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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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炙烈,草原茫茫,一骑如箭,破空撕风,马蹄扬起一滚一滚漫天沙尘……

耳畔呼啸生风,头发散乱,衣裙飞扬,王珍在马背上嘶喊,悲哭,再无克制的发泄她心头的锥心啼血之痛。

泪,自腮边滑下之后被风卷走,零星的散落在地上,而那份蚀骨的哀伤在风干消逝之后,便再无人可知可觉。

……

西勒哲说,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活着。

她信任他,可她更知道,要想他活着,除非有奇迹发生,而奇迹则是她以往最不敢相信的东西。

但此时,她情愿改变想法,去相信奇迹的存在。

也许奇迹,不会嫌弃他们私欲翻腾,犯下重重罪孽;也许奇迹,不会计较他们罔顾人命,致使血流成河;也许奇迹,不会在意他们暗中伺伏,对命运叫嚣挑衅——

也许奇迹,会带着神明的怜悯和宽恕,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奇迹这个东西,果真是人到了无计可施之地最无法拒绝的奢盼,王珍自嘲着,终于精疲力竭的伏在了马背上,渐渐失去意识。

其实她,并非一个无情的人,走到这一步,看着成千上万的人因她而死去,被撼动的,不止是铁尔罕,还有她自己。

只是她不能后退,不能犹疑,于是就不去看不去想,日日关在帐篷之内,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身份带来的尴尬,也是一种逃避。

直到此刻,西勒哲以命做赌护她离去,也许他现在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她才无处可避的感到了痛苦。

人往往都是这样,明明知道是场灾难,发生在不相干的身上,可以假装漠视,而发生在身边人甚至在意的人身上,那种切肤之痛就无法不面对了。

所以王珍之痛苦,非仅仅来自于西勒哲,除此之外,更有他所带来的生与死的的感受,这种感受引发了的无法再逃避的自责与内疚。

在这场战争中,所牺牲的并不止西勒哲一个,而是许许多多鲜活的生命,在眨眼间,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作为这场祸事的元凶,内心所产生的震撼,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就连心坚如铁的铁尔罕,都会说,‘我无法原谅你,因为我连自己也无法原谅’,何况王珍乎?

所以现在,罪恶感结出的绳套套住了她的颈项,只要她还有感知,就无法无法解脱,无法不陷入魔障之中……

王珍心结已生,又过度发泄了情绪,导致精疲力竭昏迷过去,但她的手还下意识的牢牢抓着缰绳,才没在颠簸之中,滚落下去。

当她醒来,其实并不算太久,也就两三盏茶的时间,此时马儿已经从奔跑变为了小碎步,马鞭也不知掉到何处去了。

眼泪被风干,她感到脸上刺刺的感觉,便抹了一把脸,抬头从日头判断时间与方向之后,寻了一根树枝,代替马鞭,继续前行。

所谓青石崖,并非山崖,而是地壳发生变动之后的一条断层岩,上下相隔约十几丈,从下往上看,犹如一座高山一般,只是这“山”其上是平地,也没有坡,只在一侧有崖。

青石崖的地理位置较为偏,避开了政、域两方的战线,其下有几处树林,易于藏身,故此苏爷一行人才将相会的地点选在此处。

田荆以三路发兵之策,早已禀报给苏爷,因而苏爷定了以下路军打开西面缺口进入大域的计划,届时他带人趁机而入,接应西勒哲与王珍。

故此虎破口失陷便是信号,西勒哲得到此消息后,找机会带王珍脱身,于事先商定好的青石崖处汇合。

小唐站在林边眺望,有些焦急,他们已经在此等了一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吧。他今日已经出来观望了好几次,足见其迫切的心情。

久久见不到动静,他正准备转身而去,突然耳尖微动,隐约听到风里夹杂着马蹄声。他的功力,也算出类拔萃,在场望风的还有其他人,却没有他能听得这般细致,果然,不一会,远远的就出现了一人一马。

这树林不远处,本有一条浅滩,数年前也曾有细水潺潺而流,滋润了此地的草木,后来水干了,现出河床,河床上大大小小的石头,有的被岁月与水流磨得圆润,有的仍然残留着已经不太尖锐的棱角,纵使水已枯石未烂,它们仍驻守在此,于是形成了一道苍灰色的石滩,而那人便是骑着马,沿着石滩而来。

立时旁边的人便钻进林中向苏爷汇报,小唐却未动,眯着眼仔细看过去,确定来者的身份。

来人是一个女子,因背光而来,让小唐好半天才看清楚她的模样,两年未见,她似乎变了许多。

但见她满面风尘,秀致的脸庞比印象中的少了几分莹润,在一侧面颊上交错的伤痕,不如他想象中的狰狞,反而有种禁忌的危险气息,她双目发怔,微微有些泛红,目光里的沉痛还未尽退,哀伤中又透着一股暗沉灰凉之气,观之令人心头发酸,不忍再与那双眼眸相看。

