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他们怎么样？”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涂邺抢先一步上前。

“大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正在进行伤口缝合。”涂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却发觉了医生话中的端倪。

大人没有问题，那么孩子呢？

涂邺不放心地看着一直呆立在旁边的高大身影，心里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从停车场出来，看到的就是躺在马路中央不停流血的姚露和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管不顾的齐漫杰。

“医生......”齐漫杰渐渐地回神，缓缓地走到医生的面前，“她...没事了吗？”

医生点点头，话到了嘴边却不敢继续说下去。

这个男人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的不好。

“那就好......”喃喃地，木然的眼睛回复了一丝神采，他感觉自己也随着她的脱离危险而活了下来。

“那孩子呢？”追问着，心中的石头仿佛只落下了一半。

他的儿子呢？他一向顽强倔强的小豆子呢？

“齐先生，我们只能保住您夫人，孩子......”医生顿了顿，不忍心看面前这个双目早已通红的男人：“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什么意思？”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医生，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看向手术室已经熄灭的灯，齐漫杰蓦地上前一把握住主治医生的手，急切地询问着：“医生，孩子是不是早产了？还是孩子的健康有什么问题？没关系，请你告诉我，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炎炎夏日，医生被他攥紧的胳膊已经青紫一圈。

“齐先生，孩子送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医生摇摇头，无能无力。

齐漫杰抓着医生不放，脸上的汗珠密密麻麻一片，整个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医生，我儿子已经9个多月了，”他拼了命地摇头，什么后果他都能接受，唯独那一个：“请你们再试一次，请你们救救我的儿子，我求求你们。”

他失去了所有地理智不住地恳求着，拉着医生就要往急救室里冲。

涂邺发觉事态的严重性，一把扯过医生强拉住濒临疯狂的齐漫杰，“阿杰，你要面对现实，小豆子他......”

一拳狠狠地击中鼻梁，那句话还没来及说出口，涂邺已经捂住脸迅速倒退了几步。

“走！”齐漫杰拉扯的医生，周围迅速聚集起来的人群试图拉开他们，他却像是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推动着，挥开了所有人执意要把医生带回急救室。

这次，他要一起进去，他要看到他的小豆子安然无恙他才会放心。

他的儿子，他那么倔强那么有生命力的小豆子绝对不会有事。

“齐漫杰！不要闹了，”无可奈何中，涂邺只好下了一剂猛药，“医生说小豆子送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出乎意料地，这句话很成功地阻止了齐漫杰的动作。

木然地转身，他看到了涂邺脸上的悲痛。

“阿杰，小豆子不在了，你这样也于事无补。”

齐漫杰怔怔地松开手，医生迅速跑开了。

“涂邺，小豆子就快要出生了，”他忽然笑了，喃喃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在自己的心上重重地一击，“上个星期大夫说他好像有些超重了，我和姚露都很担心，我还想过他生下来后会不会是个小胖子......”

他还记得当医生告诉他小豆子的情况时，他自责中的那一丝丝喜悦。

只是超重而已，他的小豆子很健康......

“阿杰，你别这样......”涂邺不忍心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想上前却被他不留情面地一把推开。

齐漫杰崩溃地看着涂邺，眼前迅速模糊了起来，狂吼道：“现在你们却来告诉我，我儿子死了，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们！”

说着，齐漫杰转身再次试图进入急救室，涂邺急忙上前用尽全力地抱住他。

“放开我！”他挣扎着，那个消息给他的打击太大，他一路抱着姚露狂奔过来，又一直站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结果，一系列的疲劳让齐漫杰的体力渐渐地败下阵来。

“涂邺，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小豆子，我只想进去看看他。”

齐漫杰开始哀求，不住地哀求。

他的儿子，向来站在父亲这边的小豆子，母亲那么排斥都执意要留下来的小豆子，在仅有一次的互动中不住地踢他告诉爸爸他很开心的小豆子......

他不信他已经死掉了，决不信！

齐漫杰手心冰冷，拼了全力地挣扎。

涂邺狠狠心，拼了全力地抱住他。

这个外表强悍的人已经不能再受一点打击了，他那么爱小豆子，现在要让他亲眼看到小豆子的遗体，让这个做父亲的人怎么受得住？

不一会儿，体力透支地齐漫杰渐渐地蹲下身来。

一滴，两滴，三滴......

泪水不住地汇集在医院的水泥地上，涂邺震惊地看着齐漫杰，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死了...死了......”

喃喃地重复着两个字，脸深深埋在手心里，他的心里剩下的只有锥心的痛与悔......

他该死，他无法饶恕自己。

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回去就曹雅琦，她怎么可能独自一个人过马路。

思及她在马路中间愣怔的身影，他的心痛得无法抑制。

她要去哪里？

他记得她跟他说过肚子不好受，会不会她并不是赌气，她是真的很难受。

小豆子...

心被活生生地撕裂开，让他怎么原谅自己？让他怎么跟她交代？

让他怎么告诉她：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她爱小豆子的心不比他少一分，这个消息让她怎么承受的了？

涂邺看着齐漫杰自我折磨的样子，终究不忍心，“阿杰，节哀顺变，你们还有机会再做父母。”

齐漫杰一震，良久之后才从掌中抬起头来，早已满脸泪痕。

“涂邺，她不会原谅我了......”苦笑着，脸上带着大于一切的哀绝：

“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

他的儿子走了，她也不会再留在他的身边。

他在离幸福最近的地方，停下了......

吃力地站起身，齐漫杰的背脊僵硬，眼中满满的尽是绝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