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二)巧言妙语帐中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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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砂掌算不得什么新奇的功夫,江湖中人会的也不少,只是任何武功在短时间都是不可能练成的。

凌夜听着这玻璃的声音,图举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越收越紧,直到那摩擦的声音越变越小,最后,缓缓消失。

图举缓步走到凌夜面前,将手举在凌夜面前,松开手掌。

那酒杯已是化成了粉末,细细的从图举掌心落下。就落在凌夜的眼前。

图举的眼神露出一丝得意,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将你的头,就像这个杯子一样,捏成粉末。”

凌夜的目光抬起,直视图举,道:“你这不是铁砂掌。”

图举哼笑一声,道:“铁砂掌,我突厥的雄鹰怎么会去练你中原野狗的功夫。”

图举拍了拍手,扫去残余在手心的粉末。

凌夜皱眉,发现一丝不妥。

图举的手与手碰撞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不是肉掌碰撞的声音。倒像是铁石撞击的声音,僵硬、生冷。

此时,凌夜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在山谷下,母妃曾用奇怪的药水替自己医治眼睛。

母妃说过,这些药理大部分都是从酒狂仙的师父那里学来的。而智中仙又恰巧与酒狂仙是师出同门。

智中仙生性阴毒,对毒药方面的钻研更是专精。就单看那发狂的士兵就知道智中仙的手段。

而图举似乎也没想隐瞒什么,刻意的让自己的双掌又多拍了几下,发出砰砰的沉闷响声。

凌夜道:“我想不出为什么你这么恨我?”

图举道:“恨你?”

图举的声音带着刻意。

凌夜道:“若不是你对我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你会相信一个中原的野狗,让他‘帮’你练成这双掌呢。”

图举仰天大笑,看着凌夜,眼神带着几分欣赏,道:“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都知道,我这是智中仙帮的忙。”

凌夜道:“我猜的。”

图举道:“好,好一个猜。那你能不能再猜一猜,我为什么要用解药把你换回来?”

凌夜道:“我不知道,也猜不到。这还要劳烦你告诉我,有话直说,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图举的声音就像野兽的低吼,应声道:“好!我这就告诉你。”

图举缓慢的说道:“有仇不报非君子。”

一时间,大帐内寂寥无声。

劫亲当日,如果不是凌易击退了图举一行人,林天扬也不会有机会捉拿他们。而后,图举也不至于带着人马去围劫林府,逼林天扬放人。

说实话,若没有枫林军,图举自己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杀了林府的人,再逃出成州。

一切不过是图举当时情急之下的虚张声势罢了。若是林天扬肯乖乖放人,他也不会惹不必要的麻烦。

图举的弟兄好说歹说也算是保全了,林天扬也被打成了废人。但怎么说,这已是坏了图举两次大事,更不必说另一件事。

从走进大帐那一刻起,图举灼灼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凌夜的身上。

这种眼神不止带着杀气,还带着一丝仇怨和忿恨。

没错,不止在成州的一切。如果突厥王说的是说真的,那凌夜就还跟图举结下了另一个大仇。

她杀了哈查跟托萨。

凌夜微微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一丝微笑不是高兴,也没有带着讽刺。反而有一种得意的意思,只有一个人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时候才会露出的微笑。

这抹微笑图举当然看得到。但是图举不明白,为什么凌夜要笑。很明显,凌夜已经知道为什么他要将她交换过来。

图举道:“你笑什么?”

凌夜语气轻松,道:“我笑是因为我知道我死不了,既然死不了为什么不笑,难道我知道我死定了还会笑。”

图举眯了眯眼,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还是以为我杀不了你?”

凌夜道:“你能杀我,当然也敢杀我,只是你绝不会这么做。”

图举道:“为什么?”

凌夜道:“你要杀我便杀我,何必跟我说那么多废话呢。就算是让我明白之后再杀我,那我已经都明白了,为什么你还不动手?”

图举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凌夜。

凌夜道:“你不说,那我就替你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突厥王。”

图举还是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神情。但是越没有神情,越说明图举在隐藏着什么。

凌夜道:“你虽拥有了大魏的兵马,但是你知道,这些人还不算真真归附于你。而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败突厥王。”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图举的军队大部分都是大魏人,凌夜虽说已经是个废皇子,但是也曾率领大军为大魏建立赫赫战功。说的话,怎么也比他这个流放的突厥人有用。

就算凌夜不肯帮自己,至少也能避免自己的军队被凌夜策反。

智中仙的亏,他可不愿意再吃一次。

凌夜道:“你就算杀了我,你就肯定,帐外的大魏士卒肯归附于你吗?而杀了我之后你就有把握能战胜突厥王吗?我如今只是一个废皇子,地位无足轻重。”凌夜摊开了手,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浑身是伤,动一下都困难,就算突厥王有我,我也无法为他战胜任何一人,杀了我,对突厥王而言,一点损失都没有。”

总而言之,图举杀了凌夜,也只能避免自己的大魏军不被策反。

“但是。”

凌夜似乎看穿了图举的心思,说道:“我自幼就率领大魏军队,征战天下,相信你也明白。不知道你杀了我,会不会激起我大魏士卒的愤怒呢?”

