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九零 难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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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在下此来,并无他意,请前辈不要误会,晚辈这就出去。”黑暗中的人是苍松子,炯炯目光盯着不放,杜林丰惶恐道。苍松子一动不动。杜林丰被苍松子挡着,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回是他自己主动进来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不用紧张,我相信你。”苍松子忽然开口了。

“多谢前辈,在下冒失入洞,实在没有他意。上次进洞也确实是被人冤枉……”

“不用解释了,我相信你。”苍松子打断道。

“那前辈是否放我出去?”杜林丰觉得在这洞里,始终逃不了做贼的嫌疑,老大不自在,赶紧提议道。

“不。”苍松子的回答简单得让杜林丰失望。

“不要多心,我说了就一定相信你。我要你留下,那是因为我有话要对你说。”苍松子接下来的话让杜林丰微微心安。

“咱们能不能到外面说。”杜林丰虽说心安了点,但仍觉不自在,小心建议道。

“不,不要走。”苍松子又是一句否定,“你要是出去了,我的话就无法说了。你难道还没看出,我已不是人,不过是缕残魂,离了这里,离了这剑王庇护就难以存在?”

杜林丰默然不语,无声地接受这早就明白却始终不让自己相信的事实。苍松子淡淡地,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地讲述着,将发生在天云宗里的事述说着,杜林丰默默听着。

“天云宗不能这样就没了,不能这样毁在我的手上,否则我对不起天云的列祖列宗。”苍松子说到这里,音调忽然波动,感情再也掩饰不住流露出来。“天云要重建,请尊驾无论如何帮在下这个忙,我代天云的历代先辈向尊驾致谢了!”苍松子忽然跪下,恭敬对着杜林丰磕下头去。杜林丰哪里肯受慌忙上前扶住。可对面人不过一缕魂魄,杜林丰如何搀扶得起,苍松子浮在杜林丰手上,一连磕过三个头方才起来。

“前辈将如此一副重担交给在下,可在下并非天云弟子,如何能担得起这个责任?”杜林丰惶恐不安地说着。

“无妨,我相信你。你身边不是有个天云弟子吗。我虽然将他赶出山,可从来不曾将他天云弟子身份革除。有他在,再有尊驾帮忙,天云何愁不能振兴,我相信你们。”苍松子伤感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

“葛道长,可他已经飞升了。在下此来正要将此事相告。”杜林丰无奈道。

“鲜仁飞升了!当真,了不得啊,如此算来,他可是修真界里飞升速度的第一人了!当真了不得。哈哈,想不到我天云宗也出了一位绝世天才,我苍松子收到了一个绝世天才的弟子。”苍松子震惊之后就是一阵开怀大笑,但紧接着笑声寥落下去,一声叹息又转回伤感道,“只是出现一个天才代价却是如此之大,直欲将天云的气运完全搭送进去,难道这就是育出天才必需的?”

杜林丰无法回答,只能沉默。

“鲜仁既然不在了,可观澜还应该在,只不知他如何了。”苍松子声音稍顿,思索一下方才迟疑道,“观澜一直在正气盟常驻,既然鲜仁不在了,这复兴天云的重担就只能托付在他一人的肩上了。天云在各地还有一些初级弟子,倘若将他们收拢,谁说天云没有复兴的一日。这把剑就请尊驾带走,请看在与观澜的一点缘分上,将剑带给他,帮他洗雪我宗冤情,重新光大天云。”苍松子说完,重新向杜林丰拜了下去。洞中一时阴风飘荡,滚滚阴风中,不知多少魂魄在里面哭泣下拜,杜林丰看得一颗心既感动又沉重,感动沉重之外,更觉凄凉。

他怎会不知,苍松子借着严观澜的名义将复兴天云的命运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不仅要复兴天云,还要洗去天云的冤情,可他办得到吗?杜林丰无可奈何摇头,看着满洞拜托的魂魄摇头。他自己的事都说不清,又如何能帮人洗去冤屈。魂魄却不肯起来,一起跪拜不止。杜林丰头再摇不动,渐渐停下,不自觉点了一下。他突然惊醒,急忙止住点头,但一洞的魂魄已欢腾起来,呼啸一声在黑暗中袅袅散去。

杜林丰呆呆站在洞中,看着魂魄散去,只觉这一下点头无比沉重,沉重得无法负担。腿边什么东西撞了过来,杜林丰低头看去,却是那把高傲的剑王,浮在身边,正不停往手上靠。杜林丰叹口气,张手将剑接住。

