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的紧迫稍有缓解，齐远之下令犒赏三军，让弟兄们好好休息。齐远之在将士的欢呼声中退下城头，解开铠甲的系绳，脱掉一身沉重的戎装。

鲁询在城下笑眯眯的迎他，接过他扔过来的衣物，讨好的嘿嘿笑道：“爷，我挑了两个花容月貌姑娘，已经让人送去你屋里了。”

齐远之停下，挑眉斜睨着他。“我几时说要女人了？”

“这不是惯例嘛。”他们这些光棍老爷们，三五个月才捞着睡一两个姑娘，多难得的机会。

齐远之没好气的挥起拳头，鲁询机灵的蹲下，他的拳头擦着他的头皮而过——妈呀，火气好大。

“老子现在节欲，少给我弄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来烦我！”

节……啥？鲁询目瞪口呆。

齐远之心烦，脾气自然就燥。与颜真分别已有三个月，他白天晚上脑子里想的全是她，可她到现在半点消息也没有！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就不知道有人在担心吗？写封信给她会死吗？还是说，她与楚轩然逍遥快活，早就把他给忘了！

鲁询抱头瞅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闹不明白他到底生的哪门子气。

“姑爷，姑爷！”承影从远处跑过来。

齐远之转过身，见她慌慌张张的，以为是姜国又进兵来犯，神情凝肃。“又有急报？”

“不是……”承影摆手摇头，喘了一口气，才说：“主子来信了，轩辕让我叫你去议事厅。”

齐远之微怔，加快脚步走向城中。

屋内，一片寂静。

颜真送来的信搁在桌上，轩辕等人分坐两旁，表情皆是同样的沉重。

齐远之急急忙忙进来，没留意他们的异样。“信呢？”赤霄指指桌子，他飞快冲过去拿起信来读。

娟秀的字体跃然于纸上，简短精练。齐远之很快便读完，心里隐隐感到一些古怪。

颜真信上只说了一件事。

她不在，以后所有的事都听他的吩咐。

齐远之有点糊涂，她特地送来一封信，就为说这么点事？她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字都没提……“她这是什么意思？”

赤霄抬头看看他，想要说话，却又扭头闷不作声。

这会儿，齐远之才发现他们几个不寻常的反应。“怎么了？你们一个个都不说话……”

“信是四天前寄出的。”轩辕沉声说：“潜伏在楚国的密探今日来报，楚国右相起兵造反，已将王宫包围。”

“造反？这件事跟她写来的信有什么关系？颜真受到了牵连？”

轩辕轻摇头。“此事是主上故意而为，怕是她想借楚国内乱之时对楚王下手。”

齐远之脑子里突然窜过一个令他惊愕的念头。“不会吧……她只是想杀楚轩然……”就算失败也断不至于丢掉性命，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封交待后事似的信！？

“主子以前经常跟我们开类似的玩笑，可是从来都没有对我们说过这样的话……”

“凤城从来只听命于一个主人，只有这点绝对不会更改。”莫邪沉痛道：“主上很清楚，也绝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她写这封信的用意只有一个——她不会回来了。”

齐远之看着手上的信，回想临别前他问过她何时再见……是了，她没有回答。齐远之将信攥紧在手中。“这个骗子！”

轩辕抬头见他冲了出去，急忙起身。“你要去哪儿？”

“去找她问个清楚！”

“你走了，谁来抵御姜国！”

齐远之走到门口，停步，默了片刻，慢慢转过身，目光依次掠过屋内的人。“所以，你们就这样接受了这个结果？”

“……”

“……”

莫邪看看其他沉默的人，站出来说：“主上有令在先，我们必须守住齐国……你以为我们不想去找她问个清楚吗？战事没有结束，姜国一天不退兵，我们哪也不能去！”

齐远之清冷一笑。“因为她的命令？啊，是啊，她牺牲了那么多，付出那么多的代价，就只为了一个心愿，你们当然要竭尽全力成全她。”

莫邪的脸色沉下来，他的语气当中明显带有轻视的嘲讽。他凭什么轻视他们？他不是凤城人，怎么会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一个局外人有什么资格来评说他们！“主上的心愿是整个凤城的心愿，只要能够实现这个心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不在乎！”

“也包括她的性命？”

莫邪语塞。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信奉的原则，凤城怎么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知道那个笨蛋打算做一件糊涂事，我必须阻止她！”

“或许。”轩辕远凝着他。“凤城与你没有关系，但是此战却关系到齐国的命运，倘若败了，之前我们所做的事将功亏一篑。”

“那又怎么样。”齐远之丝毫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说到底，临潼关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姜国的国土，姜尚君夺回去，大不了我们以后再抢回来。”

“你说的好简单！”莫邪忍不住说道。

“本来就是这么简单。”齐远之理直气壮。“城破可以再建，失地可以收复，打了败仗再赢回来！想做的事，有决心就一定能做到，但前提要有命在！”

众人皆沉默。

“颜真要是死了……”齐远之握紧拳头，恨声道：“我再去哪找一个像她一样可恨可恶的女人！”

“我也去！”承影眼含泪珠站出来。“我跟你一起去把主子带回来！”

纯钧沉默了一阵，也起身走到她身边。

“妈的，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赤霄抓抓乱蓬蓬的头发，烦躁道：“不过算了，我留下来对付姜尚君那个娘们，我就不信我一个人搞不定她！”

“别想一个人逞英雄，不要忘了还有我。”龙渊也说。

“哈哈，好兄弟！”赤霄搭在他肩上，放声大笑。

莫邪看看他们，眼底的忧虑渐渐淡去，盈起欣慰的笑。“我一直觉得主上看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她的声音很小，只有轩辕一个人听到。

轩辕微微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