盘头的发钗许是早在路上掉落了,令她一头乌发自然披散而下,策马时青丝随风张扬,隐隐有些乖张颓丽之态。

此时,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金色的阳光沿着她的轮廓形成一种淡淡的光晕,看上去让人生出不真实的恍惚感,她的身下,延伸着一道历经沧桑,受着岁月雨打风蚀的石滩,她的背后,背负着一轮泣血的夕阳,这两者出现在一起,便更为此画面添上了一抹无尽萧索的苍茫之色。

在小唐打量王珍之时,王珍才看到他。

原来王珍思绪纷乱,意识游离,一路上恍恍惚惚,现在才回过神来,她一见站在树下的那人是小唐,便想起了一切,立即翻身下马,只因骑马太久,双腿乏力,落地时差点栽在地上,幸而小唐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扶了她一把。

王珍还未站稳,就拉住小唐的袖子,目中流露期盼之色,来不及叙旧,就急道:“西勒哲留在谷口处断后,生死未卜,快去救他——”

闻此言,小唐默然,原本很是欣喜的面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他们此番为的就是来救她,现在她已经到了,他们便应该立即离去,要知道他们是趁大域西面防线被破进来的,而大域随时都可能会派兵封堵这一缺口,所以他们需要抢时间冲出去,且即便不论这些,眼下在打仗,贸然派人出去寻人,也容易暴露行踪,如果为了寻个生死未卜的人让他们所有人陷入危险,实在不值得。

“赫拉尔佳……赫拉尔佳到了没?”王珍突然想起来,追问。

小唐没有说话,却是摇了摇头。

王珍这一路上并没遇到赫拉尔佳,以为在她昏迷走错方向的时候赶到她前面去了,此时闻她还没到,心中生出一股担忧之情。

她哪里知道,赫拉尔佳这个痴情女子,终究是情关难过,不顾自身的安危,在半路掉头去寻西勒哲去了,而此时,她已经找到了被大域兵遗下的他的尸体,正含着热泪用沾着泥土的鲜血淋漓的双手,为心上人建一个坟冢。

现在的赫拉尔佳,满心伤怀,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有没有危险,也没想过赶不上苏爷他们,她一个孤身女子要怎么逃生。

“她跟我走散了……可能还活着……救他们……可不可以……”

小唐面对王珍眼里的投来的希冀,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知道抛下同生共死的同伴是什么感受,的确是很大的煎熬,但是……

小唐的神情,落在王珍眼里,她自然是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非是幼稚无知,事实上她看得出小唐在顾虑,也想得出他为什么顾虑,只是有时候,正确的路上满是伤痛,要走过需要一个坚强的心。

而她现在心结已生,正是对自己最质疑的时候,也是最脆弱的时候,所以无法坚强。

其实她从来都不想要那么坚强……

“算了。”王珍松开了抓着小唐衣袖的手,眼里慢慢失去神采,变得如小唐先前所见的那般暗沉,她后退一步,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好容易强撑出一个有着自嘲意味的笑容,语气尽量平静的道:

“是我要求过分了,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有失了,而你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的确不该任性妄为,陷大家于危险之中,只是为了两个人而已,还是不知活没活着的两个人……”

她说到最后两句,嘴唇在发抖,声音在打颤,感情往往总是和人的理智截然相反,叫人难以承受,而正在此时——

“小唐,留下两个人去找他们,找到了再回头追赶我们。”一声低沉的男声里,带着天生的凉薄,自王珍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王珍听到这个声音,仿若雷击,浑身一僵,心脏猛然狂跳,许是有些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作祟,她没有马上回头,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吐息之后,才慢慢将身子转了过去。

从林中出来一年青男子,黑衣如墨,头发灰败如老妪,五官倒是阴柔俊美,却面色如菜,隐隐透着一股阴寒之气……

王珍感到自己的指尖再发颤得厉害,便握掌成拳,尽力的去克制住胸中涌出的如万马奔腾的情绪。

苏爷看似倒是镇定得多,一如既往的阴气沉沉,只是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王珍,那样子倒不像是与离别许久的情人相会,更像是见到杀父杀母杀妻杀子的仇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一般……除了一旁的小唐,估计没有人能听得出他的呼吸,比平时急促了一倍有余。

