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1.车夫居然是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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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龙常年在码头上混,什么人没遇到过?一打眼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对小伢子说:行业有行规,小伢子的提醒叫“漏气”。跑得快了没事,跑慢了少不了要挨一顿毒打。对他说:“你早点回家吧,一会可能要挨打的。”

“我没有家。”他扬起小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让他想起小黄毛:“那也要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伢子自然知道,往人群里一钻,早溜得没影子了。

江龙扶着胡教授坐上车,胡家姐妹坐一辆,夏勇和胡妈妈坐前面一辆。前面的车夫吆喝一声:“穷哥们哎,走起哟!”

后面两车夫跟着应和道:“走哟!”

车轮扎着泥浆,穿过拥挤的人群往城里走。

江龙的车走在最后,侧脸看江岸,眼睛的余光瞥见后面,有人始终紧紧跟着两辆人力车,心中冷笑:哟嗬,跟得可真快啊。

码头离主城还有段距离,这一路上人与车来来往往不断。光天化日之下,这帮穷凶极恶的家伙也能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

江龙怕吓着胡教授,一个劲地催促车夫:“大哥快点吧,跟上前面两辆车。”

车夫一点都不傻,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加快脚步往前跑,把车拉得跟飞一样。

胡教授还说:“跑这么快干嘛要?路上人这么多,小心撞着人。”

江龙笑笑:“夏勇要去民生公司,我也要去找卢次长有事。”

“你找卢次长干嘛?”胡教授不解。

“嗯,是件很重要的事,回去再跟您说吧。”江龙一边回答,一边注意后面的动静。

后面的车子跑得更快,旋风一样刮过去,挡在江龙这辆车的前面慢慢停下。

胡教授也瞧出不对劲:“坏了,这些人要干什么?”

江龙忙高声喊夏勇,他不是怕这些人,而是胡教授腿脚不便,怕有闪失。

前面的车夫没听见,再加上路上人实在是太多了,吵吵嚷嚷的,眨眼间车就消失在人群中。

胡教授慌张得不得了,一个劲地催促车夫快走,车夫不敢动,都要哭了,哀求那几个跳下来的混混:“求求大哥……让我们走吧。”

前面的混混一拨拉,把车夫甩到一边去了:“你他娘的滚一边去!”

旁边的行人见状立即闪开,让出更大一片场子来。

江龙自上车就手没闲过,他在安装武器。从鬼子那夺过来的三八大盖还在,只不过枪身太长,早拆成零件。印子知道他把这枪当成宝贝,出来的时候带上了,枪管太长,皮箱放不下,就插在皮箱的外面口袋里,乍一看,还以为是钓鱼的鱼竿。

有大皮箱挡着,胡教授也没在意,那帮混混拦在前面,为首的一努嘴:“把箱子扔下来!”

江龙没理他,胡教授气愤之极,怒斥道:“国难当头,你们竟还趁机掠夺难民,还有没有点良心?”

为首的冷哼:“什么叫良心?多少钱一斤?拿出来我瞅瞅。”

几个混混嘎嘎一阵大笑,为首的见老头旁边黑脸汉子毫无反应,却在手里拿着根管子,不知道倒鼓什么,感觉不妙,抽出砍刀:“弟兄们,快动手!”

几个小子一齐围拢上来,举刀就要砍。

胡教授慌了,一把拉住江龙:“快跑!”跟着就要跳车。

江龙左手举起枪管格挡砍刀,右手拉住胡教授:“别跑,我来对付他们!”

这几个小子砍人是假,就是想吓跑人,你一跑正好——皮箱归他们了。

那几个混混一看是杆枪,都愣住了:“他娘的,还遇上扎手货了。”

一齐看向领头,为首那小子一咬牙:“砍死他——”

一边说,一边举起大刀就往下砍来,可是,手还举在半空中,就被试了定身法一样,定格停下来了。

江龙端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小子的脑袋:“你砍下来试试?”

一看是枪,还是真家伙,几个小子全傻了,一个个不敢上前。趁他们愣神的功夫,江龙这才压上子弹。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已经晚了,江龙把枪对准谁,谁都骇得倒退好几步。

他这才把枪重新对准为首的混混:“滚!”

为首的家伙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不甘心地看看江龙身边那只大皮箱,后退几步,朝身边人一挥手:“走!”

看到那些人跑得没影子了,江龙才把子弹退出膛。

胡教授脸上全是汗:“也亏得你……逃难还带着这玩意儿?”