图举的呼吸开始有些粗重。

大魏的士卒本就对他不忠诚,若是真杀了凌夜,说不定真会激起众人的怒火。

图举道:“这么说,我还真杀不了你了。但是我可以将你留在我的帐中,等我战胜,不需要大魏士卒的时候,再杀了你。”

凌夜道:“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想象中的更有用。”

图举道:“哦,那你倒说说看。”?

凌夜眼神中带着自信,道:“我可以让你,成为突厥汗王。”

图举的心猛的抽了一下,半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盯着凌夜。

凌夜道:“你一定在想,我凭什么帮你,对吗。”

瞬间,帐内的气氛变了。

凌夜道:“我现在当然没有能力帮你,但是我没有,不代表皇帝没有,如果我登上大魏的帝位,成了皇帝,那又不同了。”

图举冷笑道:“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废皇子,凌嚣一死,你已永远被登在了通缉榜上。就凭这个,你怎么做皇帝。”

凌夜道:“你几时见过一个皇帝被通缉,我是皇帝,那自然通缉的不是我。”

图举语气带着讽刺,道:“那你又凭什么做皇帝,难道你想利用我的兵马替你攻城。”?

凌夜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凌嚣处心积虑的要杀我?而智中仙也不遗余力的帮助凌嚣来杀我?”

不等图举说话,凌夜已是答道:“因为凌嚣知道,我是登上帝位机会最大的皇子。智中仙要满足凌嚣和自己的野心,就必须清除掉有可能成为他敌人的人,所以在凌嚣死后,智中仙还是暗里使计给我留了不少死路。”

图举说道:“就算你说的没错,但是你现在已经是个废皇子,手中又无兵马,你的皇帝梦,该怎么做呢?”

凌夜的声音依旧充满自信,道:“你该不会忘了我有个同胞的凌易吧。”

图举嗤笑道:“当然不会忘记,若没有她的多事,只怕你现在也不会在我的大帐中。”

凌夜道:“那不知你有没有听说,她现在,是我大魏的监国,一切军国大事,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仔细聆听着图举的呼吸,凌夜又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个妹妹对我无所不从,就算我叫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拿刀砍下自己的头。”

图举的喉咙发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声音,但是他没有说话。

凌夜微笑,说道:“凌嚣一死,其他的皇子不是傻瓜,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都安分了不少。现在在朝堂上有影响的,就是监国大臣凌易,辅佐的五皇子凌悟,以及负责军政的大皇子凌乾。”

这些人图举也都听过,情况也都了解不少。就算是身在突厥。但为了避免大魏的人趁火打劫,图举也是暗暗观察着大魏。

凌夜道:“我帮助凌乾歼灭了智中仙,她与我之间的事情,我想我就不必细说了。凌悟虽说才高八斗,但终究也是个书生,敌不过一根麻绳。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图举的瞳孔猛然收缩了。

风静静的吹着,吹着大帐呼呼作响。

没有人说话,除了那声音,就是一片寂静。

图举终于明白凌夜那一抹微笑。

正如凌夜所说,杀了她不会有任何好处,不杀她又难以保证大魏士卒的军心。

面对突厥王,他的确没有太多的胜算,就算智中仙教给他的谋略奇特,但是也终究抵不过人和二字。若是士卒倒戈,就算兵法再奇特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如果让他战胜了呢?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图举否定了。

太多的不利,图举不敢赌,也输不起。

良久的沉默,图举的呼吸起伏。

凌夜知道,图举的心已经乱了。

这就是凌夜的目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

战争不是谁砍下的头颅多,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一个真正伟大的将领,在于己方损失兵马最少,而摧毁敌人最多的兵马。

不费吹灰之力,而使敌方战败,这才配称作将领,伟大的将领。

凌夜身在敌方阵营,图举要杀她,简直比去杀死一只羔羊还要容易。

可是现在,凌夜的话语已如铁锤一般,狠狠的压在了图举的心上。

毫无疑问,凌夜的能力,并不只在于骁勇善战。

这是左言永远都不明白,也永远都不能做到的。

图举终于说话了,但是说出来的字,像是一个一个从喉咙里蹦出来的一样,颤颤巍巍:“你为什么要帮我,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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