受到身边某人的视线有些恐怖，开始暗暗后悔刚才的鲁莽，可眼下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暂时绕起圈子，说：“那能解释一下吗？怎么好端端的悬浮岛就住不了人了？”

“这个你去问他吧，和我关系不大。”瓦尔特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指向拉吉奥。

拉吉奥皱着眉头，开始解释这么做的原因。这一听可不得了，宇文碎和路德维希对龙的认识，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原来，所谓的“悬浮岛”，其实是拉吉奥制作出来的东西，至于“用什么做出来”“怎样做出来的”，面前这两条龙都含糊其辞。而在一千多年前，翼人全部都是拉吉奥的下属，他没想到在自己沉睡的期间，翼人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拉吉奥想要完全取回自己的力量，可如此一来，悬浮岛就会分崩离析，碎片将在下落的过程中变成粉尘，重回拉吉奥体内。这对于翼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之所以拜托宇文碎，就是想给这个种族留下一条生路。

“龙会对其他种族有这样的怜悯吗？”宇文碎斗着胆子讥讽道。

拉吉奥并没有反驳，很是严肃地说：“那些翼人可不是什么‘其他种族’，他们的祖先都是我忠心耿耿的部下，这样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说出第二次，人类。”

说出“人类”这个词的瞬间，宇文碎和路德维希感觉到一阵呼吸困难——那是毫无保留的杀意。因为宇文碎的鲁莽，两个人又一次站在生死边缘。宇文碎也说不好是为什么，好像自从离开商会，自己的脑子就跟着不见了似的。

“行了，用不着吓唬他们。”瓦尔特出来打个圆场，虽然他可能并不是真的担心两个人类的死活，“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虽然把这些强加给你们有些无礼，但你们可没条件拒绝。这样吧，如果你们答应了这件事，我就让暴雪天气结束，怎么样？”

路德维希想一口答应下来，瓦尔特却抢先道出她心底的想法：“打算‘把翼人带下去之后就灭绝这个种族’可不行啊，‘星辰之主’的手段，你们不会已经忘了吧，才过去区区一千五百年。”

“有什么不好？就让这小姑娘这么干吧。”拉吉奥附和起来，威胁路德维希，“正好也能给我一个灭绝人类的借口啊。”

宇文碎见情势不妙，赶紧打岔，脱离这个话题，他说：“那至少给我们一个办法啊，我可不认为能劝动这群老顽固飞到下面去生活。”

“这个得靠你们了，我已经被他们当成‘再度复活的敌人’了。”说到这里，拉吉奥苦笑了一下，“爱莫能助啊。”

“你真的能停止暴雪天气吗？”路德维希更在意这件事，便开口向瓦尔特询问。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瓦尔特自然是信心满满。

“最后一个问题。”宇文碎说，“关于那本书，能不能说的再详细一些？”

“不能。”瓦尔特的回答干净利落，“有些事情，只有身为人类的你们自己去探寻，才有意义。”

之后，宇文碎和路德维希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安顿翼人的事情，只能答应下来，做好了有奖赏，做不好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还不能拒绝，这真是来到联邦之后宇文碎碰上的最倒霉的事情。

顺便一提，宇文碎在走之前，问了一下拉吉奥，问什么没有和瓦尔特大打出手，而拉吉奥的回答是这样的：

“龙与龙之间打架有意义吗？我们又死不了，出全力也只会让人类遭殃而已。”

对此，宇文碎无话可说。

两人再次踏上登山的阶梯之时，时间已经临近傍晚，西斜的太阳将阳光洒在两人的侧脸上，仿佛要驱散他们身上的寒意一般，可惜这点儿温度不过杯水车薪，宇文碎和路德维希此刻进退维谷，胸中对如何完成这件“嘱托”毫无头绪。在爬到一半之时，宇文碎率先提出稍事休息，两人就坐在台阶上，开始思考对策。

先开口的是宇文碎：“现在我们就要跟这些翼人说：‘虽然我们杀了你们的亲戚朋友，但是请相信我们是为你们好，请和我们一起到地面上去生活。’真是愚蠢透顶的剧情啊。”

“剧情？那是什么玩意儿？”路德维希问。

“是一个老说书人告诉我的，就是故事里面的人，什么时间，在哪里干了什么，这就叫‘剧情’。”说起这个，宇文碎倒是挺开心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合理的剧情就能让听众觉得‘这是个好故事’，不合理的剧情就会让人听不下去。要是把我们的精力写成故事，一定没人愿意听。这玩意儿太令人头疼了，我……”

“够了。”路德维希不耐烦地说，“我可不想掺和进你的故事里。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啊，只要翼人对我们的戒心稍微降低一点，也好办啊。”

“要不干脆不当人类算了，也省去这么多麻烦……”宇文碎原本只是随口抱怨一声，可这一句话却令他茅塞顿开，愣了一会儿，说：‘“对啊！只要我们不是人类就好办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

“露，你想想看，谁会觉得一个顶着彩虹色头发的女人是人类呢？”

“等一下，我怎么觉得这句话里包含着恶意。”

“那我就说说我吧。”宇文碎喜形于色，“我会说精灵语，反正那些翼人之中，真正见过精灵的人也没几个，只要我装成精灵，应该能减低一些对我的厌恶，你也是一样的啊。”

路德维希低头不语，思考过后，她反驳宇文碎，说：“可尽管如此，也无法保证那些翼人会相信你说的话，除非……”

“……除非我们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人，出面当中间人。”宇文碎脑海中浮现一个瘦弱的人影。他知道，路德维希也是因为这个身影像出现在脑海中，才没办法继续说下去的。

毫无疑问，嘉儿是最合适的人选。可要是他们这样做了，又和翼人教会里面的杂碎有什么区别。

正在两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沙哑却又略显稚嫩的声音：

“人类，我拜托你们一件事情，能带领我的族人去地面上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