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让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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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土豆来俺们家不到半个月就出了一点小状况。正月十五那天,我们吃饭的时候,土豆在桌子下面钻来钻去。我们就把饺子扔到小盆子里,让它吃。

于是大家你也喂,他也喂,土豆整整吃了多半盆的饺子。没想到整个一晚上,土豆又是撕心裂肺般的嚎叫,一如当初的赛虎。

我们都后悔不已,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犯得和赛虎同样的毛病!肯定那饺子里的肉进入土豆的胃口,难以消化,因此痛苦不堪。

第二天早晨,我妈早早就起来了,她把土豆装进一个纸箱子里,放到自行车后衣架上,直奔镇上的兽医站而去。

我们全家人都没心吃饭,伸长了脖子等着消息,我妹妹显得心情更加着急,一直站在门口往路上张望。

没想到,二十分钟后,土豆独自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围着妹妹欢快地绕来绕去,还不时地晃着小耳朵。

看来这家伙是全好了,妹妹高兴地抱起土豆,眼圈又红了。

又等了一会儿,我妈也回来了,自行车上带着一只空箱子。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吃的药还是打针?”我爸问。

“嗨,别提了。”我妈从车子上下来,一眼瞥见地上的土豆,哭笑不得地说:“出门后,土豆就一直呜呜地叫唤,走到村后,上了公路,我听不见叫唤了。就纳闷儿了,下来一看,箱子空了。我着急了,到处找不到,就回家了。”

我分析说:“可能是妈带着土豆这一路上颠簸,给土豆的肚子做了一次按摩,比吃健胃消食片还管用。”众人听后觉得有理,大笑不止。

初三那天,我们正在看电视,忽然听见大门咣咣的山响。我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一身迷彩服的小家伙,怀里还抱着一只玩具*。

原来是这小子在踢门!

见我姐姐带外甥来了,我心里一阵高兴:真是救兵啊!这小家伙来了,我爹妈就没空管我了。

提起我这个外甥,上次说过了,并不是什么好蘑菇。小雨在家在校都是出了名的black sheep,汉语成语意为“害群之马”,他搞的恶作剧那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欲哭无泪。试举几个被众人奉为经典的传闻轶事,供大家分享。

这小家伙无论到谁家去,从不用手,都是用踹门代替按门铃。崩管在谁家做客,一准会弄得鸡犬不宁、鸡飞狗跳。

春节到亲戚家拜年,没出五分钟,就把客厅弄得像男生宿舍一样凌乱不堪了。油桶被请上了床,花盆被倒扣在地,暖气片滴滴答答地淌着水。还有一个可怜的粽子,刚啃了一口,就被扔在了卫生间的马桶里!那家的老太太见此情景,立马就心脏病发作,差点over了。

别看俺外甥岁数小,他却有好生之德,经常搞些放生之类的公益活动。

他家的小区附近有一个湖,常有居民在此垂钓。小雨走过去,在一位老人的身边停住,蹲下去装模作样地瞅着桶里的鱼。

只见他眼珠儿一转,两手抓住水桶一倒,哗,鱼儿纷纷游入湖中。气得钓鱼的老头直翻白眼,站起身来就想捉住他。可身形步法哪有他快啊,小家伙像泥鳅一样“哧溜”就闪了。

还有一次,他和几名死党在小区瞎玩。一个老太太正在自家车库收拾东西,卷帘门半掩着。几个捣蛋鬼一看,好机会来了,于是在外面使劲儿把卷帘门往下一拉,老人就被困在里面了。气得老太太在里面直骂。

在我眼里,外甥顽皮归顽皮,也并非不可教药。去年夏天,小雨的爷爷得病去世,当时小雨在外面玩耍,一无所知。等晚上回家后,不见老人,遂问起爷爷在哪里。旁边有人告诉他,你爷爷已经死了,进了棺材了。

谁也没想到,平常这个顽皮任性、甚至挨打都不掉一滴眼泪的小家伙,在听说爷爷去世后,竟躲在墙角,暗自垂泪,哭了好久。

小雨来的当天,我撒了一个谎,说去给亲戚拜年,就堂而皇之地溜了出去。

从我老家到李梦涵家有三十多里地呢,我悄悄从后院推出老爸的摩托车,戴好头盔,刚要出发,我爸在后面喊:“你小子又偷骑我的车?也不招呼一声。”

我尴尬地说:“亲戚家太远了,骑摩托还快点!”

“你小子骑车慢点儿,别喝酒!小心别把我的摩托给碰坏了!”

