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幕间 大河旅店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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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联邦,如果你问起住宿条件最好的地方,也许有人会告诉你是威尔第的石匠工会酒店,也会有人告诉你“格洛利亚的公爵官邸虽不是旅店,却接待客人,条件比一般的旅店好多了”,但是如果你询问那里住宿最方便、最划算,那么十有八九你会得到同一个答案:

大河旅店。

“大河旅店”这个名字,可不仅仅指代某件受人欢迎的酒店,而是沿着渡安河,在河流经过的各个城市建立起来的七家旅店。它们都叫做大河旅店,每间旅店都由不同的人管理,但是会听从一个人的指挥。那个人名叫西里奇·格里姆,是最早的大河旅店——加路士港大河旅店的创办者,现在是加路士港的首富。

西里奇·格里姆之所以开了这么多家旅店的原因,在于他父亲早年的行商经历。他父亲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商人,该说是不够幸运呢,还是说不够狡猾奸诈呢,总之,能维持生计就已经很不错了。当时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往返各地的那辆马车,为了节省行商时的开销,他只好把自己的儿子当成助手,也不住旅店,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在西里奇十岁那年,他的父亲卖掉了马车,换了一艘船,开始了在渡安河上“半渔半商”的生活。当时的联邦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渡安河经过的几个城市规模都不大,他的父亲算是这条商业水路的开拓者之一吧。赚的钱似乎还没有以前多,但是不用再为住的地方和吃饭的问题发愁了。一直到他的父亲去世之前,父子二人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西里奇的父亲有个愿望:想住一次豪华的房间,体会一下贵族的感觉。父子二人曾经听其他人说起过,那些闻名天下的商人,可以一掷千金,只为了在格洛利亚公爵宅邸中享受一晚贵族式的生活。这令他的父亲心生向往,只是生活拮据,这个想法只能埋在心底。

不过西里奇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做了一个怎样不切实际的梦。

在西里奇二十五岁那一年,,他的父亲病重,西里奇为了完成父亲最后的心愿,卖掉了生活了十年的船,换了点钱,踏上了前往格洛利亚的路。没想到当时的公爵宅邸正在接待客人,将父子二人拒之门外。

那个晚上没有月亮,格洛利亚宅邸大门上的灯火在微风中摇曳,映着老父亲苍白的脸,和西里奇悲愤的眼神。

西里奇本想背着父亲一走了之,却被一个慈祥的声音拦了下来。

“小伙子,别急着走,进来坐坐吧。”

西里奇回过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两个衣着华贵的人,一个须发尽白,一个年近不惑。那两个人搭了一把手,将西里奇和他的父亲请进了宅邸里面。当时他的父亲突然回光返照,来了精神,那两位虽然看上去地位尊贵,说起话来却平易近人,和他的父亲开心地聊着,谈了很多关于行商啊,水路运输之类的事情。聊了一会儿之后,西里奇才知道,这位须发尽白的老人,就是联邦首都——格洛利亚的市长、市议会议长,开国元勋,大贵族萨乌尔·冯·格洛利亚公爵;而那位中年男子,竟然是当时联邦最富裕的城市——加路士港的港督,名字叫安东尼·利奥波德。

这个晚上,是西里奇人生的转折点。

第二天中午,西里奇的父亲在花园的摇椅中午睡,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根据他父亲的遗嘱,西里奇将他的遗体火化,准备撒入渡安河中。在西里奇辞别的那一天,安东尼问了他一个问题:

“既然你这么喜欢河上的生活,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西里奇连这个忙是什么都没听,一口答应下来。

渡安河发源自米度芬格山,自东北流向西南,经过威尔第、德沃夏克、托福里、巴顿、亚拉罕五座城市,最后在莱索托的城郊注入莱文湖。渡安河水量稳定,无论是雨季还是旱季都能让商船航行,是非常良好的水路航线。但是有一点不如人意的地方:它没有汇入大海,和海洋贸易连接起来。

安东尼·利奥波德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想了一个办法。他找到了成立不久的群山交通公司和格洛利亚公爵,准备开凿一条运河,将渡安河延长,在加路士港汇入大海。资金的话已经很充沛了,工程技术方面完全交给了群山交通,现在,需要一个了解渡安河全部状况和地理环境的人。而这个人,就是西里奇·格里姆。

在这之后的七年内,西里奇·格里姆的名字之前有了个奇怪的头衔:运河工程负责人。七年之后,运河成功开通,横贯联邦的水路商道建成,成为了沿线城市发展的一大推动力。在那天之后,渡安河上就全是满载的货船了,孕育了无数豪商巨贾的渡安河,也被后世的人成为“联邦的母亲河”。

不过运河开通的那一天,西里奇想的可不是什么加入行商大军之类的。

安东尼并没有看透西里奇:他虽然在河上成长,却对渡安河没有丝毫的好感。行商?别逗了,西里奇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风餐露宿的日子。再加上他现在也有了妻子,更不可能回去过那种苦日子。他之所以会参与运河的开凿,只是为了拿到一笔丰厚的报酬而已,至于这些报酬中有多少是正常的,有多少“意外收入”,这里先不提。

西里奇一直都记得,父亲每次想要住旅店的时候,那种无奈和眼神。仅仅自己过上安生日子,是不够的,日后行走在这条河上的商人,不能再受到那样的屈辱。怀抱着这样的心情,西里奇在加路士港建起了第一间大河旅店。

大河旅店的经营方针非常明确:提供不同的房间、不同的服务,给不同等级的商人。如果你只是个贫穷的小贩,大河旅店这里有很便宜的房间,甚至可以选择和其他人合住一间;如果你最近发了一笔小财,大河旅店也会有更优质的房间供您挑选;如果你已经腰缠万贯,却又觉得其他酒店的服务价格虚高,大河旅店不仅有最豪华的房间,还能满足你的要求,提供私人化的贵族式服务。正因为这样的方针,再加上西里奇拼了老命地工作,短短五年,渡安河沿线的每一座城市就都有了大河旅店。西里奇·格里姆的头衔,也变成了“勋爵”。

时至今日,每一间大河旅店一个月的收入,就是石匠工会酒店的两倍,西里奇·格里姆勋爵,已经是加路士港的首富了,要是再过个十年左右,其个人财富说不定就要赶得上威尔第矿业公司了。

不过他有一件事很头痛:儿子。

他的儿子史蒂夫·格里姆是个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这或许和西里奇的疏于管教,以及他母亲的宠溺有关——毕竟是两人在过了三十岁之后才有的孩子。曾经有人劝西里奇,应该整合七间旅店,成立公司,但是西里奇担心一旦成立了公司,自己的这个傻儿子就没办法继承家业了,因此迟迟不敢决定。

最近吗,他听说西奥多罗·威尔第创办了学校,专门教授一门叫做“经济”的课程,和经营有关。西里奇觉得,要是自己管教不好的话,让别人去管教,说不定会更好,因此将他送去了威尔第上学,谁知道没过几天,这不肖子就惹了大麻烦。

更正,是“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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