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7.医生乔装出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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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来拿,顺便看看这里的动静。”

乔子琴明白了,这女人真是聪明,明天来的时候看到我不在,她一定会给自己洗白,说好心好意给病人送饭,居然招呼都不打就跑掉了,这样她就把自己撇开得远远的。

“我走了,祝你一路平安。”女人贴着她的耳边说,然后打开病房的门走出去,边走边抱怨着,“好心送饭来,吃饭这么慢,我可等不起,记得饭后吃药,明天上午我来拿饭盒子哦……”

既能听见了,还有出门换的衣服,还有出病室的路线,还有专车送出去,还有暂时落脚的地方……她真是白衣天使啊!

她心定了,头也不昏了,肚子也饿了,一口气把饭吃完,一手提着花布包,一手提着饭盒子,走出病房门上厕所。

一看门边,居然换了一个看守,年纪大了几岁,不像白天那个精干,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打瞌睡一样,看着她出门往外走,既不站起来也不过问,只是等她回病房的时候,抬起头来看看。

韩梅医生给她安排得天衣无缝,她照章办事。几个护士交接之后,她立即把护士装套自己的短旗袍外面,戴上帽子与口罩,把被子卷成一个筒,两只枕头排成长条形,塞进去,像有人睡觉的样子。

只是,蓝印花布的口袋不好提在手上,好在那护士装本来就肥大了些,她将布包放进怀里,腰带扎上,虽略显臃肿,外人也看不出来。

趁几个护士交接进了另一个病房,出了病房,关上病房门。门旁边坐的人,只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也当她是护士,但盯着她的耳朵瞅了一眼,让她心里一惊。

幸亏他的眼神有些朦胧,昏昏欲睡的样子,她赶紧加快脚步走了。

听到后面有纷沓的脚步声,晓得几个护士出了房间,怕被她们喝住,身子一闪,进了护士站。等脚步声消失,得知又到另一个房间去了,赶紧出来下了楼梯。

顺着口袋里路线的指引,找到了送职工回家的医院车子,眼看就要发车了,她把门拍开,一头钻进去,还没看清车里人,就有人问:“怎么工作服还没脱下来?”

她还没想起来怎么回答,跟着就有熟悉的女人声音响起:“哦,我们科的小胡,受了风寒,怕冻着了,肚子疼是不是?”

包还夹在衣服里面,她胡乱点头,趁机抱住胸腹。

车开了,还能感受得到那女人目光投来的暖意,不知道接待她的那个护士热度如何?

“小胡,还迷糊着?你该下了,回家喝点姜汤,明天记得把衣服带去哦。”

乔子琴赶紧抱着腹部下了车。

车子停在一个大院子门口,敲了一阵铁门,传达时才亮起灯光。一个老头子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开门,还问了一句:“这个时候才下班?”

嗯的一声从口罩里面发出来,含糊不清。里面黑灯瞎火的,但是老头打开了过道的灯,随着铁门的关闭,灯光也暗淡了。宿舍区里黑郁郁的,无数栋楼像碉堡林立,根本看不清门牌号码。

在里面转悠了一阵,看见西北角一栋楼的下面亮着灯光,依然看不清楼号,但是数过去,好像是第三个门洞,侧面的窗户上,粉红的窗帘透出灯光,敲了敲窗,跟着门打开,伸出一双手,把她拉了进去。

一个胖乎乎的姑娘望着她笑:“你是乔大姐吧!”

“你是小胡?给你找麻烦了,这么晚还给我等门。”

“没事儿,我妹妹还没回来呢!”主人热情洋溢地给她倒茶端凳子,还问,“你现在睡觉吗?”

“与你一起等你妹妹吧!”

乔子琴坐下来打量着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但是书架书桌都堆满了书,除了一般女孩的雅洁之外,还有一股书香味儿。

于是随便问道,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没回来,谈朋友了?

“没有没有,”小胡神秘地伸出指头,“妹妹在武汉大学读书,学生搞救亡运动,一批学生从外地来武汉,学生集会,成立抗日学联,她要布置会场。”

“外面不是宵禁吗?怎么回来呀?”乔子琴担心了。

“没事,不走大街,宿舍区后门和校园是相通的。”她依然这么说,“你还是个病人,早点睡吧!”

这是一个爱国的家庭,乔子琴心安了,想到明天小胡还要上班,把衣服脱下来,和帽子折叠好,托她明天带到医院去。

小胡说,衣帽本来就是她的,收起来,放进明天上班要提的包里。

就在这时,门拍响了,她去开门,进来一个比她小一圈的姑娘,也胖乎乎的,一双月牙儿般的眼睛笑眯眯的,盯着她说:“姐姐从哪里搞回来一个美人?”