“知道了,坏不了。”我答应一声,使劲儿踹一脚油门,就像旋风一样刮走了。

上了道只后,我有点懵了,她们村到底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啊。

这时候,看见路边有一个放牛娃,我只好问他:立春时节雨纷纷

路人行人欲断魂

借问美女何处有

牧童遥指李园村

那天就是没下雨,气氛配合得有点儿差劲儿。

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到了李园村附近,在村边来回走了好几趟,都没敢进村。唉,进去怎么说啊,即使找到她家又怎么样,她爸不揍死我才怪!

我低头耷拉甲地来到那片小树林,看着熟悉的老地方,不禁感叹一声:“人面不知何处去,杨树依旧笑冬风。”

就是这片树林,就是在半年前,俺两个人还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现在呢,就剩下我傻老爷们儿一个。

我像傻子一样在树林里瞎走,抚摸着一棵棵树,朝梦涵她们村的方向遥望,总是有一种幻觉,好像是李梦涵蹦蹦哒哒地朝这边跑来了。

我揉揉眼睛仔细一看,不是梦涵,原来是几个小孩儿。他们来到树林里,一边追逐打闹一边唱着歌谣。

我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梦涵娇滴滴的俏模样,耳边回响着她的一颦一笑:“切,哪天不漂亮啊?你咋这么看人家?”

“我和张雪谁好看?”

“下次,我穿裙子出来给你看,可别笑话我。”

……

“哎,你在这干嘛呢?”我一睁眼,原来是个小胖墩儿站在我面前,掐着腰、挺着一只圆鼓囵敦的小肚子,那盛气凌人的样儿,就像狐假虎威的城管对待小商贩一样。

我没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小胖墩儿却不依不饶,接着说出一句话来,让我大吃一惊,“你是不是失恋了?可千万别在这上吊啊,弄折了树枝怪可惜的,我们还来这玩呢!”

我的眼镜差点跌落在地,“小家伙,你,你……好,我怕你了,我走。”

我到附近商店转了一圈,再次来到这儿,小孩子们已经走了。我怀里揣着一把水果刀,俺可不是来抢劫滴,也不是来削水果滴,俺是来当雕塑家滴。

我刺刺刺、我削削削、我扎扎扎……半个小时后,我的手都累酸了,于是停下来挨个欣赏俺的杰作。几乎每棵树都刻上了“李梦涵我爱你!李梦涵我爱你!”

还有一棵树,我不小心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了,成了“郭爱东我爱你!”这事儿一个月后我才知道,此乃后话。

NND,雕塑还真是一项体力活,我都有点累了!就干脆坐在树下小寐一会儿,没想到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拍我肩膀,我心里还在想:“是不是梦涵来了?她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感动吧?”一抬头,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正在冲我笑呢,一群羊跟在他身后,咩咩叫着。

“你,你笑什么?”我一骨碌站起来,睡意全无。

老头儿裹了裹破棉袄,斜倚在一棵树上,掏出两根自制的烟卷儿,递给我一根,眯着眼睛悠闲地晒起太阳来。

我问:“老爷子,冬天里地上连根草毛儿都没有,怎么放羊啊?”

老头儿嘿嘿一笑,“年轻人你不懂,把他们带出来晒晒太阳,这是一种快乐。”

就这样,我抽着老人自制的旱烟卷儿,和老人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逐渐了解了老头的一些往事。

老人终生未娶,孤身一人。年轻时闯过关东,挖过煤、烧过窑、坐过闷罐子车,还曾经和一个女人好过。

后来,他把女人带回关内,和和美美地过了一年多小日子,没想到女人的家人找上门来了。女人的哥哥看了看他们住的两间破土房,二话没说,把妹妹领走了。

“自那以后,一晃四十年,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说到此处,我分明感觉到老人的眼里流下一滴浊泪。

“其实,人这辈子,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老人擦擦眼睛,看着远处说。

这些年,与老人相伴的只有那些羊儿。时间长了,羊儿在老人的眼里不再是畜生,他把他们当成了家庭的一员。羊儿渐渐的都有了自己的名字,什么兰儿、平儿、玉儿……

他和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和他们念叨自己的往事,当羊儿咩咩地回声时,他确信羊儿是听懂了他的。

冬天最冷的时候,他会把体质最弱的小不点儿和生病的兰儿抱到屋里的火炕上,让他们陪着他睡觉、唠嗑儿。

虽然手里拿着鞭子,可老人说,那只是个摆设,是给别人看的,他从舍不得打他们一下。在他的眼里,那些羊儿都是他的儿女。

最后,老头挥了挥手里的鞭子,得意地说:“小伙子,如果没事干,就跟我放羊吧,可有意思了!”