江龙背起步枪,“从小鬼子手里搞过来的,还干掉过鬼子的机枪手和迫击炮手哩。”

看见有惊无险了,车夫才跑过来:“两位先生坐好,我可拉了哈。”

这回可拉得又快又稳,一边跑一边问:“先生是哪个部队的?”

江龙想起赵铁头想拉他参军的事,随口回答:“三战区十七师三团。”

本以为,车夫纯粹信嘴胡问,没想到他竟然问:“团长可叫赵志?”

江龙倒愣了:“你认识赵铁头?”

“咳,”车夫摇头叹气,“赵团长我倒是认识,可我不是他们团的。我原来是驻守莲花岭七连的。”

江龙纳闷儿:“你是逃兵?”

车夫回答:“先生,你可错怪我了,我们七连都打得人都没了。鬼子打不过我们,使坏放毒气,我中毒后,差一点死在山里,后来被一个大婶救了……我也算是比较早从前线撤离下来的,回到宜昌,就在码头上拉车混口饭吃。”

江龙知道,陈大烟袋就中毒过,死中得活,跟变了个人一样。就问他:“那你身上有没有腐烂过?”

车夫答道:“怎么没有?烂到流脓,都能看见骨头了,现在身上还全是疤痕。一到天气变化,身上就像刀割斧砍一样疼哩,我一只手已经半残废了。”

果然车夫拉着车把子的手像是鸡爪子一样,难怪肩膀上还拉套一样拴着绳子,虽然拉得飞快,可想而知,得忍受多大的痛楚。

胡教授恻然:“那你拉慢点,不用那么快。”

车夫又问:“那你知道赵团长那个团怎么样了?”

看得出来,这个捡回一条命来的战士还挺留恋战场上的生活的。

“唉,别提了,都打没了。我因为有任务先走的,没在樟树林呆着。后来遇到赵铁头,一个团只剩下十来个人。说话都得大声,不然听不见。跟泥浆子里爬出来一样,身上衣服全烂了。”

车夫低着头,哽咽着大声骂:“长官,您也看见了。在战场上我他妈也是条汉子,可回到后方,为了糊*命,也不得忍气吞声认怂……可真想还回到战场上,拼上这半条命,拼出一腔子热血,也要多杀几个小鬼子!”

江龙不禁黯然苦笑,在战场上你可以骂娘,到了社会上,不得不夹起尾巴过日子。任你是杀敌的英雄、铁打的汉子,是条龙你得盘着,是只虎你得卧着,这就是现实。

前面的夏勇看见江龙的车久久不追上来,让车夫停下等候。等到他们赶到忙问怎么回事。

江龙说遇到几个流氓,打发走了。看他们没事才继续赶路,进了城,上了西大街的民生公司办事处停下,江龙拿出一块银元给车夫。

车夫立住脚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谢谢长官!”

转身拉着车要走,被江龙叫住:“哎,你要是看见赵铁头,就说江龙在重庆等他。”

“是,长官!”车夫目送江龙一家人进了办事处的会馆。

江龙搀扶着胡教授进了院子。这里以前是船员宿舍,随着航运节奏的加快,船员基本上都是二十四小时呆在船上加班加点,倒很少有人回宿舍。

这里就临时改作进各界人士进川的驻地。因为宜昌到重庆运输能力大打折扣,所以宜昌滞留了大批人员,一路过来时,大街上到处都是人,这个临时驻点也是人满为患。

夏勇找到接待人员,表明身份,接待员满脸歉意:“大副,你也看到了,现在这里实在没法安排,都是各地大员和政府高官,我也是没办法啊。”

他只得怅然回来:“没办法,我们只能到街上找民房凑合了。”

胡晓晓说:“找什么民房?我们可以找家旅馆啊。”

“行啊,有本事,你去找家旅馆给我看看。”夏勇取笑她。

胡妈妈说:“这么多人,哪找旅馆去?还是听夏勇的,看看有没有哪家愿意让我们借住几天的地方。”

一家人又返回到街上,准备找人家问问。

看着街上人如潮水一般的人,胡晓苏觉得茫然,“这么多人,哪问去?你想到人家肯定也会想到的。”

胡妈妈说:“多问几家吧,我就不信家家都住满了人。”

胡晓晓东张西望,突然大声呼喊起来:“乔医生——”

一家人全顺着她喊声看过去,只见乔子琴和詹姆斯正说说笑笑往这边走。

“乔,你有熟人?”詹姆斯眼尖,看见个姑娘一个劲地对他们招手,对身边人说完,一打眼又看见熟悉的人了,“江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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