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部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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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下)

政府得到消息感到惊讶的同时,冷静下来思考,打算让银行收购这些‘欠据’,算是平息此事,但银行方面不同意。因为银行给淀粉厂新增贷款是违规用的专项移民资金,如果这笔钱按期不能足额拨付,还需动用政府的财政资金,别说增加‘债券’,就是贷款还须及时收回呢!问题越扯越大,性质越来越严重,政府也没了办法。小弟如果拥有这些欠据,即使不是非法持有股份,也需还上这笔钱,如果放弃则是侵占公款涉嫌犯罪,何去何从都需还上这笔钱,只是如何界定的问题。这可不是哪一个领导随便说了算的事,只好开会研究;最后政府形成一个会议纪要:鉴于淀粉厂的实际情况,小弟暂时继续工作,积极争取还款;如何处理,待后决定。

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弟明确感知到办公室的人已发现厂里有事了。他坐的位置以前叫厂长,现在叫经理,名称的不同并不意味权力的实质有啥改变,只因他还坐在这里,人们才仍旧保持着往日里的客气和热情。星期天的早晨风和日丽,他找出英子第一次挣工资给买的一双运动鞋穿上,系好麻烦的长鞋带。他走出屋不确定朝哪里走合适,发现房墙上不知何时画上了‘拆’!看来自己在这里真的住不上多少时日了,回头留恋地望一眼自己住的宿舍。街道上很静,偶有人朝城中心走,大概是去市场吧?没人跟他打招呼,也无须上前问候。他选择了地势渐升的出城方向慢慢走去。出了城,沿着人们踩出的小道蹬上并不高的山顶,他朝家的方向望去,山的阻隔只见一江春水缓缓流来,并不因即将受到拦截而从山角下流过;顺江看去,下游不远处一条大坝快要合拢,豁口两边来往的大型车辆繁忙但井然有序,同时拌有洒水车喷出的水闪着道道白光,扑压着阵阵灰尘,看来大坝要赶在汛期之前实现对接。状观的场面吸引他从另一方向下山,想就近看看施工场地的真切景象,但在半山腰受到铁丝网的拦截,并伴有标语牌的警示:未来库区,禁止进入!顺着拦网的外围,漫无目的走去,绕过禁地,把他引进何道里。瘦弱的水流从光滑的卵石上漫过,水面较宽的地方水质清澈,边沿处可见偶有小鱼出没。远处有人在水中看似撒网,他朝打鱼人走去。打鱼人很是喜悦,把鱼从网上摘下扔进塑料桶里,抬头一看认识他,并且非要给他鱼吃。短暂的偶遇岂能无故受禄,但盛情难却,本以为打鱼人挑几条大点的相送,然而却非要他连桶拎走。他让打鱼人卖点钱吧,打鱼人说现在非禁鱼期,鱼不值钱;鱼打多了拿回去也是分给大伙吃,没看很少有人打鱼吗?难得河水被拦大量出鱼,并让他看了准备装鱼的大网兜。桶里的鱼或许不多,但他拎着沉甸甸的。走过黄绿相间的河套,又是一年春天到,他来到防洪堤坝上。不远处房建喜的砂场还没有开工,附近姐家的地不知今年计划种啥?算不上多大的县城,他绕走了半圈。走到给他留下深刻记亿的路口放下桶想歇歇手,桶里活蹦乱跳的这么多鱼怎么吃?正在矛盾着是回城里还是回家时,一辆已从城里装完油的四轮车驶来并且停下,以为他想回家,主动地要带上一程;还怕他嫌车斗上有柴油味,让他坐在了车头上。包括打鱼人在内,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也许仅仅是因为他收购了他们的土豆罢了。