靠……我一拨拉脑袋,我才干不呢!俺堂堂一代文豪,转眼成了放羊娃,那成什么样子?就是要放也得放牛哇!

回来的路上,我心里颇有些不爽,可更倒霉的事发生了:半路上,我感觉摩托车越来越沉,最后骑不动了,我下来一看,前车胎瘪了。

屋顶漏了,偏偏还下雨,靠!我只好推着车子往前走。走了没一会儿,浑身都出汗了,我拍拍摩托车后衣架,“哥们儿,你骑上去确实风光,可推着你也够丢人的。”

我一边走一边寻找,TMD,路边就没看见一个修车的,我都快崩溃了!这儿离家大概还有二十多里地吧,我猴年才能到家啊?

这一路上,我停停走走,休息了二十八次,吃了六个烧饼,喝了两碗混沌,偷看了三十个美女的屁股,走了一个世纪,终于get home到家了。

我一头趴在床上,感觉骨头和肉都分离了。歇了一会儿,我抓过日历牌一看,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今天2月14号,是情人节?!靠,我又过了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我倒死霉了,没有情人就算了吧,我却和一个脏老头儿在一块儿亲亲密密呆了一天!

开学之后,很快就进入了三月份。大家看上去都喜气洋洋的,可是我却接连碰到几件倒霉事。这人要倒了霉,喝啤酒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你信不信?

那天早晨我在食堂买包子,别人都是一块钱两个,我买了四个包子却花了四块!你说气不气?

原来一开始我就给了两块钱,大师傅说现在包子没了你等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递给我四个包子的时候却还问我要钱。“我不是刚才给你了吗?”我气呼呼地说。

那家伙两手一摊挺无奈地说:“你记错了吧?我没收钱啊。”妈的,我真想把包子扔到他那张胖脸上。

过了一会儿,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真丢人啊,我好像故意差钱似的!我又掏出两块钱扔给他,转身就走。后面传来那家伙热情的招呼,“你的包子!”

“去你大爷的!我不要了!”我气呼呼地走回宿舍,躺在床上生闷气。

然而,倒霉的事儿还没完呢。

月底刚领了工资,我想起我妈手上还戴着那枚假戒指,就想去金店买一枚纯银的。借来同事老刘的摩托车,刚骑上打着火,老刘在后面喊:“小郭,你慢着点儿,别跟愣头青似的,俺才买的摩托还没俩月呢!哎,哎,你听见没有……”

切,我才不管呢,老刘话音没落地,我已经飞出去十米了。

豪爵铃木125,这车骑上去就是一个字:舒服!奥,不对,一个字:爽!把油门摁到底儿就跟火箭似的,两旁的树木刷刷地往后倒。

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孙猴子架起筋斗云,那叫一个神气!拐弯的时候,对面来了一辆自行车,我赶紧来了个急刹车,可是晚了,就听见“咕咚咣啷哗啦“。我从云彩上直接摔到地下,”哎呦……“我边揉着摔疼的腿边想一个严肃的问题:要不要逃跑?

俺俩是同时相撞的,也不都怪我,跑啥呢?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扭头一看,跟我一块趴在地上的还有一位美少妇,起码从背后看上去很美。

“他娘地,我是不是命里就犯桃花运啊?难道又是一次艳遇?”

那妇女一回头,差点儿吓死我,我靠,长得跟容嬷嬷似的!嗓子也跟容嬷嬷差不多,“起来!装什么啊装?车子坏了,给我赔!我的腿磕破了,到医院看病去!”

“凭什么?”我从地上爬起来,检查了一下摩托车,反光镜碎了一个,挡风板也碰歪了,“你把我摩托也撞坏了,你给我赔!”

俩人正在争执不下,一辆警车开来了,下来俩交警,我像见到亲人似的跟警察叔叔原原本本诉说了一遍,本想得到点同情。没想到这俩交警却偏向“容嬷嬷”,非要让我赔她损失。我心里暗骂:这俩傻×,难道也是刚从宫里出来的?