“但愿严前辈还在,我将你送给他吧。将来天云复兴之日,再由前辈来将你送回。”杜林丰叹口气,迈步往洞外走去。

正气虽说不能时时睁眼看路,难免会有打瞌睡闭眼走岔路的时候,但当正气开眼,不管曾经走岔了多少路,终究会回到正道之上。在清除了一元宗之后,虽说遭受了沉重打击,但正气盟还是顽强重新站立起来。

聚缘星上,正气盟总部依旧人头攒动,在新盟主的带领下,重新恢复了活力。总部所在山上,最高的山峰尖上,与天相接之处,一根高大立柱立在山上,将天与地的交接处高高顶起,送到更高的天上。在立柱的顶端,天外的天火每日三次按时燃起,将尖端上禁锢的人烧灼,为人间受害的人们带来伸张的正义。每当天火燃起,上面的人就发出痛苦的惨叫,呼号声远远落下,警醒人间的人们不得偏离正道。

这新鲜的一幕是新盟主上任后做的第一件大事。每日三次按时响起的惨叫听在叶老三的耳中曾经是那么惊心动魄。不过当听过了数日之后,痛苦的呼叫就和风声雨声一般寻常,再也引不起任何不适了。

“叶老三,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六,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怎么了,现在是辰时已过,午时未到,有山上那个家伙在,你问我干嘛,自己不会听!”叶老三懒洋洋打个哈欠道。

“我说不对啊,现在应该午时都过了才是。”小六看着天不解道。

“你日子过糊涂还是怎么了,山上那魔头声都没出,怎么会过午时了。”

“你才过糊涂了,今个怎么回事,难道那魔头死了,要不天火不烧了,你看日头早就过午了,怎么魔头声音还没传来。”小六指着天不解道。

“你眼睛长得歪了……嘢,是怪了,这日头都已经偏到一边去了,怎么还没听到魔头叫唤,老子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耳朵不好使了,今个这是怎么一回事?”叶老三惊讶地瞪大了眼,伸手掏了掏耳朵。两人看看日头,又转向高大的立柱看去。立柱上面天火烧灼着,烧得天空一点通红,只是那熟悉挣扎的人影却不见了踪影。

“呜。”报警的声音忽然响起,十数人从地面飞起,更多人接着往外飞出。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前来正气盟总部劫人?”叶老三和小六对望一眼,猛然明白,之所以午时已过还不曾听到魔头的惨呼,是因为魔头已被人劫走。紧张的气氛随着警报的声音猛地攥紧了众人的心,紧张的情绪随着声音向四处扩散。

“盟主,我是冤枉的,天云宗是冤枉的!”

“前辈,镇静些,一切都会清楚的。”一座小小民房里,杜林丰守在炕前,无助地守着炕上的人。严观澜身上的伤很重,比身上创伤更沉重的是心里的冤屈。已经小半个时辰了,杜林丰将严观澜偷来安置在这里,严观澜一直在昏迷中说着胡话。

“谁,谁能洗雪我天云宗的冤屈,朴盟主,你明明知道我是冤屈的,可为什么不为我说话,不为我天云宗说话!”

“他们不为你说话,那就自己证明给他们。”

“谁,你是谁?”严观澜微微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

“前辈,你醒了?”杜林丰惊喜扑了上去。

“你是谁,是朴盟主派你来的?”严观澜眼睛一亮,惊喜道。

“不,我是受天云宗诸位前辈所托前来。”

“你骗人!他们都已不在,如何还能托得人。难道我已死了,师父,你在哪里?弟子无能,没能及早发现奸人阴谋,弟子有罪,请师父处罚。”严观澜着急望着,小小的民房里,除了杜林丰,再没其他人的身影。

“前辈,你还活着,苍松子前辈他们……我受他们英灵所托,前来将你搭救。”杜林丰看着不忍道。

“你是谁,你是杜……你不是正气盟通缉的魔……”严观澜颓然止住。

“不错,是我。我也曾几乎拜入天云门下,前辈也曾差点成为晚辈师父。”

“哈哈,不错,谁料竟是这样结果,当真是世事无常啊。小子,告诉我,你到底干过什么坏事?你要真是个魔头,就算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定不容你!”严观澜脸色一板严肃道。

“前辈告诉我,天云宗何时入了魔道?”杜林丰回道。

“你!哈哈。”严观澜闻言愤怒伸手指向杜林丰,杜林丰平静对视着。严观澜神色一转,愤怒尽去,满脸尽是无奈之色,转而自嘲大笑起来。杜林丰跟着笑了。小小屋里一时尽是无奈的笑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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