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厚着脸皮过来，是何居心？”昨晚被一众树精拥为女皇的人说，“人类，我们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下贱。”

“先别急着骂我。”宇文碎笑容可掬，并不生气，“首先我得声明一下，我不是人类，而是半精灵——杜乔·达·瓦尔蒂尼。而实际上，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人类。”

“半精灵？”高高在上的女树精将信将疑，却又不能显露出心中的动摇，“空口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May I know your name， lady ？（敢问芳名，小姐？）”

宇文碎说出一句精灵语，这就足以证明他半精灵的身份，至少也不会露出太多破绽。果然，被朵儿玛称为“安娜”的树精“女皇”神色迟疑起来，一时间不知带如何回复宇文碎。掌握了主动的宇文碎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开始说明此次的来意。

“我是代表联邦前来的特使，答应给西奥芬海默物资上的援助。”说到这里，他指向自己的身后，那边是易罗恩、雅克等人看管的雪橇，上面放着的是御寒的衣物、食物和水，“这些东西足够你们撑过这个冬天，希望你们能兑现自己的诺言。”

“不好意思，和你们定下约定的树精已经不在了。”她说，“不管你们之间有任何条件，现在都是作废的。”

这些话都在意料之中。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宇文碎皱起眉头，“昨晚这里隐隐冒出火光，我们担心横生变故，今天才心急火燎地赶过来。看各位这灰头土脸的样子，我应该，猜得没错吧？”

“半精灵，你不觉得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无耻吗？”安娜眼神凌厉起来，似乎动了杀心，“我可不会忘记昨晚的事情，如果你继续无理取闹下去，今天的落日，就会装点的你的尸体。”

“常言道：和气生财。”宇文碎依旧笑眯眯的，“陛下何必大动肝火，况且真要打起来，两败俱伤，又是何必呢？商人最看重的，可不是利益，而是契约。既然有约在先，我们就必须言出必行。如果斯吉克先生已经不幸离开了我们，我们就要找人代劳，完成他的遗愿，这才是商人的面貌啊。”

“哼！说得好听。”安娜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抬头·，说，“快滚！”

这个“滚”字一出口，安娜身边的数十名树精纷纷举起弓箭，把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个睚眦欲裂，将弓拉满，瞄准了宇文碎。这些树精中有几个脸上还有淤青，说不定就是宇文碎昨天打昏的树精之一。此次和宇文碎同行的，除了易罗恩和雅克之外，只有七八个翼人小伙子。在松软的积雪上行动的方式，仰仗于阿玛依做出来的铁板和雪橇，而树精则利用脚下的树枝移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势必寡不敌众。

但他们毫无惧色。

“陛下，我可以……”宇文碎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树精，“……把这视作威胁吗？”

“这可不是威胁，瓦尔蒂尼先生。”安娜脸色一变，怒吼，“放！”

霎时间，箭雨袭向宇文碎等人，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宇文碎刚才是在虚张声势，现在后悔不已。可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宇文碎的头颅就被利箭射穿，命丧雪原。其余的人也是无一活命，安娜眼前瞬间被染成一片赤红——事情本该如此。

可就在各位树精射箭的前一刻，二十余名翼人从天而降，他们准确地落在树精的肩膀上，双脚用力，将她们生生“踩”进积雪之中，只有不到五个树精顺利射出箭矢，都被易罗恩等人轻易打落——这得益于饥寒交迫的树精放出的箭，大都绵软无力。不仅如此，一个安娜不想见到的人，随着翼人翩然而降，就站在她的面前。安娜下意识地出手就是一个耳光，反被对方一把抓住，扭在背后，，推了出去。安娜脚下一个踉跄，雪瞬间就没到了膝盖。而那些翼人也没闲着，收缴树精粗制滥造的弓箭，尽数折断。

“我来替我主人履行约定了，安娜。”朵儿玛义正言辞地说道，“西奥芬海默会成为联邦的一个市，否则，你就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安娜瞬间想起，自己的项圈还在安娜手里，不禁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朵儿玛”三个字。但她毕竟不笨，当即大声说道；“姐妹们，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依附于男人之后的丑恶嘴脸！”

“不可能的。”朵儿玛出奇地冷静，“我的主人只有一个，不会依附于其他的男人。”

“少说废话！鬼知道你是不是用下面的破口子招待了这群猪猡！”

好在多数树精身体乏力，最多只是用树干将自己从雪地中推上来，之后就没了动武的力气，省去了宇文碎等人不少的麻烦。现在，他介入两个争吵的女人中间，说：“两位，有件事情我必须说一下。从这些树精小姐的身体状况来看，当务之急应该是让她们吃饱、穿暖，不是吗？”

“是的，这很重要。”朵儿玛马上回答，而且声音上扬不少，就好像之在这前，他们就是这样彩排的一般，“杜乔先生，我领你们去树精的避难所，请务必将物资发放下去。西奥芬海默的一众性命，就托付在你身上了。”

“这个自然，商人以诚信为本。”宇文碎回答道，“只要你们履行契约之后的内容，就行了。”说完，他一挥手，招呼两架雪橇将货物运送至洞口。而安娜和她的树精卫兵，则被那些翼人看管着，暂时不能动弹。

宇文碎和朵儿玛这一出戏演得不错。实际上，朵儿玛所说的话，都是几个小时之前，宇文碎临时想出来的。好在安娜一派的树精，大都与她不睦，因此不了解她的说话方式，这才没有漏馅儿。宇文碎一行人进入地洞之后，没有轻举妄动，等待朵儿玛将她所认识的，不习惯安娜所倡导的那种生活的树精集中起来，发放大批物资，并通过她们的手，将物资分发下去。

“这……这就是……斯吉克大人……请来的援助？”有一位树精接到衣服和干粮的时候，声音发颤，眼眶泛红。

“是的，我们不用挨饿了。”朵儿玛自然是顺杆往上爬——开始赞颂起自家的主人来。

“老弟，我有点担心啊。”易罗恩低声对宇文碎说，“我看这群树精，还不如外面那群。外面那些好歹知道自食其力，这些不就是酒囊饭袋吗？”

宇文碎摇摇头，说：“威尔第原来的市长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方法，一个真正能让穷人脱离贫穷的方法，我想试试。”

“什么办法？”

“教育。”宇文碎神秘兮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