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何如泽酒量并不好，却有借酒发泄的坏习惯。那天，他没有答应邵哲的提议，也没有明确的拒绝。因为，就在他沉默的时候，一杯杯灌进胃里的酒发挥了作用，很快就让他的头脑昏沉沉的。

邵哲并不是急性子，当然不会追着何如泽非要他决定，更何况，他不过是一个提议的人而已。在看到何如泽用喝酒来打发沉闷的时候，他乐意陪在旁边偶尔碰碰杯。

夜店里最热闹的时段还没有过去，邵哲已经不得不扶着何如泽坐上车，闻着旁边的一身酒气，邵哲忍不住笑了起来，嘴里自言自语地说，

“每次都借酒掩饰，阿泽，这真的不是一个好办法。”

说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邵哲笑得越发放肆。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就连身体都在颤抖着，侧头看向昏睡着的何如泽，眼底里透着不明言语的意味。

一个星期里，何如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作为老板之一的邵哲固然乐得清闲，但也时常拉着何如泽去夜店放松。

在学生时代，何如泽也常常流连夜店，回国之后工作太忙，反而没有时间出来玩乐。邵哲没有叫别的朋友，只有两个人坐在那里确实冷清了，没过多久，他就不安分四处乱看，想要找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起热闹一下。

此时，还不是最热闹的时段，店里的人并不多，一大部分都集中在了不远处的那块儿。邵哲忽然眼前一亮，看到几个高挑的美女从外面走来，其中一个就是齐子琦。

齐子琦出现没多久，言祀和另外几个设计师模样的男人并肩走进，也坐在了那群人中间。邵哲认出其中一个是Matina的首席设计师赵子森，而另外几个男人也是圈子里叫得出名字的人。

“看看人家，轻轻松松上班，下班以后喝酒泡吧一样不少。”

邵哲勾着何如泽的肩膀朝言祀他们看去，何如泽不得不发现人群中的那个人，此时，言祀正和身旁的赵子森聊着什么，赵子森忽然大笑起来，一把拍在了言祀的大腿上。

赵子森喜欢言祀的事情，在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从来没听说过言祀和他有纠葛。言祀这个名字，大多还是和模特贵妇联系在一起，比如上次的陈太太，现在的齐子琦，还有何如泽的妹妹何如宁。

忽然想起了何如宁的话，何如泽不禁心头一揪，再看到言祀另一边坐的人是齐子琦，更是气愤不已。他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不应该的，偏偏他无法忍耐。

“喂，徐婕儿也在，把她叫过来打个招呼吧。”

说完，未等何如泽回答，邵哲已经走过去。没过多久，他便与徐婕儿一同回来。耳边听见邵哲和自己说话的声音，目光却穿透人群落在言祀身上。

坐在不远处的人群之中，言祀眉头紧蹙地看向他们，目光死死地盯着不放，神色中的情绪让何如泽痛快地想要大笑起来。

言祀此时的神情，就和他得知何如宁喜欢言祀时一模一样。

徐婕儿和何如泽他们也算熟识，至今仍保持着很好的合作关系，说起话来自然要亲昵一些。再加上何如泽发现言祀一直观察着他们，他一改之前的沉默，凑近在了徐婕儿面前，和她胡乱地开着玩笑。

徐婕儿虽然有些害羞，隐约中好像察觉了什么，远远地看了一眼言祀他们，不动声色地应声回答。

何如泽那边有说有笑的，言祀这里的情况却沉闷下来。齐子琦瞟了一眼徐婕儿他们，凑近到言祀面前，小声地说道，

“徐婕儿真有本事，两个公子哥都能勾搭上，不过，我看何如泽对她挺有意思的。”

话刚说完，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地加紧，言祀紧抿着唇，始终低头不语，完全没有刚才的谈笑风生。齐子琦正觉得奇怪，恰好被其他人叫过去了，只留了言祀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在意，偏偏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就好像是生根了一样，他怎么也转移不开视线。就在这时，他看到何如泽在徐婕儿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徐婕儿扑哧地笑了起来，那般的明媚俏丽，难道不与何如泽相配吗？

不错，言祀嫉妒了，这甚至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他只能将这股情绪勉强压抑，就连一个诉说的对象都没有。他知道何如泽恨他，气他，不会再原谅他，可是，即便明白这一切，他也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也许，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可以的，当他对何如泽说出那些话时，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无法摆脱感情，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漠视。

既然下了狠心就应该狠到底，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拿不起也放不下，就连他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就在言祀走神的时候，何如泽带着徐婕儿一同下了舞池，两个人本就是城中名人，谁不知道这个俊俏的男生是何家大少爷，不出意外的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明明酒杯已经空了，言祀仍旧握在手里不肯放下，也许，他此时已经无法察觉那么多。

“阿祀。”

言祀一愣，转头就看到邵哲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

邵哲笑嘻嘻地指了指何如泽他们，然后又看向了言祀。

“就在你盯着他们，眼睛喷火的时候。”

言祀脸色未变，也没有回答，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放松了。

“我从来没有和阿泽一起跳过舞，他总是嫌两个大男人腻腻歪歪的太肉麻。”

想起当初的甜蜜，言祀不禁露出了笑意，只是，舞池中的那对人实在刺眼。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也知道的。”

“怎么不知道，那时候你们特别要好，我还非要挤在里面。”

邵哲别有意味地看了何如泽他们一眼，言祀正低头倒酒，并未留意他的神色。

将其中一个杯子递给了邵哲，言祀仍旧不自觉地望着何如泽，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哀愁和难受。

“那时候，我常常教训他不要太张扬，其实，是自己怕我们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他从来都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跟我完全不同。”

邵哲笑着点头附和，他说道，

“是的。所以，对阿泽来说，去走一条光明正大的路更适合。”

一听这话，言祀顿时脸色一僵。邵哲见状，不禁笑意更浓，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闻言，言祀顿时变了脸色，整个人僵硬在那里，目光空洞而无神。

邵哲轻笑，自顾自地喝着酒，没有再多说什么。而言祀始终低着头，紧抿着唇，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甚是沉重，却又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突然，言祀站了起来，就连邵哲也吓了一跳。他急匆匆地往舞池走去，邵哲见状，放下酒杯也跟了上去。

正当言祀快要走到何如泽他们面前时，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掏出来看，仍旧没有停下脚步。直到看清了来电的名字时，他才头疼地皱起了眉头。

邵哲从后面赶上，瞟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笑嘻嘻地说道，

“都打了这么多电话了，是有急事吧。”

言祀僵在了原地，不离开，也不往前走，目光始终紧盯着舞池中的何如泽，脸色紧绷着。

邵哲也不出声，悠哉地站在一旁打量着他，终于，言祀掐断了电话，迅速地发了一条简讯给齐子琦，告诉他自己有事先走了。

“我先走了，下次聊。”

言祀拍了拍邵哲的肩膀，说完便准备离开。邵哲忽然拉住了他，别有意味地说道，

“这么早就走了，有消息我通知你？”

言祀看了一眼何如泽他们，点了点头，很快就转身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