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4）

电话是叶思漩打来的，言祀上车之后就回电给她，似乎是公司方面出了一点问题，她到现在还在办公室。

挂了电话之后，言祀也不敢多耽误，赶紧开车回公司。路上，他脑中挥之不去的仍是何如泽和徐婕儿在一起的样子，还有邵哲的那句话，更是戳中他的痛处。

邵哲说，聂予恩已经开始催何如泽交女朋友，早点结婚定下性。

这样的消息合情合理，眼见叶思漩的儿子一天天长大，聂予恩当然喜欢自己的儿子早点成家立业，也可以缓和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所以，在听到邵哲这么说的时候，言祀根本没有怀疑。

他还能怎么怀疑呢？何如泽年纪也不小了，又是豪门公子，身上抗着家族企业，及早成家立业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可是，明明知道这件事跟自己毫无关系，也不应该有关系，言祀还是没有办法不去想，不去介意，甚至不去纠结。在看到何如泽和徐婕儿说笑的样子，就好像是有一把火在心里烧，逼得他无法冷静，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坐在车子里，言祀不禁想到，如果没有这通电话，自己是否已经冲上去把何如泽拉走了呢？可是，拉走之后又能如何，他有什么资格阻止何如泽？

言祀从来没有这样矛盾过，他一边唾弃着自己的行为，一边又无法不为此痛苦。即便是现在，心里仍然惦念着夜店里的情况，何如泽怎么样了，他和徐婕儿怎么样了，邵哲会不会真的通知他？

种种疑问纠结在心里，就好像是回到了从酒店离开的那天，也是一样地开车赶回公司，心里沉淀着太多的情绪，统统憋闷在心里无法解开，堵在胸口久久无法化开。无法冷静，没有头绪，越是告诫自己，越是心烦意乱，言祀几乎抵挡心中狂乱的心绪。

直到车子开进公司之后，言祀才逐渐冷静下来，他不敢立刻下车，坐在那里闭目休息，生怕现在的状态被叶思漩发现。

半晌，言祀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的消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办公楼里空荡荡的，只有叶思漩的那间还亮着灯，言祀走出楼梯的时候，恰巧看到叶思漩的秘书和助理匆忙出来，两个女孩子眼眶都是红红的，看样子又被叶思漩骂过一顿。

“姐姐。”

言祀敲了敲门，进去的时候叶思漩正对着电脑飞快打字。

“你来了。”

叶思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她的表情很严肃，不时地皱着眉头。

“出什么事了？”

言祀走上前，柔声问道。

“意大利的那批货出了问题，已经延期一个星期了，对方还是没有收到。”

何如泽眉头一皱，立刻问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批是成衣的样板，量不大，但是对方急着要审核。”

话刚说完，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叶思漩接了电话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不断地道歉。只是五分钟而已，挂上电话之后，叶思漩就累得瘫倒在办公桌上。

“姐。”

言祀轻声唤她，叶思漩却连应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一手扶着额头，一手紧紧地抓着桌上的文件，页角被他拽起深深的褶皱。

突然，叶思漩将文件扔在了地上，就像发泄一样，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姐姐，别这样，觉得头痛的话就交给下面的人来做。”

言祀刚想要安抚她，却听到叶思漩呜咽着说道，

“交给谁来做，我能相信谁，阿祀，除了你之外，我身边还有谁。”

言祀有些不忍，也有些烦躁，同样的场景在一个月里要上演多次，他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让叶思漩放松，更不知道叶思漩要的东西究竟有多少。

“姐姐，不要这么说，你身边有我，有何先生，还有小Martin。”

听到这话，叶思漩忽然抬起头，眼眶已是湿润，她嘲讽地说道，

“你知道那天他跟我说什么吗？对，他是比从前更相信我了，可是，他心里惦记的还是自己的儿子。阿祀，他让我好好和何如泽相处，还说将来在公司帮衬着他，也不看看他儿子看我的样子，恨不得把我杀了。”

叶思漩忽然冷笑，脸上的气愤让言祀感到陌生。

“姐姐，何如泽是何先生的儿子，他当然惦记着他。”

“何如泽是，难道Martin就不是吗？”

叶思漩突然对言祀吼道，言祀一愣，心中不由地发笑。叶思漩似乎也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低下了头不再多说，神色也有些局促。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电脑提示有新邮件，叶思漩才重新坐回电脑前面。处理完邮件之后，她紧咬着唇，斟酌半天才对言祀说道，

“阿祀，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现在得到的已经够多了，觉得我太贪心了，对不对？”

言祀没有回答，看着叶思漩如此憔悴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这样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叶思漩的话又让他头疼起来。

“阿祀，你要知道，我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嘉成给的，如果有一天，他统统都收回去了呢？”

言祀无奈摇头，苦笑着反问道，

“统统拿回去？何先生不会这么绝情，更何况，姐姐，光是他送的房产难道就不够我们生活了？”

闻言，叶思漩脸色更加难看，神色也有些闪烁。只是，没过多久，叶思漩就恢复了冷静，她走到言祀的旁边，神色哀愁地说道，

“是，我是贪心，我是嫌不够。可是，我为了嘉成付出了最美好的十年青春，为了他甘愿做第三者，还生下了小Martin。阿祀，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骂我，不光是何家，还有整个商城。可是，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叶思漩眼中满是苦楚，浓浓的深情就好像是要把人融化一样，让言祀无法不心生动容。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姐姐，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恩，我懂，姐姐。我说过，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即便是重复多次的话，在叶思漩听来仍是安心，她淡淡的笑了，忽而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何如泽要怎么办呢？阿祀，上次的事情他不会这样算了。他可以算计我们一次，就不会轻易罢休。”

闻言，言祀皱起了眉头，还未等他回答，果然听到叶思漩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惊忧地说道，

“阿祀，怎么办，我们不可以让何如泽先出手。”

见言祀皱眉不答，叶思漩心中一慌，抓着他的手紧紧不放。

“阿祀，他始终是嘉成的儿子，如果不占先机，我们……”

未等叶思漩说完，言祀不着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他一边强压着心中的烦躁，一边轻拍着叶思漩的肩膀以作安抚。

言祀已经不记得同样的话重复了多少次，从刚开始的压力，到现在的烦躁，他甚至是不想面对。不断重复着同样的答案，就好像是习惯一样，不用经过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在安抚好叶思漩之后，言祀这才离开了公司。一个人坐在车上，就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心里的疲倦比身体更甚，就好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他将身体完全放松在车椅上，指腹摩搓着方向盘，大脑里更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犹如预感一样，言祀立刻拿起电话。

“这么快就接电话了？叶思漩不在你旁边？”

电话那头，邵哲的声音仍旧是玩世不恭。

“我刚刚离开公司，出什么事了。”

极快的语速曝露了心中的情绪，言祀确实急了，紧张了。

“也没什么大事，阿泽又喝醉了，还不肯回家睡觉，非要叫徐婕儿送他去酒店睡一晚。”

言祀心里咯噔一下，犹如被大棒重击，狠狠地揪起。

“他们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邵哲笑着说道，

“刚刚上车，坐出租车走的，我还在停车场等助手帮我们把车开回去。”

“你不要走，我立刻就来。”

未等邵哲说完，言祀飞快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