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又问前后村镇还有没有日本人，胖子摇头：“这可真不知道，不过看这阵仗，日本人应该是才来一两天吧。”

詹姆斯也说，估计修路的日本兵派兵戒严，是防止游击队搞破坏才提前进驻的。

陈明又问胖子，能不能绕过镇子，胖子说，那还要往南再走几十里，往回走是另外一个镇子，肯定也有日本人。

陈明皱眉，拿出大烟袋点上一袋烟，把望远镜分别给那四个沉默的队员，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仔细看，一袋烟抽完，黑脸汉子才把望远镜还给陈明：“队长，你下命令吧，我们觉得完全可行，说不定，还能补充些弹药呢。”

陈明嘿嘿笑：“想得美，你们还有多少子弹？”

四人各做了个手势，陈明点点头：“干！”

乔子琴在旁边看了也嚷嚷道：“大烟袋，我也参加！”

几个老队员一齐把脸转过来，乔子琴顺下三八步枪，拉开枪栓蹲下瞄准，几个人看了说：“真像那么回事，队长，要不让她也试试。”

詹姆斯举起手：“还有我！”

陈明笑：“你是伤员，还是呆在后方算了。”

狗子和三江互相瞅了一眼，怯怯问：“队长，我们也恨鬼子，能不能让我们也解解恨？”

胖子一脸戏谑的贼笑：“我说你们二位凑什么热闹，是嫌活得不耐烦了？纯粹找死！”

黑脸汉子上去就是一脚：“老实点！日本没杀你是吧？那就把你送给日本人！”胖子不敢吭声了。

陈明从瘦高队员肩膀上取下火铳递过去：“话我可说清楚，打的时候，你们要听我的指挥啊。”

他一努嘴，示意瘦高个给他俩做个简单操练。然后看看天色说：“就地休息，晚上行动！”

细雨如丝，夜色迷离，山下的蔡镇静寂无声，偶尔几声狗叫更增加了几分恐怖，镇上的蔡家祠堂门前戒严着两名日本兵，他们虽然睡意上涌，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今天刚刚进入蔡镇，铁丝网还未来得及拦好，探照灯也没架设，只要熬过今夜，明天驻地会增派人手。

陈明他们进了镇子，轻轻向祠堂方向摸去。蔡镇虽然叫镇，却只有南北一条街道，祠堂就在镇子的中间位置。陈明和三名队员到了祠堂附近，黑脸汉子则带着詹姆斯乔子琴和另外三名土匪埋伏在斜对面的巷子中，如果偷袭失败，那里可以迅速撤退到后面的山林里。

陈明在黑暗中仔细观察了位置，发出一声秋织娘般的叫声，这是动手的信号。两个队员从墙边贴过去，从背后捂住鬼子的口鼻，将脑袋使劲一扭，鬼子顿时瘫软在地。

哪知道一个鬼子手里的枪“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对面的狗狂吠起来。“开依卡依！”祠堂里一阵大乱，接着门窗乱响，但并没有人开枪。

陈明没料到日本人会在对面留下一条狗，立即命人撤退，果然不出所料，对面门打开了，冲出四个日本兵，拿着手电照向对面的祠堂。祠堂里的鬼子也出来了，端着枪蹲下，四处寻找目标。

陈明他们就隐藏在祠堂侧面，对面四个鬼子发现站岗的日本兵被干掉了，冲天放了几枪，接着“卡依开依！”“瓦力激加鲁！”地一阵乱喊。

陈明端起三八步枪，瞄准他们开枪，身边两个队员几乎同时扣动扳机，三个鬼子应声栽倒，剩下那鬼子赶紧趴在地上寻找目标。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祠堂里的鬼子全部出动了，大胡子拿出一颗*扔过去，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后，祠堂墙被炸塌了个大洞，木门被炸开了。

刚才还打算在门前放火的，但只要一出来，斜对面的人就能看见，陈明端起步枪，瞄准对面那个放冷枪的小鬼子“呯”地一枪击毙了。瘦高个点起一捆柴火，扔到祠堂门口，一个鬼子刚出大门，被斜对面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

那正是乔医生打的枪。黑脸汉子夸奖她：“打得很准！不过三八大盖打身体一枪打不死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打脑壳。这种步枪可以打半里路那么远，和小鬼子打仗，首先你得不能让鬼子盯上。”话未说完，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子弹疾射过来，石头墙石屑乱飞，黑脸汉赶紧按下乔子琴的头。

祠堂是栋徽式建筑，上面是阁楼式的，轻重机枪各占一个方向，朝斜对面巷子形成交叉火力压制。

哒哒的机枪压得乔子琴他们抬不起头来，埋伏在前面废石灰坑里的胖子三人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敢抬头，他们距离祠堂更近，火铳的火力射程有限，决定他们不可能离得太远。