“我撞她,她也撞我了,凭啥叫我赔她?你们警察还讲不讲理?”我愤愤不平。

当我正在心中暗骂的时候,只见那警察向我打了一个敬礼,并解释道:“同志,你是驾驶摩托车逆向行驶,车速过快。按照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条:机动车与非机动车驾驶人、行人之间发生交通事故,非机动车驾驶人、行人没有过错的,由机动车一方承担赔偿责任。”

我愣了一下,TMD,摩托车也算机动车吗?晕。但心里还是不服,就没理搅三分地说:“她也同时撞了我,就没有过错吗?让我一个人承担,太不公平了。”

“同志,对方骑的是自行车,正常行驶,非机动车驾驶人不承担责任。”那警察很耐心地对我解释。

经过协商,我共付给对方医药费、修理费二百元,我还得给老刘修理摩托车!戒指是买不成了,靠,真倒霉!

虽然我撞了人没跑,可不代表所有人都跟咱一样品格高尚。有的人却像孙子一样,缺了阴损了德以后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挖地三尺也找不出来。

有一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但它在我心里纠结了好久,如同鱼刺在喉,不吐不快。

每当看到五六岁的小孩子牵着爸爸妈妈的手逛街,幸福的脸上笑成一朵花,我总会想起果儿。

果儿是我的同事薛老师的儿子,那年六岁,并且永远的只有六岁。果儿是在那年寒假中走的。

记忆中的果儿,天真烂漫,很乖巧,也很调皮。有时候跑到我们宿舍,见到我和赵鹏就叔叔叔叔喊个不停。见我俩高兴了,他就开始乱翻屋里的东西,找到一本书,就趴在床上看里面的插图,并且津津有味地一看就是半小时,乐此不彼。

我有时候跟他开玩笑,问他:“你爸爸好还是妈妈好啊?”果儿甜甜地一笑,“爸爸好妈妈也好。”

我不死心,接着问:“你这么调皮,平常谁爱打你啊?”果儿回答:“爸爸和妈妈都打过。”我就故意忽悠他,“他们打你,你还说他们好?你不恨他们吗?”

果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出一句话来令我心头一阵热:“我不恨他们,因为他们生了我。”

中心街副食公司门前那条路,每当路过那儿,我心里都会像打翻了调料瓶,鼻子就一阵阵发酸,心里一阵阵发疼。

那年的2月,地上的雪一直没有融化的意思,春天来的似乎特别晚。

那天下午5点左右,果儿从副食公司出来,刚跑上马路,一辆黑色轿车飞速驶来……

人们在10多米处发现了血肉模糊的果儿;肇事司机丧尽天良,没有停下来救孩子,一溜烟开没影了;二十分钟后,躺在救护车上的果儿走了。果儿已随清风去,化作一片白云。

出事的第二天,我再次赶到现场时,惊呆了。果儿的父母亲分别拉着一条横幅的两侧,左边跪着母亲,右边跪着父亲。横幅上是触目惊心的一行大字:痛失爱子跪泣哀求清家产15万跪求车祸线索还六岁丧子公道……电话号码×××

十几米长的白色横幅在初冬的风里摇曳,仿佛在为果儿哭泣,过往之人无不落泪。

数月过去了,肇事司机仍逃之夭夭,没有一点线索。黑心的司机一日不除,孩子的在天之灵怎能安稳?!

不知道那些安装在繁华街区的高清摄像头是管什么用的?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然而却不能还六岁的孩子一个公道?

我们又一次来到薛老师的家。薛老师擦擦眼泪,一个劲儿地跟我们念叨:“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我不能没有他。他特别懂事,夫妻俩偶尔吵架的时候,孩子就说,你们别生气了,要打就打我吧。”

母亲手里捧着儿子的相框,呆呆而坐、面无表情。相框里的果儿双手托腮,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凝望着这个看不太懂的世界。

开学了。

开学一个多星期了,我还没见到李梦涵。晚自习下后,别人都走了,我一个人还傻坐在办公室里。最右边的抽屉打开着,里面都是她的东西。

这是她的作业本,都二十岁的人了,写的字还跟小学生似的。我想起她给我送作业的时候,只要屋里没别人,她从来是不敲门的,笑嘻嘻地进来把一摞本子往桌上一放,就开始乱翻我的东西。

这是她给我的画像,那时候她在课上心不在焉,一点儿也不注意听课,没想到是在低头画我;这是她给我买的药,这才多久啊,纸都已经有点发黄了。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夜夜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掰手指头一算,已经四个月没和李梦涵说一句话了,这期间见面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抽屉里还有一包“红塔山”。这是去年中秋节准备当礼物送给领导的,后来被两瓶五粮液和两条软中华代替了,这玩意儿就只好留下来。

