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淮西之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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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铁义,一人一骑直奔淮西。离淮西愈近,我心里愈有一些说不出的不安与害怕。也许,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近乡情怯?六年了,我的故乡,可一切都好?

我不再当年文弱孤苦的小女孩,故乡,自然也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故乡了。

我牵马进了城,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举目四顾。川流不息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琳琅满目的首饰摊,香气诱人的面店……东边的布庄改成了钱庄,西面的古董店成了客栈,旧楼翻新,雕栏玉彻成过往,唯一熟悉的,是回家的路。我沿着记忆中的路找到当年的家。如今物是人非,房子虽犹在,却不再是我的家了。

到家门口了,我却惊奇地发现那门匾上是醒目的两个字:沐府。我心跳加速,难道,难道是哥哥回来了?我叩动大门上的铜环,没多久便有一个下人出来开门,看见我,问道:“这位公子,你找谁?”

“这房子的主人可在?我想见见他。”我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求。

然而那人的回答却让我十分失望:“他不在。”说毕便要关门,我以手推着门,央求地看着他,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家主人贵姓?”

“我家主人复姓北堂。”那人答得很干脆。

“北堂……”我思索着父亲生前有过往来的朋友,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有哪一个是姓这个姓的,何况当年沐家一获罪,那些所谓好友便树倒猢狲散,对沐家避尤不及。

“姑娘自便,我关门了。”那人不由分说,一使劲,便将我和铁义关在了门外。

我杵在原地,望着“沐府”两个字发呆。

“若薇,不如咱们去找左邻右舍打听一下。”铁义提议道。

我点头,依他所言去向那些六的的旧邻居打听沐家之事,绝大多数人对当年之事绝口不提,却也有一二个热心人愿意吐露一些线索。很快地,事情有了眉目,原来,沐府在当年被查抄过后便收入了官藉,两年前,一个复姓北堂的富户出重金从贪官手中买下沐府,直言不讳称自己仰慕我爹沐寒清的人品气度。他买下沐府却没有居住,而是将沐府交给两个下人打理。至于沐家曾经的管家沐忠,也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自沐家出事之后,他在城外白云寺削发为僧,多年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白云寺。我确定了下一站的目标。只要在白云寺找到那个人,真相便要彻底浮出水面了——

这沐忠,到底和当年沐家的血案有什么样的渊源呢?

“若薇,你都几天没休息了,今晚先去客栈歇一夜,明日再去白云寺吧。”铁义看穿了我的心思,忙劝道。

“大哥,你自己回去休息,我一人去白云寺即可。”我说道。这段日子铁义一起在我左右,帮助我查案,对我又是照顾有加,我却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连日来奔波寻访,他应该累坏了吧!

“你既然要去白云寺,我便陪你去。”铁义执意陪我一起。

我不再坚持,与铁义双双快马加鞭往白云寺赶去。白云寺在城外山上,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所在。若不是儿时娘常带我去那里上香,我断不知去白云寺的路。

虽然风无相所说的话隐隐说明沐忠与当年的案子牵涉颇深,我始终无法相信沐忠会是背叛并令我们沐家带来灭顶之灾的那个人。我父亲一直待他不薄,他的妻子又是我和哥哥的乳母,他的儿子与我们兄妹俩自小一起长大,也如我亲哥哥一般,家中也从没人轻慢过他们一家人……沐家出事的前夜,他们一家三口神秘失踪,但次日凌晨乳母却带着她儿子回来,说与沐家同生共死。

千头成绪无从整理,手中的鞭子却不怠慢,我拴好马,仍是心事重重。彼时已经在黑,白云寺大门紧闭。铁义叩了叩门,方有一个小和尚出来开门。

“两位施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小和尚看见铁义的装束很是防备。

我温和地问道:“小师父,我打听一下,贵寺可有一位大师,俗家姓沐名忠的?”

“这个,贫僧不知。”小和尚并不知情。

“小师父,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求求你帮我问问。”我央求道。

“那……”小和尚为难,见我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不忍心,只得勉强应道,“贫僧去问下方丈。”

“有劳小师父了。”我双手合十道谢,小和尚匆匆入内去请方丈。

我情不自禁地叹了口长气,说道:“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忠叔在这里过得怎样。”我真希望沐家的案子与他无关,否则,我该怎么面对他?他背叛了沐家,可他的儿子,却代替我哥死在屠刀下……我但愿沐忠只是贪生怕死背弃了沐家,而不是真的被龙行利用,对沐家做了那么可怕的事。

铁义缄默不语,表情也十分严肃。

白云寺的方丈在小和尚的带领下施然而出,那是一位年逾花甲慈眉善目的老者,须发花白,眉宇间正气凛然。

“方丈,就是这两位施主要找念罪师叔。”小和尚指着我和铁义道。

“念罪?”我骇然,沐忠为何会起这样一个法号?难道他真的自知罪孽深重,这法号是为了申斥他自己的罪行,向沐家屈死的及受辱的人忏悔么?

“姑娘,你找老衲的徒儿所为何事?”方丈一眼看穿我的乔装。

我如实回答:“方丈大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念罪大师对质。”

“姑娘,念罪此时不方便见客。”方丈远没有那小和尚好说话。

我无计可施,双膝跪下:“方丈大师,求求您了,这事关系我沐家数十条人命的冤情。”

铁义也在我身旁下跪,说道:“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求你看到死者的份上,通融一下吧。”

方丈摇头嗟叹,仿佛早料到了会有今日:“阿弥陀佛,该来的,终究逃不掉。两位施主,念罪这六年来身体一直不好,还望你们多加体谅。”

听方丈话中的意思,似乎对沐忠的过去所知甚深。他命那小和尚带路,我和铁义在后面尾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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