胖子一边咒骂大烟袋太坑人，一边让三江给他解绳子，狗子问胖子：“大哥，打兔子的不可能让咱们猫在后面的。跑咱们就跑了，骂也白搭。”

胖子恼火地扇了狗子一个嘴巴：“你他妈的，是不是打算投靠大烟袋？跟鬼子打是找死！”

三江叫了声：“鬼子出来了！”

胖子咬牙切齿地骂：“狗日的大烟袋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啊，我操他祖宗！”夺过狗子手里的火铳刚一探头，一梭子子弹打来，打在石灰坑边的石头上，溅起的石屑打得脸上生疼生疼的，灰尘呛得胖子一阵咳嗽。

阁楼上几只手电筒光对着这边乱照，鬼子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贸然冲出来。上面有机枪压制，里面的鬼子趁机从炸塌的门洞里爬出来，贴着两边墙壁想向后面包抄。

陈明藏在墙角，看见手电筒光的微光中刺刀尖慢慢露出来，悄悄拔出刀子猛地扎进鬼子的太阳穴里，刚想把鬼子手里的步枪抢过来，就听到咚地一声，有个东西砸在墙壁上弹进巷子，瘦高个叫了声：“*！”一脚踢飞出去。

*在半空中就爆炸了，陈明顿时感觉耳朵“嗡”地一声，就什么听不见了。

鬼子很狡猾，故意等到引信快烧完才扔过来，陈明不敢再呆在原处，一骨碌身子滚到后面，瘦高个扶起他三人倒退着退到祠堂后面。

大胡子张着嘴在陈明面前说什么，陈明直摇头，大胡子做了几个手势，陈明点头，大胡子跑到祠堂后面另一侧蹲下，陈明和瘦高个躲藏在墙角，又听咚咚两声，瘦高个赶紧拉起陈明跑到后面的菜地趴下。

轰轰两声巨响时，*爆炸了，烟尘久久不散，陈明就觉得有些不妙，黑暗中看不到巷子里到底有多少鬼子，也看不清位置，便在瘦高个的肩膀上划了几个符号。

瘦高个会意，翻了几个滚，悄悄摸到另外一个方向。大胡子也迅速撤到更远的地方。

手电筒的微光中，两个黑影鬼魅一般出现在巷子口，陈明瞄准黑影便是一枪，赶紧滚着身子离开原来的位置，果然不出所料，鬼子对着陈明原来的位置一乱射击。鬼子射击之时，也曝露了其所在位置，大胡子和瘦高个也开枪了，陈明确定两个鬼子都被干掉后，才慢慢爬起身又回到巷子里。

三个人汇合在一起，彼此在手里划还剩下几个鬼子，如果没漏网的，估计祠堂里还剩下四个鬼子才对。

几声爆炸之后，三江叫道：“机枪不响了，会不会给他们炸死了？”

胖子一听，机枪果然不响了，连手电筒光都没了。三个人慢慢从石灰坑里抬起头来看了看，祠堂里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正纳闷突然手电光亮起来，突突空两挺机枪猝不及防地响起来。

胖子一缩脖子，咒骂了一声：“这帮狗日的！”眼睛也给迸溅的石屑迷住了，狗子也吓得够呛，蜷缩在坑角不敢动。

“大烟袋那个王八蛋想害死我们，躲也没处躲，跑又没地方跑……三江，三江你怎么了？”胖子一边骂一边问，手摸到热热粘粘的东西，再往上摸，只觉得鼻孔上面摸了个空，饶是他敢半夜睡在坟地上，也顿时三魂出了两窍，火烧一样缩回手，“狗日的三江脑壳都没了……狗子，你在不？”

狗子赶紧吱了一声：“三江死了？”

胖子一迭声骂陈明，一把扯住狗子：“快跑，不能在这等死！狗日的大烟袋拿咱们做鬼子的靶子……”

刚才守在后面的枪也响了，不知道有没有打中，反正对方手电筒不亮了，机枪也哑了。此时不跑还等到什么时候？

狗子爬出石灰坑跟着胖子往边上滚，胖子踹了他一脚：“你他妈跟着我干嘛？你走那边我走这边！”狗子没办法，只好爬到另外一边。

狗子爬到对面房屋拐角处刚藏好，就听石灰坑里一声巨响，心里直念佛：妈的，亏得刚才爬出来了，不然骨子渣都没了。

爆炸之后，祠堂再度沉寂下来，不过陈明不敢掉以轻心，和大胡子各守在祠堂两侧用枪瞄准阁楼窗户，可是敌人不放枪，又不敢贸然闯入。

瘦高个仍然用老办法，找来一捆柴火点着扔进祠堂，柴草是湿的，浓烟四起薰得祠堂里的鬼子一阵咳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