我这人对尼古丁不感兴趣,可“红塔山”是烟中极品,就跟女人中也有极品一样,一辈子没尝过一回,岂不遗憾?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抽出一根,用鼻子闻了闻,没有平常烟的呛味儿,隐隐还夹杂着一丝甜甜的清新。我在丁老师的抽屉里扒拉了半天,找到他的打火机,把烟点着,轻轻吸了一口。

我没敢把烟完全吸到肚子里,每次在嘴里呆一会儿就赶紧吐出来。这真是一种享受,我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口里吐出缕缕青烟,恰似神仙一般。这东西真好,可以麻醉自己的心灵,种种烦恼可以暂时抛却脑后了。

门一响,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这么晚了,老师们都回家了啊,是谁呢?

我慢慢睁开眼睛,身边站立的人依稀是她,李梦涵!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看,没错,是她!她还是穿着那件橙黄色外套,头发稍微长了些,刘海儿蓬蓬松松,遮住了前额。也许是学习累的,感觉脸颊清瘦了许多。

“怎么抽烟了,你不是不会抽吗?”梦涵幽幽地说,眼睛里都是哀怨。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立刻涌满了眼眶。

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真的是你吗?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到办公室里亮着灯,我就猜是你。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别这样好吗?让我心里感觉对不起你。”

梦涵看了看桌上的本子、画像和几包药,“这些东西,你怎么还留着呀?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有哪里好?值得你这样。”

我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分明有些颤抖,几滴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擦掉眼泪,轻轻地说:“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就这样,一前一后,我跟她来到操场上,在一棵大树下停住。我忍住心痛说:“你怎么想起找我来了,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了。”

“我想好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要有自己的活法。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两行清泪,在月光下晶莹发亮。

我伸手擦了擦她的脸,四个月了,这种感觉,我都有点不熟悉了。

她凑近一点儿,直视着我,眼珠眨也不眨,刘海儿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我抚摸了一下她的青丝,把刘海儿向两边分了分,忽然一阵冲动,把她揽进了怀中。

此时此刻,无声胜过有声,任何话语都是徒劳的。我抬头凝望,月明星稀的夜,很美。真想让时光停止,岁月留步,就这样过一辈子!

过了一会儿,梦涵轻轻地说:“你给我唱首歌吧,好长时间没听你唱歌,都快忘了是什么调了。”

“行,唱就唱。”我清清嗓子,唱了一首动力火车的《当》: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月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忧伤的曲调在风中静静流淌,我和梦涵相识的一幕幕又在眼前重现,唉,离离分分、聚聚散散,人啊!

我轻抚着她的头发,说:“你还有一年多就考大学了,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放心吧,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再不会让你觉得在老师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抬头仰望青天,明月皎皎、繁星点点。于是在心中默默祈祷:月儿啊,就让你来作证,我们的爱情是多么纯真而高尚;爱没有错,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这份真情,不要被世俗的流言和偏见所玷污吧……

梦涵忽然想起什么事来,抬起头来问我:“哎,你是不是过年的时候去小树林那儿找过我?”

我怕说真话丢面子,就撒谎说:“没有啊,你都不理我了,我还死皮赖脸地找你干嘛?”

“哼,别装了,都是你做的好事!你把我们村的树削得都掉了皮儿,还在上边写‘李梦涵我爱你’,这下子让地球人都知道了。”她撅着小嘴说。

我无辜地摊开手,装作委屈地说:“冤枉啊,我比陈世美还冤!这指不定是哪个缺心眼儿的暗恋你,做的好事呢?怎么会赖在我头上?”

梦涵轻轻地呸了我一口,“我呸!你还装蒜!有一棵树上你写错了,写成了‘郭爱东我爱你’,我都看见了。”

见她说到了我的软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尴尬地解释道:“笔误,笔误。”

梦涵问我:“那你怎么说比陈世美还冤,陈世美又不是好人。”

我振振有词地反驳:“谁说陈世美不是好人了?你知道吗?历史上的陈世美为官清廉,两袖清风,都是让一些不安好心的文人把名声给破坏了。”

这一番话,把梦涵搞得稀里糊涂的。她大瞪着两只眼睛傻乎乎地说:“这些事儿都是真的吗?你从哪儿看来的,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过?”

我得意洋洋地吹嘘道:“哈,跟大才子天天在一起,你就长学问去吧!”

这时候,我想起一件事儿来,就不放心地问她:“我当雕塑家的那件事过去之后,你们村里人都说啥?他们没难为你吧?”

