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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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窗外竹叶婆娑,清风徐来,蝉声孜孜如乐。“吱呀吱呀……”大白天让我坠入梦香:

有点像雅典卫城遗址上的圆形石柱,三根石柱子,一大一小两道门,大门横梁上雕刻着“苏河青年农场”,凹形字迹金光闪闪。

伊雪,穿灰色运动鞋,蓝色牛崽裤,白色衬衣,站在石门前,抬头仰视:“啊,好壮观,插几支彩旗多好。”苏乐华烫发了,穿一件红花运动衫,变洋气了,只有我老土,还是那件灰色中山服。“插彩旗不好看。”苏乐华说,他跟我的观点一致,但我仍然说,“那伊雪负责组织女青年突击队制作。苏乐华,你到时爬上石樑上打孔,插上彩旗,迎接省代表团来参观。”

三人继续前行,红砖小青瓦房、土墙茅草屋呈现在眼前。小青瓦房全是红漆门,房屋大约五六间,厨房的门敞开着,看得清灶台上的刺秋木水瓢。小青瓦房前是三合土地面,前方有洗衣服的青石板。茅草屋前有一棵高大的梨树,风吹绿叶泛着银光,叶间青疙瘩梨频频露出笑容。“啊,梨子可以吃不?”伊雪跳跃着。“可以吃。”中年妇女哈哈大笑,她脸色红润,穿一件白花衬衣,系着围裙。

俯视山下,蓝蓝的苏兰河,绿色的田野,一条灰白机耕路似弦,半圆形苏兰河像弓。条状山坡,反向延伸,往下是绿色的果林,桃树、李树,桃李满天下,少量梨、苹果和黑桃。往上一片是玉米林,红薯地,豆苗,还有冬瓜、南瓜、葫芦,它们匍匐于地上,蔵于绿叶之间,羞于见人吗?不,想必留点儿神秘,予人以惊喜。然而被我给发现了,青黄的、圆圆的,长长的、青白的,弯弯的、草绿的,“啊,好大的南瓜!”我惊叫起来。苏乐华掀开瓜叶,“哇,抱不起呢!”伊雪跳跃着,“等等,让我看看。”她蹲下去了,用手抚摸着。我眼睛太敏感了,不看南瓜,却斜视她雪白的颈脖。

小山羊像朵雪白的云,飘过来了。红红的舌头,咩咩的叫声。伊雪蹲在梨树下,小山羊的脸挨着她的肩。伊雪捧着青花瓷碗,她让小山羊喝水,小山羊喝完水,婴儿般舔着嘴唇。

弯弯下山路,我们在青石板码头,我和伊雪上了木船。红色的崭新的柴油机,黑色的圆圆的方向盘,我是“船长”。伊雪端坐船头,紫红花衬衣,两条黑辫子,绿色凉鞋,白酥脚丫。

“坐好,前面险滩。”我昂首挺胸,紧攥方向盘,白色浪花从两侧掠过。一会儿,水面宽阔,波光粼粼。“伊雪,快看,野鸭!”我压低声音。“没有,哪儿?”“在左前方。”“嗯,看到了。把船开过去,我们去捉它。”“好。”船缓慢前进,还远着呢,野鸭惊飞。“啊,有四只。”伊雪说。我俩都站起来,目送它们远去。

我俩的船泊在苏兰镇石桥街码头。我挑着箩筐,她背着篼。箩筐里装的血红李,背篼里盛满水蜜桃。我在前,她随后,我俩直往李子巷。

李子巷让我回味童年趣事:小时候,我跟堂弟来赶集,最喜欢逛李子市。不买李子尝李子,尝遍李子酸与甜。“你的李子准尝不?”“准。”两兄弟,真调皮,尝了不买就说‘酸'。堂弟儿,脸皮厚,自吹尝得比我多。

我和伊雪李子巷里卖桃李,伊雪叫卖面颊红。我大声吆喝,“水蜜桃嘞大红李",忽然看见看到我堂弟。他理发店里刚出来,剪了一个撮箕头。“啍,你和知青……”堂弟有点阴阳怪气。

之后,我俩在苏兰供销社采购。伊雪柜台前结账,又跟售货员聊天。我往箩筐里裝货物,油盐酱醋米和面,我擦汗水用白毛巾。

船泊在农场青石码头上,船仓里堆有锄头、铁揪、箢篼,还有大米、面粉和蔬菜,码头旁边有索道,我和伊雪忙着把船上的东西搬到铁斗车里。“我去按机关。”伊雪像在玩游戏。轰隆隆缆车起动了,步步升高,我们采购的货物自己上山去了。

