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1.游击队长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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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回来了,急死我们了。”乔子琴提着枪,朝马背一努嘴,“那是什么东西?”

“赶紧收拾东西,快走!”陈明语气急促简单,把马栓在门前树上,进屋子来背詹姆斯,“说不定,特务已经追赶过来了。”

乔子琴赶紧进屋子背起包袱,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本来他们就一直在逃亡,睡觉都不敢躺下,也就是坐在椅子上靠墙打个盹而已。只有詹姆斯是伤号,才能躺在床上。

乔子琴到了院子里,詹姆斯已经骑在马上了,那个扭动的东西原来是个人,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条,眼睛耳朵都被蒙着。

陈明让乔子琴把包袱交给詹姆斯,牵着马,沿着竹林里小路向西,乔子琴默默跟着大烟袋。

竹林里除了他们踩踏地上厚厚竹叶的沙沙声,还是纺织娘、秋姑子之类叫不出名字的虫鸣。逃亡奔波这么长时间,乔子琴的胆子练大了,经历过众多残酷血腥的事情之后,真不知道什么叫怕了。

天亮时,他们到了一处山凹,林间露水浓重,陈明和乔子琴两人下半截裤子都被打湿。陈明指指前面的山峰,“晚上能到达那里就非常不错了。”说着咳嗽了几声,明显的显得十分疲惫。

这种情况很是罕见,乔子琴跟着陈明跑了这么多路,就算在蔡镇,眼睛也不眨地蹲守一夜,他奇袭了日本人的据点也没这么累过。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乔子琴不无担心地看了看陈明的脸。

陈明皱了皱眉头,摇摇手:“我没事,可能是昨晚露水太重捂的。”

他停下来,把马缰绳系在树干上,去扶詹姆斯下来,凭由马儿吃草。自己则靠着树干坐下拿烟袋来抽。

詹姆斯坐在旁边端祥陈明:“你,生病了?”

陈明摇摇头,仍然吧嗒吧嗒地抽烟。乔子琴蹲下来仔细瞅瞅陈明,伸出手在陈明的额头上拭了拭,陈明竟然没能躲开,詹姆斯看了看乔子琴,觉得有些意外。

“他发烧!”

乔子琴拿下包袱,从里面拿出药,就听见詹姆斯惊叫:“你,怎么了?”

乔子琴猛一回头,看见陈明身子软软往下倒,他手里的大烟袋拄着地,想支撑着重新坐起,“喀嚓”一声脆响,烟袋杆断了,陈明摔倒在地上。

乔子琴慌忙去扶,詹姆斯也过来帮忙,把陈明平坦放在地上,两人开始慌慌张张对陈明施救,他们俩比谁都清楚,没有陈明,他们根本就到不了武汉。

被捆着横担在马上那家伙拼命挣扎,从马上摔落下来,乔子琴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工夫理他,继续给陈明掐人中。

“那,是谁?”詹姆斯也听见那家伙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没说,”乔子琴摇头,“可是,我觉得,那人肯定跟他发烧昏迷有关系。”

她的声音透着慌乱,带着哭音,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发烧到昏迷状态,可想而知,病人已经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她真怕黑炭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别怕,有,我在这。”乔子琴不停耸动肩膀,詹姆斯的手轻轻搭在她手背上,这会没有一点轻佻,她也没有躲开。

乔子琴抹干眼泪,突然想起包袱里的药,赶紧跑过去翻找,被捆的那人听见动静,停止扭动身体,蒙在眼睛上布条掉下来,瞪着小三角眼看着乔子琴,乔子琴根本不管他。

三角眼用眼睛示意自己,发出“呜呜”的声音,乔子琴只是瞟了他一眼,拿着药和水去给陈明灌。

詹姆斯帮着她,撬开陈明的牙关把药灌下去,又拿出毛巾打湿,敷在陈明额头上,拿起那断成两截的大烟袋发呆。

烟袋杆磨得又黑又亮,断截处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黄色茬口,还能看到一圈圈木纹。这杆大烟袋跟随陈明不知多少年了吧。

乔子琴拿过半截子烟袋杆发愣,黑炭头视之如命的烟袋竟然断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的心。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家伙健壮如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娇气?难道,被露水打湿就发高烧,紧接着就昏迷休克吗?

詹姆斯也看出不正常:“陈,不是,生病的……恐怕,是,中毒!”