李梦涵撇撇嘴,“他们都说,郭爱东是哪个缺德鬼?下次如果还敢来,非得抓起来,打折他的腿不可!”

我夸张地赶紧蹲下,捂住自己的腿,哎呀了一下,“难道你们村里人就是这么对待新姑爷的吗?”

李梦涵脸蛋一红,“你总是这么油嘴滑舌的,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呢。”

我看看表,快关大门了,是我们要回去的时候了,梦涵轻轻说,“我本来也想给你唱首歌的,可是我唱不出口,就把歌词写下来了,现在你不能打开,只能回去看。”说着,就塞给我一张纸条。

我回到宿舍,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的是一句歌词: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花芯芯的脸庞红嘟嘟的嘴。小妹妹跟情哥一对对,刀压在脖子上也不悔……

中午下了班,我和赵鹏各自手拿一本小说躺在宿舍床上看,谁也懒得去打饭。这些日子,天天吃学校食堂,想想那些破菜就泄气,一点儿食欲全无。

赵鹏皱了皱眉,说:“妈的,顿顿吃水煮白菜,嘴里能淡出个鸟儿来!”这小子,最近时间迷上了《水浒传》,张口闭口就是梁山好汉的词儿,占山为王的土匪成了他的偶像。

我才不看那些打打杀杀的书呢?那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看的,忒幼稚,没劲。我看的是《射雕英雄传》,我崇拜的不是杀人如麻、粗鲁低俗的山大王,而是倜傥潇洒、风流多情的青春偶像派人物……欧阳克。

我合上书,看了小赵一眼,提议说:“哥们儿,咱出去搓一顿去!我请你。”

“菠菜冬,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捡到钱了?”赵鹏感到很奇怪,因为我也是很少出血的。

我嘿嘿一笑,“这次教学基本功比赛,我的课件中奖了,市一等奖,省三等奖。”

赵鹏高兴了,“那你得好好请请,不能光吃羊肉串!走,叫上你家李梦涵吧!”这秃驴,他知道我俩和好了,总称呼梦涵为“你家李梦涵”。

我想了想,高中学习太累了,学生太艰苦了,改善一下生活也好,就叫上这小妮子吧。两个傻老爷们儿吃饭有个毛意思?有个女的在场,也能调节一下气氛。

可是怎么通知她呢?还是老办法,让一名女生给她捎口信?不行,别惹出事儿来!还是搞点地下工作吧,写一封带有密码的电报。

可是挠了半天头皮也没整出来,最后只好用英语写了一张纸条:“Cul tural Road,Lucky chaos shop”我故意写得有点潦草,但估计李梦涵还是能认出我的字迹。

写完后,到外面找了一名女同学给她捎去。

我选的地方是北环路一家新开张的吉祥混沌店。店面很新,很清洁,这里的环境真是挺优雅的,我和赵鹏坐好后,他从怀里掏出那本《水浒传》,又看起来。

我对他说:“你他娘的真有这种学习精神,早就考上北大了。”

我找了一张报纸,看起了体育新闻。世界杯快开幕了,中国队竟然和巴西队同组!

靠,这叫什么玩意儿呢?我气愤地把报纸扔到一边去。让中国队和巴西队踢球,那不是潘长江单挑穆铁柱,林黛玉和李逵过招吗?

等了十分钟,还没来,小赵着急地说:“你家娘子怎么还不来?洒家都饿晕了,老肠子和老肚子打架呢。”

“再等一会,如果不来更好,省下,咱俩吃。”我满不在乎嘴里说着。可心里想,怎么回事?是不是她已经吃过饭了?还是她没看懂我的纸条?

刚想到这,耳边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这儿呢,在这儿呢。”我一抬头,梦涵已经笑吟吟地站在眼前,胳膊肘里还挽着她的死党—李晓燕。

李晓燕笑着对我俩说:“赵老师,郭老师,我是不请自到,欢迎吗?”

我脸上失望的表情一闪而过,嘴里忙说:“欢迎欢迎,两位小姐请坐。”

赵鹏放下《水浒传》,拿腔捏调地说:“二位佳人如何才来?这位郭大官人可已经等急了。”

一句话把两个女孩逗得大笑,李晓燕比梦涵还心直口快,她抢着说:“郭大官人的英语写的太乱了,并且,有一个单词我们不认识,是回到教室查了字典才翻译明白的。”

一听这话,我就更加得瑟起来,转头招呼一位男服务员,“Hi,Take me the menu!”我大声喊道。

穿红色制服的服务员愣了一下,傻傻地看着我,不知道喊的是啥。

李晓燕又笑翻了,“郭老师呀,你说英语说习惯了?您老把这儿当成麦当劳了?”转头又对服务员说:“这位是从美国洛杉矶来的郭老板,刚才他的意思是让你拿菜单来。”

那位服务员可能真信了,拿着菜单走到我们桌前,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看着我,轻声问:“先生,请问,你们要点什么?”

