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 鼠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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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跟着旺儿匆匆前行。旺儿丢下东子裤脚,撒腿带头跑去。跑出百十丈距离,来到一片林子边,只听到小宝不停哭喊奶奶救命。东子抢先跑入林子,只见一群硕大地鼠,拖拽着又肥又白的小宝往林中跑去。东子倒吸一口凉气,不及多想,拿出镰刀朝地鼠冲去,不料脚步一滞,裤脚却被庄伏邪咬住。东子一脚踢开黄狗,急切道:“快和我去救小宝。”然后头也不回朝地鼠跑去。花狗不满地低吼一声,跟着东子跑走。庄伏邪无奈,只好奋勇追了上去。

地鼠看到有人前来救援,不但不跑,反而分出一半前来对付东子。庄伏邪汪汪两声,率先冲进地鼠群,一口咬断当先地鼠脑袋。随后跟上的地鼠团团将它包围,身前身后围着撕咬。庄伏邪左冲右突,都被地鼠挡回,一时无法突破出来。

花狗见它被包围,汪汪两声急叫飞跑着就想冲过去。庄伏邪抽空转头低吼一声将它喝止,花狗只好转回护在东子前面。但东子和花狗的情况却更不妙,为数更多的硕鼠绕过庄伏邪,将东子和花狗团团包围。

花狗汪汪连叫数声,正待冲向地鼠,不料眼前一花,软倒地上。东子这时挥动镰刀,将一只地鼠劈成两半。镰刀挥过,一串五彩光环闪出,将周围五六只地鼠一起迷倒。光环不分敌我,连花狗也一起迷倒在地。东子看得惊讶地大张嘴巴,一口雪白牙齿露在外面。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镰刀放出光环。

第一次见到光环是在捉住野兔时,那时东子还以为眼花看错了。没想到在这危急时刻,神奇的光环再次出现。东子又惊又喜,连连挥动镰刀。镰刀每一次挥出,一只地鼠就血溅当场,五彩光环连带迷倒周围几只地鼠。只一小会,东子就将身边地鼠杀退,朝庄伏邪跑去。

镰刀所放五彩光环来自殊曼曼所赠那朵小花。那可不是一朵寻常小花,而是殊曼曼遍历百花凝就的花精。花精对阵效果与殊曼曼所使花阵相似。杜林丰和阿罗尚且难以抵挡殊曼曼花阵威力,更不用说这些刚刚修出妖丹初出妖道的地鼠精了。花精通过镰刀把手与东子连为一体,是以东子并不受光环影响。

东子挥刀冲到庄伏邪那边,机灵些的地鼠看出镰刀神妙,没等东子挥刀,先溜走了。庄伏邪大喜,蹲下后腿刚要追赶,只见一道五彩光环闪过,眼前百花缭绕,脑袋嗡的一声响就醉倒在地。东子接着连续三刀劈下,包围住庄伏邪的地鼠精翻滚一地。

拉扯小宝的地鼠见势不妙,加快脚步。东子顾不上查看花狗和庄伏邪情况,挥舞镰刀朝小宝追去。地鼠精见他来势凶猛,胆气尽泄,再顾不上猎物,丢下小宝四散逃跑。东子过去扶起小宝。小宝这时反倒安静不哭了,只是痴痴呆呆坐在地上。

东子不停叫着小宝,小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东子硬把他从地上拉起,小宝木木跟着站起。东子再唤他,他却依然呆呆不理。东子惦记两只大狗,拉着小宝往回。小宝机械跟着,东子拉一下就走一步。

庄伏邪晕倒一阵,花精效力散去,迷迷糊糊醒来。它惦记花狗,勉强支撑站起,却见周围地鼠也有了动静,蠕动着向外爬走。庄伏邪挣扎着扑上,咬断一只地鼠脖子将妖丹叼出。周围地鼠惊恐不已,趁着空子猛弹几下,加快脚步逃走。庄伏邪牵挂花狗,不及追赶,衔着妖丹朝花狗跑去。

花狗身边地鼠也已醒来,不等庄伏邪跑近,四散逃了。庄伏邪到了身边叫醒花狗。花狗着急跳起,原地打了个旋方才站稳,见到东子带着小宝过来,这才放心。庄伏邪殷勤地将妖丹送进花狗嘴里,花狗亲热地蹭蹭庄伏邪脖子,然后将妖丹一口吞下。