“中毒?”乔子琴看着詹姆斯海蓝色的眼睛,轻轻摇头,“他不可能被别人下毒……难道是食物中毒?……樟树林?”想到此,她不由打了个寒颤,一路上船长都想置炭头于死地,难保那个什么铁头不会下毒手。

乔子琴只觉得浑身无力,几乎瘫软在地,有什么能比兄弟背后开黑枪更让人寒心?她第一次感到,人才是世界上最卑鄙无耻最阴险毒辣的东西。表面上一致对外共同抗日,实则是当面叫哥哥,背后捅家伙。

想通原由,乔子琴胸脯起伏,脸憋得通红,愤怒之情难以言表。原先对国军抱好感,但后来船长所做所为让她不再迷信国军,而现在,则是强烈的悲愤了。

一个刚进美国教会医院不久的医生,知道中毒还需要对症下药才能解毒,可对手下了什么毒?什么时候下的毒?她一无所知。詹姆斯的腿伤还没好,炭头就倒下了,真让人有叫天不应入地无门的无力感。

詹姆斯轻轻拉住她的手劝导:“乔,冷静!”

乔子琴没有抽回手,凭由詹姆斯轻柔抚摸。无论炭头是生是死,下面的路是一定要走下去的。炭头一定要救活,哪怕让她背着去德昌抢救,也会去做。炭头数次救过她的命,她也可以为他而死。待到愤怒心情逐渐平息,她才冷静思考眼前当务之急。

被绑的三角眼在地上挣扎着,乱扑腾,想挣开被捆的手脚。他也看出来了,目前这两个人根本无暇顾及他,所以,他一边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一边扭动着身子,想往草丛里滚动,伺机寻找逃跑机会。

三角眼身子往山下滚了两滚,头脸被茅草和树枝划出一道道口子,被汗水腌渍得又麻又疼,可是只要能逃出一条命去,就算断条腿断条胳膊他也在所不惜。

两棵树干拦住了,他无法往下滚落,只得喘着粗气,像条毛毛虫一样躬起身子,调转方向,想从两棵树之间穿过。好不容易转过身子,累得气喘如牛,瘫软如泥,歇息了一会儿,刚想再躬身往下翻滚,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

如果不是手反绑在背后化解了一部分力量,三角眼恐怕腰当时就断了。那一脚根本就不是踩,而是跺。

“别动!动一动打死你!”一个女声在背后响起。

这小子嘴巴上还缠着布条,只能“呜呜”地哼哼,拼命挣扎着,想喘一口气,可惜又被树干拦着,那只脚又狠,三角眼像条蛇被按住七寸,徒劳无益地扭动半天,也没能挪动一寸地方。

“我们队长逮住你,肯定是有道理的,跟我说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乔子琴弯腰解开这小子嘴上的布条,“说吧!”

三角眼喘了一会儿才说:“大姐,能不能把我放开,我的手脚都要断了……你要是把我放开,我有办法救你们队长。”

乔子琴稍一犹豫,随即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脚下使劲,跺在三角眼反绑的胳膊肘上,疼得三角眼哇哇惨叫,连连求饶。

“饶命,我说我说……”三角眼吞咽一口唾沫,“我快渴死了,能不能让我喝点水?”

乔子琴解下水葫芦要喂他,三角眼咧咧嘴:“大姐,你就是不解我绳子,你总得让我把身子翻过来靠在树干上吧,不然,我说话你也听不清啊。”

“你门道倒是多!”乔子琴踩了一脚,“你要是敢不老实,可别怪我子弹不认人!”

“哪能呢。”三角眼身子被乔子琴拖着坐起来,背靠着树,三角眼才舒服地吁口气,舔舔干裂的嘴唇示意要喝水。

乔子琴拿水葫芦喂他,三角眼一边喝着水,一边贼眉鼠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头发乱七八糟,但是长相俊俏哩。

“说吧,”乔子琴拿下水葫芦,那只三八式步枪就放在一边。

“呃,”三角眼看过去,詹姆斯离他们有两三丈远,苦着脸央求:“大姐,我的胳膊都要断了……”

“不能放!”詹姆斯叫喊道,显然,他也时刻关注着这边。

其实,乔子琴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给他解开绳子,听见詹姆斯的提醒,干脆从地上拿起枪对准三角眼。

三角眼不但没害怕,反而嘎嘎怪笑:“大姐,日本人说不定已经追来了,你要想告诉他们你在这里,那正好,打吧。”说着一闭眼,摆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乔子琴气坏了,端起*给三角眼肩膀上来一下,砸得三角眼一阵惨叫。

她再从腿上抽出刺刀,蹲在三角眼面前,刀尖顶在三角眼下颌上,颤抖的刀尖刺破皮肤,鲜血顺着刀尖流下来。

“饶命……”

乔子琴一声不吭,刀尖坚定地一点一点往上顶。

“疼……我说!”

乔子琴死死盯着他,三角眼这才发现自己判断失误,还以为这个白净的女人会心肠软,自己可以想个法子逃脱哩。

“那人可能是中毒……我也不太清楚……”看乔子琴眼神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赶紧说:“我也是听说的,说日本人在九江有个南水部队,专门负责放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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