赵鹏此刻也想得瑟一下,他不会说英语,可他会说水浒专用言,于是粗声粗气地说:“兀那汉子,肉只管切来,酒要三斤”。

那位可怜的服务员,摸摸头皮,站在那儿更傻了。

俩女生都笑岔了气儿,梦涵捂着肚子说:“你俩都在玩穿越啊?一个从美国来,穿越万里;一个从宋朝来,穿越千年。把人家服务员都晕倒了。”

李晓燕也说:“对了,郭老师,您别说英语了;赵老师,您别说宋语了,好吗?免得我们吃不下饭去。”

赵鹏吐吐舌头:“洒家不说就是。”

我也做了一个手势,“ok。”

赵鹏拿起菜单,说:“咱不能光吃混沌啊,每个人再点一个菜,好不好?”

我想找找西门庆和潘金莲喝酒时的那一段,就拿过他的小说翻着,头也没抬地说:“老醋花生米。”

赵鹏说:“你抢什么?女士优先,两位小姐先点。”

“甭管先点后点,都是老醋花生米。”我嘴里嘟囔着。

俩女生研究了半天菜单,李晓燕点了一个红油笋尖。

梦涵呢,她知道今天我请客,不想为我省着,于是出手阔气,点了一个最贵、最有上海特色的菜:凉拌黄瓜。

赵鹏这厮喜欢荤的,他看了看菜单,高兴地对服务员说:“凉拌猪耳朵。”

这时候,作为主食的混沌还没上来之前,几盘凉菜已经上桌了。服务员把赵鹏点的猪耳朵摆在梦涵面前,吓得她花容失色,大叫一声:“啊……”

赵鹏笑着说:“怎么了,姑奶奶?这又不是人耳朵,吓成这样,至于吗?”

我看见梦涵脸色都已经苍白了,心里想,女孩儿嘛,就是胆子小。嘴上却说:“赵鹏,你知道吗?她是把这个东西当成你的耳朵了。”

“我k“赵鹏的话说了一半,觉得不雅,愣是把那个”靠“字咽了回去。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他把猪耳朵端到自己面前,说:“好吧,就当成是我的耳朵好了。你们都不敢吃,那,我自己包圆了哈。”

这个店不愧是全国名吃,混沌种类还真不少,有三鲜混沌、香菇混沌、木耳混沌、鱼香混沌、虾仁混沌、腊肉混沌……名单太长了,一口气上不来的话,真会被憋死。

我们又要了两瓶雪花啤酒,刚喝了两杯,我立刻脸红心热。乘着酒劲儿,想起书上赞美潘金莲的一段话,就直勾勾地看着梦涵红扑扑的脸蛋儿,大着舌头说:“几日不见,小娘子越发标志了!”

听见这么无耻的表白,梦涵气得直瞪我, 李晓燕则趴在桌子上偷笑,赵鹏一指我的鼻子说:“你这鸟人,竟敢学西门大官人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我只好不再言语,老老实实地吃饭。这吉祥混沌不愧是上海名吃,馅大皮薄、色香俱全,盛在碗里晶莹剔透、诱人流涎,赵鹏这厮一连吃了三碗。

我吃完第二碗,看见梦涵和李晓燕一碗还没吃完,仍在用勺子慢腾腾地喝汤。我心里暗笑:这俩野丫头斯斯文文地装起淑女来了?如果不是我和小赵在这,她们一定会狼吞虎咽起来。

赵鹏这鸟人,饭量大、吃速快,也不顾女生在场,甩开腮帮子,三下两下就造完了。他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又从怀里掏出那本《水浒传》欣赏起来。

李梦涵一看,大加赞赏,“你看赵老师多爱学习,吃饭还看古典名著。”

我不屑地说:“《水浒传》我六岁就倒背如流了,现在早就不看了,我看就看品味高的书。”

赵鹏阴阳怪气地说:“是啊,还是《金瓶梅》品味高,你天天晚上都复习好几遍,还偷偷地躲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看。”

“哎呀,原来是看黄色小说!”梦涵夸张地说了一句,和李晓燕同时吃吃地笑起来。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赶紧表白,“哪儿呀,你们别听他瞎白话,本人正人君子,从不看带色儿的。我读的是《红楼梦》,不是《金瓶梅》。”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赶紧为自己辩护,“你怎么竟瞎说呀?哪儿呀,你看错了,我读的是《红楼梦》,不是《金瓶梅》。”

赵鹏瓮声瓮气地说:“那还不一样吗?都是古代黄色小说。”

我摇头叹息,“唉,跟你这没文化的人就没共同语言,《红楼梦》是四大名著之首,怎么会是黄色小说呢?怎么能和《金瓶梅》相提并论?”