美梦像电影镜头,一幕幕放映完毕,忽然听到母亲的声音,“梦儿,这段时间你……咋不去上班呢?”“啊,我十六号去。”我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妈,你别操心,苏书记说了,让我仍然管大队机房。”

梦里的情景真奇怪,压根儿就没发生过的事,却出现了,何况还是白日梦。在我的印象中,白日梦不过三两次,印象最深的还有一次“回龙觉“,天亮了,又睡着了。不过,那个梦不好,醒来眼泪噙噙的。梦后我作了记录,题目是《我梦见一只绿叶蝶》:

我梦见一只绿叶蝶,她迷失在茫茫雪原。

沾满雪花的脚丫,仿佛冰雪压弯的树枝。

她振动美丽的翅膀,奋力而不能飞起。

我彷徨于苍茫世界,偏爱大自然之静谧,

思想的骏马啊,任无拘无束地奔驰!

眼前闪过一叶绿色,我恨这双过分敏捷的眼睛。

那是一叶真真切切的绿色啊!自然、真实、温柔而美丽。

我心怦然荡漾,为何又胆怯与痴情?

我将她轻轻地捧起,轻轻哈一口热气,

轻轻抹掉她身上的雪花,端详这绿色的生命。

我坦然解开胸襟,让她躺在温暖的怀里。

我用满腔的热血,抚慰这顽强的生命。

仿佛冰雪融化时的颤动,她的脚丫不停地曲伸。

宛若徐徐张开的帆,她绿色的翅膀高高地扬起。

我心愉悦而宁静,仿佛聆听她喃喃心声。

她用翅膀轻轻贴我脸庞,代替了无数的感激与柔情。

她默默地飞走了,留下云雾缭绕的情丝。

我呆呆地伫立在那儿,目送她飘然而去。

刹那间阴霾漫天,我惊恐万分。

那不是东方!那边有魔窟与财狼。

我一路狂奔,追寻雪地的影子。

我挥舞着双臂呼喊,任凭汗水湿透我的衣襟。

也许是山崖回音,她摇摇晃晃归来,

惊魂未定的模样,仿佛孤独的羊羔遭遇了狼群。

她盘旋在我头顶,然后向东飞去。

望着她的背影,我默默地祈祷,

那里有明媚的阳光,那里有自由与善良,

愿美丽一生平安!

我跋涉在茫茫雪原,

皑皑白雪啊,淹没了我的双膝。

我挣扎前行……

忽见火红的天际,

绿草如茵的世界,鲜花盛开。

我看见可爱的绿叶蝶,

翩翩飞舞,忽高忽低。

她找到了自己的家乡,恢复了耀眼的青春。

成千上万的蝴蝶围着她起舞,她鹤立鸡群。

无数的蝴蝶散去,一只金色的蝴蝶形影不离。

他们在花丛中兴奋,追逐嬉戏,

翅膀亲密地重叠,生命无数次偎依。

光阴荏苒,不测风云。

金色的蝴蝶厌倦了,绿色的蝴蝶疲惫了。

她扇动着忧郁的翅膀,一路向西。

茫茫雪原,雨雪霏霏,何处是往昔?

轰隆隆……仿佛雪崩!

一片绿叶飞速旋转,跌入深谷,让我梦中惊醒。

我不知道,科学对梦的产生是否有权威的解释,我认为不管梦中的经历如何离奇,总跟自己的生活、工作或者思想有关,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梦中的绿叶蝶”为例,记得那时刚从林区回来,那是原始林区,四月里还有积雪。我哥哥在林区当伐木工,我想去见识一下大森林。每天要遇到好多的蝴蝶,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黑色的,有时三五只,有时成群结队。美梦如诗也就不足为奇了。

“青年农场”之情景,也非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伊雪曾经告诉我,苏书记说的,我家在外的人够多的,工人、军人、老师差不多占齐了,还是安心农村吧。别说,我还真有过扎根农村的思想,最初的想法是,如果接老书记的班,当上大队书记,就好好干一番事业,首先,将奄奄一息苏河农场办成远近闻名的“青年农场”,农场以果树为主,养鸡养猪养羊,修个水库养鱼,种几百亩地的黄豆,办个豆油厂。在我的设想中,它是农村青年的乐园,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典型。如今“白日梦”中索道运输是我从未设想过的,我所设想的是修一条机耕大道,从青年农场出发,途经小岗山,连接新渠路,向前延伸到苏兰镇,从没想过开辟水路,乘坐机动去赶集。水上运输,空中索道是白日梦中之谜啊!

【作者***】:白日梦,不是异想天开哦,真的在做梦。梦常有,白日梦不常有。梦之离奇,现代科学已有解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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