喧嚣一时的地鼠,片刻就让东子赶走个干净。花狗雀跃地围着东子打转,旺儿这时也跑过来,在小宝脚下呜呜低叫。东子见小宝仍不清醒,不住拍打小宝脸颊。小宝只是木木楞楞,没有反应,肥肥的小脸让东子拍打得红了,依旧不说不叫。庄伏邪趁着这个当口,将几个地鼠妖丹都咬了出来。

“小宝,小宝。”叫声从镇子方向传来。旺儿立刻神气起来,朝着叫声来处跑去,汪汪连声叫着跑走,不一会又跑回来。小狗后面,袁奶奶一颤颤紧跟着,嘴里叫得益发急了。小宝听到呼唤,哇的一声终于哭了出来,边哭边喊:“奶奶救我!”袁奶奶加快脚步,一边小跑一边叫着:“宝儿乖,宝儿别怕,奶奶这就来了。”说着话,老太太气喘吁吁跑过来,一把将小宝搂入怀里。小宝跺着脚扑在奶奶怀里呜哇大哭。

“我打你个该死东西!你这个吃狼奶长大的坏坯,我让你欺负我家小宝!”袁奶奶一手抱着小宝,另一手拿着鞋底劈头盖脸对着东子打来。东子急忙远远跑开。小宝在怀里不住放声大哭,袁奶奶心疼地捧起小宝圆脸,哄道:“宝儿乖,奶奶在这,你谁都不用怕。”

小宝脸上红红的指印仍然清晰可辨,袁奶奶看见,心都疼得抽搐起来,对着东子放声大骂:“你这个小狼崽子,你该千刀万剐天打雷劈!看你那猴精夭寿样,老天都不让你多活!”东子被袁奶奶骂得难过,远远跑开。直到东子跑得没影了,袁奶奶兀自舞着鞋底叫骂连连。

春风拂在面上,温暖柔和,东子很快忘掉不快,坐在山丘顶的树荫下,重新打量起那把镰刀。

镰刀依旧是那副黑森森深不可测的样子。东子站起身,挥舞几下刀子。庄伏邪畏惧地带着花狗躲到一边。满眼凶光的野兔露出恐惧之色,瑟瑟抖了起来。那道神奇的五彩光环却并未出现。镰刀黑森森从空中划过,像是在天空划出一道幽深的缝隙。东子失望之余,依旧按捺不住,爱惜地摩挲刀身。

远远的田野尽头,几个人影飘飘渺渺浮现。东子放下刀,细细看过去,突然高兴地跳起来,朝着那几个身影用力挥手,嘴里不停喊着大叔。喊过一阵,东子又静下来,灰心地望着远处人影。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们听得到吗?

“天天在这荒郊野外晃荡什么!小妮子是不是发sao烧坏了脑子,想情郎想得疯了,天天在野地里喝风,害老子跟着辛苦。身边跟着这么伟岸大好男人不要,非要找那软绵绵的小小爬虫,哼,真是痴心疯了,眼也瞎了。”阿罗不满地小声嘀咕。

几天来,殊曼曼一直领着几人在荒野里寻觅,阿罗早就觉得清苦无聊,埋怨牢骚话不知悄悄说了多少。他有自知之明,不敢将话说给殊曼曼听——毕竟是成精多年的老妖,现在还惹不起,因而只是不停地将牢骚塞进杜林丰和葛鲜仁耳里。

“就是,就是。老在这荒野里来回,依山人之见,恐怕找不出什么名堂,咱们还是回到集市上寻访才是。就山人看来,那毕勰也是个爱热闹的,不然,好好的迷沼森林不呆,非跑这人间繁华处干什么。”葛鲜仁嘴里早就淡得出水,听到阿罗此言,没顾及到阿罗是小声对他而言,跟着就大声附和出来。