小唐瞅见这两人相互凝视,视线中再容不下别的,便径自拱了拱手,去执行苏爷的命令去了。

没了他人在一旁碍眼,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这两人,苏爷的视线锁在秦桑的身上,心潮起伏不宁,她瘦了,面色也不好,身子单薄的跟纸片儿似地,不知道那么多苦难她是如何熬过去的,想至此,他眼睛发涩,心下一片酸楚。

王珍曾经在脑中一次又一次的的在脑中勾勒两人相见的情形,却不料是这般相视无语,仿佛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想告诉他,她的悲伤与哀愁,想告诉他,她的执着与艰难,想告诉他,她的心终究不够坚强,还是会因别人的生死而内疚……

可是,那些想说的话,未及嘴边却全都消散了去,似乎不再重要,在看到那双眼里生出的怜惜时,就觉得,能这样被他看着真好,能这样看着他真好,终于……真好……

王珍心里梗咽起来,而苏爷望着她,向她伸出了手,掌心朝天,手背向地,这手掌也许不够温热,但只要抓住了她,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会再放开。

王珍移步向前,她的双脚如走在云里一般,只觉脚下软绵绵的,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唯有她的目光却坚定的望着苏爷,如同找到了方向,找到了眷念,在大海里飘荡太久之后,终于找到了彼岸。

她的手伸了出来,松开握紧的拳头,覆在他的手掌之上,于是苏爷的手,终于可以如愿的将那她的柔胰紧紧的包裹住。

——我向你伸出了手,你能相信我不会再放开吗?

——我相信……

王珍抿了抿嘴唇,想要对他泛出一个笑容来,却不止是笑不出不说,反而淌下泪来,那眼泪一经流出,便再也制不住,索性抛去矜持与克制,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嚎嚎大哭起来。

苏爷仿若心尖上最痛的地方,被谁人剜了一刀,忍不住手中施力,将她带到了怀中,用力的搂住她,楼得珍惜无比,难舍难分,想将她揉碎,直接合于自己身体中,却又担心过重的气力会弄痛了她……

为何明明将她已经抱在了怀中,心里却变本加厉的惶恐,唯怕会再次失去她?

因为已经承受了一次,所以无法再承受一次,她的眼泪不住的流淌,打湿了他的肩头,他们走到如今是何其的不易,为对方牺牲了太多,付出的是彼此的灵魂。

她终于找到了答案,混沌的心得到了指引,不再惶恐犹疑,就是面前这个人,背负罪孽陪着这个人下地狱,她为此早已立下无怨无悔的誓言……

残阳似血,将天边的云霞染成红色,金色的阳光洒下,相拥的二人被笼罩进一层迷离的薄晕之中……

……

史书上记载,有“大政朝第一祸国奸相”之称的李相,是死于由他兴起的伐域之战中,便在他前线劳军的中途,他所带的一行人遭遇了大域骑兵,全军覆没,无一生还,连尸首也被狼群叼去吃了。

其实事实上上是失踪而已,为何后来变得这样,大概是李相大人树敌无数,人人恨之,才有了尸首被狼叼去了之传言,估计这样的下场,比较符合广大人民的愿望,加上他的尸首也没找到,所以越说越真,最后居然被写进了正史中……

至于王珍,对于这位名噪一时的倾国公主,她在历史上能留名得多亏了她的姐姐所做的《佳人词》,否者就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倒霉和蕃公主,还不是正统的,所以她留给后世人的,便只有关于“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的遐想,而她的下落,无人可知,史书也没记载。

但话说回来,这李错为何如此不得人心,还被扣上“祸国”的帽子?

这事儿,还有一番缘故,李错……当然还有在这一系列事件中不为人知的王珍,因他们所产生的大风暴并未因他们的提前退场而结束,反倒更加狂暴的席卷而来……

伐域之战初期,铁尔罕打出了家底,面对两国夹击,坚守不让,令人称奇,实则上政朝是真打,臻南不过是浑水摸鱼而已,而大域私下派出国师马祜刺前去乞和,本已有些眉目,谁知臻南领兵攻打大域的将领镇远大将军朱浩原突然遇刺身亡。

朱浩原是臻南国孔太师的外甥,本来他们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去打大域,可是此人一死,方方面面又是大域的嫌疑最大,于是孔太师怒了。

这孔太师,在当时的臻南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是大权在握,无冕之王,他的外甥岂是能轻易被人弄死的?孔太师本来就痛心,在面对每日上他家来哭闹的胞妹后,那就更痛心更恼怒,拒绝了和谈,斩杀了马祜刺不止,增派兵力攻打大域,这次再不似之前那般态势不强硬,而是杀气腾腾,攻势猛烈。