小胡拍了她妹妹一下,说人家还是客人就开玩笑。跟她介绍:“这是我们科韩医生的病人,耳朵被日军的*震聋了,你看,还戴着助听器呢!”

“干嘛要住我们家?”

妹妹虽然笑着说,但直爽中透出几分警惕,乔子琴不好意思,提起自己的布袋说:“有人要追踪我,我穿着你姐姐的护士装逃出来的。你们街对面好像有旅馆,我到那边住去。”

妹妹巴掌一拍,两只眼睛笑眯了:“我与你闹着玩的,凡是受日本人迫害的都是我们的同盟军,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毕竟不熟悉,她半真半假地说,“我叫乔子琴,在南京医学院与莫莉同学,本来是奔投她的,谁知她一家到重庆去了,陪同的人也走散了……”

姐姐点头:“是的,韩医生也这样说的,莫莉我也认识,她父亲是副院长……我们家也想搬到重庆去,可是买不到船票。”

妹妹端详着乔子琴,拍手笑道:“我明白了,你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有男人对你图谋不轨,你就来个金蝉脱壳是不是?”

船长这方面还没表现什么,但想起王霸那张草鞋底一样的面孔,乔子琴真有几分发憷,于是点头。

“看看,被我说中了吧!”妹妹走伸出手来,“你放心了,我是武汉大学学生会宣传部长,我叫胡晓晓,今后就是你的保护神。来,认识一下。”

看她还比自己小两三岁,却要当自己的保护神,乔子琴忍俊不禁,但也伸出手去:“那就仰仗胡部长保护了——”

三个女子一起笑起来。

胡晓晓就说:“乔大姐,既然你也曾经是大学生,干脆和我们一起搞救亡运动吧!反正你现在又没地方可去,我们人多,谁也不敢欺负你。”

乔子琴心一动,真要住到大学宿舍里,可能还是个寄身之处,也免得在外面东跑西颠被特务发现。学生人多,托他们打听人、委托他们到医院探视詹姆斯,可能都是一个好办法,马上就答应了。

于是就问她晚上能不能去宿舍住,胡晓晓说:“今天就算了吧,在我家凑合一晚上。明天上午学生抗联成立,我带你去认识一些学生领袖,还有外地来的呢。”

姐姐催她们赶快睡觉,说着就在地上铺草席,让客人睡床上。毕竟夏末秋初了,晚上天气凉,但双人床不大,两个姑娘都很丰满,三个人睡挤了一点。

乔子琴说:“没有鸠占鹊巢、喧宾夺主的道理。你们两姐妹还是睡一床,我就打个地铺睡算了。”

胡晓晓说:“天热的时候,我都是睡地铺的,否则与姐姐挤一床,就成了你们安徽的一个地名了。”

这个地名乔子琴觉得真是吻合,暗笑,姐姐不知,一边在地板上铺草席子,一边问妹妹什么地名?

“合肥呗!”说罢妹妹笑得咯咯的,两个女子也跟着一起笑。

拗不过她们,只有让她们姐妹两睡地下。三个女子一台戏,叽叽喳喳到天亮。

日上三竿,胡家母亲来拍门了,才把她们叫起来。姐姐说上班要迟到了,爬起来就跑,妹妹才对母亲介绍客人。

女儿经常带同学来玩,也不介意,就催她们吃早饭。

“不吃了,不吃了,来不及了——”胡晓晓手忙脚乱地穿衣穿鞋,母亲拿两个馒头来,让乔子琴也快点。两人就在卫生间胡乱抹了一把脸,抓起馒头就到学校去了。

江龙把詹姆斯的大便收拾了,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一进门,恽大姐连连煽动巴掌说臭死了。

“还嫌我臭?”江龙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指着女人说,“你们把人家气昏了,大便拉在床上是你们的事,一个个都不去给他擦屁股,让老子干去,你还说臭?把铁门打开,我到长江里洗澡去——”

恽大姐看他真生气了,下床去给他说好话:“说着玩的,你别生气,我只是问你,他好些了没有?”

“好个屁啊!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都要打个洞才能把子弹取出来,那也要慢慢长啊!人家疼得要死,你们就迫不及待了,又要他补写什么鬼日记,又要他对摄像的说话,他都不能静养,怎么好得了?”

“你声音不能小点啊?”恽大姐着急地对他摇手,“你又不是不晓得,没办法,他们打仗的人都性子急……他还昏迷不醒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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