“哼!”殊曼曼粉脸一板,对葛鲜仁狠狠瞪了一眼。葛鲜仁一愣,那些难听话可不是自个说的,小娘子怎么却对自己瞪眼?转念间,老道明白过来,急忙补救道:“山人随口说说,一点不成熟想法,姑娘参考就是。咱们这一行人,属姑娘本事大,也只有姑娘对毕勰最了解,姑娘怎么决定,咱们就怎么做,一切唯姑娘马首是瞻。呵呵。”说完话,葛鲜仁谦和大度地对殊曼曼笑了一笑。笑容和煦如春风,坦诚赛白纸。

“几位道爷有所不知,”殊曼曼这才缓下脸色,解释道:“这田野里的花草都告诉我,毕勰曾经经过,只是不知怎么,线索断了。我这几日一直在寻找断了的线索。我猜,咱们应该离毕勰不远了。”

杜林丰闻言精神一振,道:“姑娘放心,耐心寻找线索就是,我们跟着姑娘。”葛鲜仁不甘落后道:“对,我们以姑娘为主,倘若毕勰对姑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就给姑娘当个帮手。”阿罗听道毕勰就在附近,脊背不由一凉,不满地瞪了老道一眼。葛鲜仁后背一刺,察知阿罗动静,不解地看向他,只见阿罗凶狠的目光里恐惧禁不住地外流,老道这才想起妖魔头大名,浑身不禁哆嗦一下。

“对付妖魔头就不劳诸位出手了。只是小女子有一事相托,烦请几位道长相帮。”殊曼曼说到这,双目微红,泫然欲滴。

葛鲜仁方听得不劳出手,正自松口气,却又听得殊曼曼有事相托,心里为难。没等他托辞出口,却听杜林丰道:“姑娘有何吩咐,尽管交代就是。倘若那妖魔头真对姑娘有所妨害,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何况我们也自有事向他交涉,姑娘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葛鲜仁听了这番言语,暗叹杜林丰莽撞,一句话出口便把自己搅进是非圈子,惹上毕勰这个大魔头。他没有急着说话,静听殊曼曼何事相托,看看还有没有补救机会。

殊曼曼感激地看了杜林丰一眼,含羞笑了一笑道:“对上妖魔头,诸位还是不要出手了。小女子只想从他手里要还相公,不让他加害相公就是,其他不敢多做非分之想。将来小女子倘若不在相公跟前,几位道长烦请帮衬一下,助他考取功名,替我了了这桩心事吧。”说到这,殊曼曼竟有些哽咽。

杜林丰安慰道:“姑娘深情好生让人钦佩。我们定将这份情意告知花相公,劝他回心转意。”话虽如此,只是人妖殊途,二人能否再续前缘,杜林丰心里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殊曼曼黯然道:“道长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要他回心转意就……”说到这,殊曼曼后面的话已微不可闻。杜林丰要待安慰,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葛鲜仁听知不用出手,大大松了口气,正待说些什么,却听阿罗道:“咦,小崽子在那瞎叫些什么?”殊曼曼闻声望去,丢掉心里悲苦,嫣然笑道:“是我们的小朋友。走,看看小家伙去,看他有什么事。”几人往东子所处土丘行去。

一行人不见发力作势,只是飘然行去,不过几息就行至小丘上。幸好此处乃荒僻之地,人迹寥寥,不然若给凡夫俗子看见,岂不要疑惑神仙下凡。

东子听得黄狗欢叫,抬头张望,却见杜林丰含笑站在身前,乐得从地上跳起,却见那个漂亮姐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微微一红。他对殊曼曼回笑了一笑,然后一把拉住杜林丰抱怨道:“大叔,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几天了。”

杜林丰早将东子交换之语丢诸脑后,闻言愣道:“怎么,东子,又出什么事了?”东子道:“我不是叫大叔你第二天再来嘛,我用野兔换你的刀,大叔怎么不来。”杜林丰轻轻啊了一声。东子接着又道:“幸好大叔没来,那几天的野兔都配不上大叔的刀。大叔快看,这只野兔多大,送给你吧。”东子伸手指向地上蹲着的野兔。杜林丰看那野兔大如猛犬,鲜红的两眼凶光外露。野兔见到杜林丰,凶光急忙收敛,换上一副乖巧模样。

“啊呀。”葛鲜仁看出野兔蹊跷,抢前一步拎起,嘴里道:“这兔子个头倒是不小,顶得上几斤猪肉了。不过跟那把刀可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东子明亮的眼睛立刻黯淡下去,沮丧道:“是啊,大叔的刀神妙无比,我这兔子可是没办法和刀相比。”