这样一来,大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应了西勒哲临死之言,大域再无力回天了。

铁尔罕强撑了数月,最终带着残余人马,被逼退到了地处偏远,气候严寒,一年里有九个月是冬天,只有三个月春天的厌弃山,而厌弃山所临近的地方,便是当年他最喜欢将罪人流放去的太息城。

此战之后,正值壮年的铁尔罕心灰意冷,壮志尽消,虽然在敌军退兵之后,收复了失地,最终也回了鹰城,但是再无力图其他,后几年里,领导子民重建家园,心性却越来越倦怠,加上逃亡时受了重伤,更在厌弃山严酷的气候条件下留了病根,身体衰弱了下来,在政事也逐渐松懈,待长子阑阑儿成年之后,就交给了他监国治理。

铁尔罕的后半生,凡是与南照殿的那位所相关之一切,便成了禁忌,旁人若有冒犯,必定暴躁如雷,予以重罚,便是储君阑阑儿,也曾为此受他掌嘴。他前半生英气勃发,后半生却ff无为,郁郁而终,死于旧疾复发,终年不过四十二岁……

如此看来政朝是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可惜却是胜了这一仗,而输了更大的一仗。

原来李相死后,由他所扶持的政帝周煦阳再无人管束,其残暴荒淫的心性,便疯长了起来,政事单凭喜好,贪图享乐,任意妄为,亲信奸佞,滥杀忠臣,淫□□女,暴戾好杀,朝中人心惶惶,民间怨声载道,再没有李相这样的人支撑,很快他就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首当其中的,便是由他下诏,从监牢里放出来的昔日世家之首的王家。

此时当年的□□也纷纷倒戈,并爆出当年英帝之死,和周煦阳继位之迷,王家便以此为借口,拥立王瑶所生的二皇子为帝,称周煦阳为伪帝,将之刺死于大殿之上。

此后新帝继位,封王瑶为太后,然而这位年轻的太后因之前与伪帝传出些引人垢齿之事,一直为人们暗中津津乐道,还有人言,王家人全是沾她的光才有今天,否者伪帝为何独独将王家人从牢里放出来?

伪帝的癖好,世人皆知,于是更有一些不堪入目的传言穿了出来,此事被王家人知晓后恼羞成怒,痛下杀手,为此不知又牵连出多少人命来。并且王家人为怕有人步他们之后尘,逐对英帝留下的皇子也开始大加残杀。

那位新帝以稚子之龄继位,国事不通,而王家早已根基深厚,掌握了大局,太后王瑶为时局所迫,不得不大加封赏娘家人,其中以其大堂兄王浩官职最高,且一人身兼数职,甚至在数年后,封了异姓王。

十年后,年满十六岁的大政朝少年皇帝,含泪三度禅位,次年年初王浩登基,改国号为胜,至此宣告着大政朝……亡国。

而胜国的开国之君王皓,其嚣张之态,令人齿冷,谓何?胜者,为王也!

十六岁少年,含屈被迫退下皇位,赐封为安阳王,迁出皇宫,但他的生母前太后王瑶,却被留了下来,王浩碍于血亲之情,倒没有为难她,依旧以太后的分位供奉,却仍改不了以她为人质的事实。

然而这位安阳王的退让和忍受屈辱,并未逃脱厄运,一年后,暴毙于王府之内。

在他出殡的那天,前太后王瑶,穿着华丽的衣裳,挂在所住的慈心殿后院的一棵梧桐树上,她的头和脚尖朝地……

当人们发现自缢的她时,她的身体已经冰凉,树下用枝条在泥土上写了几个怪异的字。

后来,宫女们她换衣的时候,终于知道了这位十几年来来不让任何人近身的前太后的秘密,掀开衣服,她的身上遍体旧伤,有刀刻的,有鞭打的,有锥刺的,甚至还有火烫的……

在这位以悲剧结局的太后身上,发生过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因而她的死,倒可以让人窥出一些的蛛丝马迹,但可能没有人注意到,她死的时候在树下所留的那几个字,因为无人认得,所以只当是她寻死之前,精神错乱状态下胡乱写的,而那些字,早在人们的踩踏下,看不见了,其实它们是简体汉字,唯一认得的人已经不在了。

王瑶所留的其实是一句话——

来生不要穿越……

来生不要穿越,不要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同,以为命运会偏向自己……来生不要穿越,当容于环境,守礼谦卑,知进知退……来生不要穿越,放下这一世的伤痛,勿让它来世继续折磨……

……

事实上,王浩建立的胜国,只存在了二十年,就淹没在了历史洪流之中……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会消散,只有历史的车轱辘在沉重的,缓缓的,不停的转动,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段岁月都只是一颗沙砾,一粒灰尘,在车轱辘转动的时候附在其上,又随之轮回时落下,遂被风吹散,无踪无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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