小弟回到村里,先去了二哥家;让二哥或二嫂留下一些鱼,剩下的好分给别人家。可二哥家锁着门,俩人都去了卖店?他不想把鱼拎过去,这些鱼他们肯定吃不了,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拿走,只会留给饭店卖钱,岂不辜负了打鱼人的心意。把鱼拿到姐家,该是与二哥家一样的,即使他不说,姐也会想到把鱼分给别人。那样一来,姐自然留他吃饭,然而他并不想在姐家吃饭,更不想看到姐失望而心焦的样子。姐家的人对他并非不热情,只是他感到姐在家中的地位没有主导权。或许因姐至今没有生育,她们的婚姻不美满,所以该离婚的是姐而不是老丫,可不幸的事实就是如此,确如托老先生关于家庭的那句名言。姐对自己的婚姻不表达意见,非当事人说什么?他所能做的就是帮姐算回钱并在今后的日子里有份持久的收入。他把鱼拎到二玲子家,未来的丈母娘对他却也真情实意,认为这么多鱼是买的,并立马问他想咋吃?新鲜的鲫鱼无论煎吃炖吃都好吃,他不便说自己的主张。二玲子拿盆找刀收拾鱼,让他去卫生室找英子,一会儿一起回来吃饭。当他走出屋又被叫住,二玲子想起什么,让他把鱼给姐家带去一些。他拎着装在方便袋里分出的鱼,想到晚间可能回不了城里了,还要住到二渣子家,应该先去把行李拿出来晒一晒。他到了二渣子家,看见不止他的一套行李搭在外边,姐从屋内出来,端一盆脏水泼倒院里;四虎子站在房上,姐夫把一捆草扔上去。见他进院,姐喜迎上前,一手拎盆,一手接过鱼,热切地问:‘厂里不忙啦?’他答应并问这是干啥?姐说:‘房子去年秋后有点漏,趁早插一插。我就便收拾一下屋子,空一冬天了。’

四虎子接住草捆,高声问:‘啥呀?’

尤梅抢答:‘鱼!’

‘多么?’

‘不少呢。’

‘拿我家去做吧,正好都到我家去吃。’

小弟见姐迟疑,替问:‘曹婶呢?’

‘唉!那么大岁数了,多吃一口少吃一口能咋样,是不是?要不也叫我家去吃!不行,给送琬去。’四虎子看着地上的曹向卫笑说。

小弟问:‘二渣子回来了?’

尤梅说:‘没有。’

四虎子把手中的新草插到房上的旧草中,嘻骂道:‘等他妈这小子回来的,好好收拾他几天!这一杆子不知跑哪儿去了,让咱们给看家擦屁股。’就像他不曾走过,曹向卫听了一乐,并指挥他把手下的地方多加点草。给房子苫草,站在地下的是行家。

小弟也想上房帮忙。

四虎子站起身说:‘你可别上来了,这破房子和我的房子差不多;给踩塌喽;还是跟你姐走吧,让你四嫂大点油把鱼煎了。’

尤梅听四虎子把辈份真的搞错了,至少小弟不该四哥四嫂地乱叫。她拎着鱼笑领小弟走出院,她说:‘我听英子妈说,她想帮你们在城里买房子,将来英子也到城里开诊所。钱不够,姐这儿有。我跟你姐夫商量过,他同意。’

小弟沉思着说:‘姐,你别想这些事。我们啥时候结婚,还没具体定;那钱是给你们花的,是给是借我都不用。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

‘可是,英子妈急呢!’

‘我知道。’

‘看见你二哥了?’

‘他在饭店后院修车呢,这不刚开春,可忙了。’

‘那钱你给他们了?’

‘给了。你二哥不要,妞妞也不要,让给你留着。人小?可会算帐呢!将来英子也错不了。’她不无赞美地说,满是喜悦之情;接着又说:‘老丫还上班吗?快休产假了吧!去年秋天卖土豆,碰到她,偷着跟我说怀孕了,想把孩子给我。你说我要吗?到时老丫能舍得!’见小弟不吱声,她又问:‘你去哪儿吃饭?去你二哥那儿?’

‘我去英子家。’

‘这鱼?’

‘有。我先到那儿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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