葛鲜仁得意道:“那是自然啦。”说着话,老道对阿罗使个眼色。阿罗哪不明白他意思。他打量野兔,不过是个成精未久的小妖,那点绿豆大小的妖丹还不在他大魔王眼里。只是小道童敢从自己眼皮下拿东西,阿罗心里老大火气,对他眼色只当未见。老道急了,连转眼珠,将眼色接二连三丢了出去。

正当老道着忙时,殊曼曼伸手捉住野兔。老道心里一阵猛揪,只道她也来争,肉疼得不行。美人面前万万不能丢了份儿,葛鲜仁虽然不舍,却故作大方,将兔子径往殊曼曼手里送,只是抓住野兔的手始终不肯松开。“姑娘若是喜欢,尽管拿去。”葛鲜仁大方道。殊曼曼打量几眼,却又松开手。

“这野兔好生稀罕,随便放到哪个地方,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只是你如何弄来它的?”殊曼曼看过野兔,知道野兔不俗,照理说,东子应该拿不住它,于是把话问了出来。

“真的?”东子的眼睛忽又亮了。

葛鲜仁几斤猪肉的评语说到前面,这时好生尴尬。偏生稀有的话是殊曼曼说的,老道讨好她还来不及,怎能反驳于她?咳嗽一声,老道将一肚子贬辞硬生生压到肚里,心胸涨得好生难过。

“这么说,我的兔子配得上大叔的刀啦!”东子高兴得跳起来。

“什么大叔的刀,这明明一直就是你的刀。”杜林丰纠正道,“这兔子是个稀罕之物,你自己留着吧。有你的刀和狗,足够收服它了。”

“不,这就是大叔的刀,我用兔子和大叔换刀。”东子急忙道。

杜林丰正待说话,殊曼曼插进来道:“既然兔子是东子送你的礼物,那就收下吧。为什么非要人家欠你的情!”杜林丰心头一震,愣了一愣,慢慢点了点头。殊曼曼接着对东子道:“这野兔你从哪捉到的,又是怎么捉到的?”

听及这一问,东子立刻兴奋道:“嘿,这可多亏大叔的刀了。这刀好生神奇,我一挥刀,一道彩光从刀里飞出,兔子就倒在地上了。可现在倒怪,无论我怎么挥刀,彩光就是不肯出来。”

殊曼曼心知是花精起的作用,暗暗高兴,打断东子道:“你说说在哪捉的兔子吧。”

“就在那边林子里。”说到这,东子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困惑道,“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不但兔子这么大,就连老鼠也大得可怕,差点就把小宝拖跑了。”说到这,东子把地鼠之事讲了一遍。

杜林丰一听就知有异,要东子赶紧回家,嘱咐他这几天不要随便外出。东子却不肯就回,几人劝说好长一阵,东子方才恋恋不舍走了。杜林丰遥遥跟在后面,眼见东子进了家门,这才放心回转。临走,庄伏邪远远对他吠了一声,杜林丰知它是在告别,挥一挥手,转身离去。

“呵呵,杜公子,你总算回来了!”杜林丰没离开多久,葛鲜仁见着竟如久别重逢般对他热烈打着招呼。杜林丰一时无所适从,只得唔了一声。不用他开口,葛鲜仁接着殷勤道:“杜公子快来看看,咱们辛苦了好些日子,该好好打打牙祭,犒劳犒劳自己了。这只兔子来得正好,咱们把它烧烤了尝个鲜吧。山人这就拿它到河边洗洗剥了。”

说着话,葛鲜仁拿起兔子要走。阿罗不满地重重哼了一声。葛鲜仁打得好算盘,想借杜林丰压住阿罗,自己去悄悄取出野兔内丹。野兔听了葛鲜仁这话,吓得浑身剧烈颤抖,磕磕巴巴挤出一段话来:“你们这些妖魔头同伙休要猖狂。妖魔头形迹已被发现。妖盟大举出动,设下天罗地网,你们的末日就要到了。”

闻听此言,杜林丰和殊曼曼急忙同声道:“道长请慢,切勿伤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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