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这儿来干吗？”莫丰北问道，“不是应该在威尔第，安心当你们的银行职员吗？”

“说来话长。”宇文碎对他多了几分提防，视线悄悄移开，顺手递给伊莱娜一条考好的鹿肉，“你呢？好好的参谋不干，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干吗？”

“我要说是来吃肉的，你们信吗？”

“当然，为何不信？”伊莱娜接过鹿肉，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们也是来吃肉的啊，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三人呵呵一笑，都知道背后各有隐情，现在也不便撕破脸皮，便不再言语，闷声吃肉。

“这东西，是‘孜然’吧。”伊莱娜举着手中剩下的半条鹿肉，另一只手指着上面颗粒状的调味料，来了这么一句，“这东西可不是奥芬海默的特产，也不会是林特南部的产物吧。倒不如说，在联邦和林特，这东西都贵得吓人，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现在还不是而已。”莫丰北笑着说，似乎这东西是他的得意作品一般，“过不了多久，充满魔力的香辛料就会成为坦奎科的主要商品，如果想要进口的话，还请二位直接来找我商量。”

“也就是说，等到冬天过去，北奥芬海默就会变成千里良田吗？”宇文碎说出自己的猜测。

“哈哈，果然瞒不过你。”莫丰北伸手在宇文碎背上拍了两下，“既然如此，我就带你们去看看，这北奥芬海默领，在我林特帝国的管辖之下，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三人随后风卷残云一般吃光鹿肉，站起身，在林海雪原中走了起来。和宇文碎、伊莱娜所着服饰不同，莫丰北身上可是纯正的动物皮毛，精心打理之后，竟然看不出材质。再加上莫丰北神奇的际遇，使得原本应该是个珑国毛孩儿的他，体格出乎意料的健壮，在这寒天冻地之中，面色赤红，步履如飞。宇文碎和伊莱娜跟在身后暗暗称奇，不停交换眼神，宇文碎更是觉得莫丰北豪爽了不少。难道这天气变化还能却影响到人的本性不成？

等到天边的鱼肚白渐渐变成了驱散黑暗的晨光，全新的北奥芬海默，才露出她的面孔。被赋予“领”之名的北奥芬海默，已经没有了宇文碎和伊莱娜心中，树精的领地应有的样子。北奥芬海默领位于平原地区，宇文碎等人所在的地方，是她南面的山头，远眺过去，全城景色尽收眼底。远远地，宇文碎能看见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且这些人穿着打扮都和莫丰北类似，想来应该是林特帝国的人，在这里定居。建筑风格也明显带有林特的风味，给宇文碎一种又来到了卢文特的感觉。

“怎么样？”莫丰北自豪地说，“这就是林特帝国第一个全部由异民族组成的城市——北奥芬海默领。”

“等等？没有奴隶贸易？异民族？”宇文碎更在乎的是最后一个疑惑，“难不成下面这些人都是树精？不是林特人？”

“大部分都是树精，林特人只有少部分商人和士兵。”莫丰北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脚步，走向城中，“出于对树精习惯的尊重，我们没有修城墙，整个城市看起来就像个小村子，不过既然是树精的村子，凭借他们的能力，也用不着什么城墙。”

“你们是什么时候打下这里的？”伊莱娜问道。

“这话可就冤枉人了啊，北奥芬海默可是自愿归附我国。林特没有动用一兵一卒。”莫丰北提起这件事就更得意了，“北奥芬海默素来与我国交流频繁，两国都有奴隶制的传统，可以说一拍即合。”

“树精应该很封闭才对啊？他们不是想来瞧不起人类，并且与你国屡次交战吗？”宇文碎觉得莫丰北所说的话有吹牛皮之嫌，“而且我们分开这段时间，你们仅仅是处理内乱，就已经很头痛了吧。”

“‘屡次交战’和‘素来交流频繁’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莫丰北狡猾地笑着，“难道说西奥芬海默并入联邦，也是你们出动大军打下来的不成？”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进了北奥芬海默。莫丰北在这里的人望很高，每隔几步就有人向他打招呼。而这些兴高采烈的人们，有一多半儿都是树精，因为他们对很多林特的工具充满好奇，并且主动参与伐木工作，氛围比西奥芬海默更加热烈。当然，还有一个判断标准就是，树精女奴隶的大量存在——随处可见用恶毒的言语驱使着女树精去劳作的彪形大汉，也有直接将努力关在笼子中贩卖的奴隶贩子。看来，所有的树精都是一丘之貉——和信仰无关，他们只是单纯地羡慕着人类富足，甚至是奢侈的生活而已。东奥芬海默摒弃了原有的宗教，北奥芬海默跟推崇奴隶制传统，西奥芬海默更是彻底成了白纸一张。

三个人最后来到一间大行军帐，莫丰北拨开门帘，邀请宇文碎和伊莱娜进去坐坐。三个人围着地上的火炉坐成一个圈，烘烤着冰冷的手脚。过了一会儿，莫丰北像是刚刚解冻自己的脑袋似的，问：“现在能说说了吧，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不，这个问题的根源，还是‘你为什么来这里？’”宇文碎话只说一半，却得到莫丰北困惑不解的视线，他只好再点透一些，“联邦的教会都市——莱昂纳多，你听说过吧？那里的大主教，你不认识吗？”

“当然认识啊，小里奥·达·莱昂纳多，对吧？”莫丰北依旧如坠五里雾中，“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可在宇文碎看来，莫丰北的态度无异于“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说“逢场作戏”，顿时大为恼火，只得强压着怒气，继续说：“那我再提醒提醒你，大参谋官。你那派过去的树精女奴，是不是正像你安排的那样，正在给大主教准备一份厚礼啊？”

“这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我说啊，就别糊涂了成吗？我手里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那你把证据拿出来看看吧，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究竟卖的什么药。”莫丰北感受到宇文碎和伊莱娜的敌意，态度也强硬起来，小心提防着他们，“来来来，拿出来让爷好好看看，倒要瞧瞧是什么宝贝玩意儿。”

宇文碎当即将那句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赠送大主教一个来自林特帝国新收入的北奥芬海默领的一位女奴，希望对阁下在西奥芬海默的动作，有所帮助。坦奎科领参谋官莫丰北。”

接着站起身，俯视着一脸惊愕的莫丰北，说：“是不是一字不差？”

“是啊，这又怎么了？”莫丰北也站起身来，与宇文碎的视线保持水平，“难道我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事情还要经过你批准不成，大少爷？”

“别废话了，就几个字儿的事儿。”宇文碎下了最后通牒，“是不是你协助大主教，密谋夺取西奥芬海默？”

莫丰北听了这话之后，整个人微微一愣，然后平淡地说：“不是。这个真不是我干的。”

“还要装蒜吗？我……”

莫丰北伸手示意宇文碎暂时别说话，然后转身在许多杂物中翻找起来，随后在一群文件之中，找出了一封信，递给宇文碎。信封上还有教会的火漆印，看来是大主教与莫丰北往来的信件之一。信纸好端端躺在里面，没有缺损。宇文碎抖开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莫丰北想让他看到的那句话：

“不知参谋官阁下可有上等的树精女奴，今日我要动身前往东奥芬海默，希望有一名乖巧懂事，温柔可人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