于是,我当场问了他们几个问题,是关于《红楼梦》的。

第一,你们对贾宝玉怎么评价,喜不喜欢这个人物?

赵鹏想了想说:“贾宝玉嘛,这家伙是个公子哥儿,一副娘娘腔,还不爱念书,没出息,放到现在,连大学也不一定能考上。”

梦涵说出一句话来,让我差点快晕倒,“我看贾宝玉就是个小流氓,天天就知道泡妞,白天黑夜地总和女孩子呆在一起,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此乃惊人之语,我心想:“这话让红迷们听见,不气死几个才怪!”

我又问他们一个爱情问题,“你们说宝玉为啥喜欢黛玉,而不喜欢宝钗呢?论才智、论容貌,宝钗哪样都不比黛玉差,并且出身门第高,身体还健康。不像林黛玉,病病怏怏的,还小心眼、爱吃醋。”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赵鹏晃悠着大脑袋,一句也答不上来。李晓燕也摇了摇头。

梦涵歪着头想了一下,忽然自己大笑起来,差点把我笑傻了。笑够了,她才说:“刚才我想明白了,宝玉啊,不是不喜欢宝钗,而是害怕宝钗。你想啊,林黛玉身体弱,两口子打架的时候,宝玉肯定占便宜。而宝钗没病没灾的,能和宝玉对抗一阵。最重要的是,宝钗有个哥哥叫薛蟠是吧?这个家伙人家叫他呆霸王,专爱打架,宝玉如果惹着她老婆,让薛蟠知道了,不被打死才怪。”

哈哈……我差点笑破了肚皮,“晕死了,你这一段高论如果发表,我就给起个好题目,叫《李梦涵歪解红楼梦》,怎么样?”我一边说,一边就想捏她的鼻子,但看看旁边俩人,忍住了。

看她大大咧咧的样子,倒是极像史湘云,整个一野蛮女友!如果喝醉了酒,她也会在花丛中酣睡吧?忽然我想起一次特别好玩的事情:去年暑假,我俩在小树林里玩,对坐着拉话。我很清楚地看见,她裤子前面的拉链没拉好,竟然敞开着,就不由得笑起来。梦涵一看,又撅起嘴,“干嘛呀你,傻笑什么?”

“你还是女孩呢,看看你的裤子,怎么这样,为的让我看啊?”

她低头一看,羞红了脸,“哼,你又欺负我,明明知道人家不小心,还故意笑话人家。我打你。”说着,又打了我两下,随即脸红红地钻进我怀里。

四月一号那天,星期一。

早晨,我迷迷糊糊地还没睁开眼睛,赵鹏就凑过来说:“菠菜冬,刚才王老师让我给你带个口信,说跟你换课,第一节她上数学。你可以不用起床了,接着梦周公吧。”

“我靠,谁不知道啊?今天是愚人节。这等小把戏还来蒙我老人家?”我懒洋洋地回答了一句,又把脑袋又缩进被子里。

赵鹏一看,他的计策落空了,就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到别处去行骗去了。他走后,我一看才7点,插上门又接着睡。

谁啊谁,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一看表,妈呀,快8点半了!赶紧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奔向教室。

赵鹏这孙子果然是骗我,高一四班教室里哪有王老师的影子?同学们正乱做一团,说闲话的﹑看闲书的,干什么的都有。同学们见我来晚了,也不奇怪。有几个家伙还幸灾乐祸,看着我傻乐,或许他们都猜到我是上了某人的当了。

我气得不行,也想报复一下,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快下课的时候,我慢悠悠地对学生们说:“我代表学校通知大家,明天在文艺中心剧场,有一个周杰伦的演唱会。今天中午十二点整,在南操场免费发20张学生票,去的晚了可没有。”说完,我面无表情地昂着高傲的头,直接开门出去了。

中午十一点半放学后,我在办公室里判完最后一本作业,刚想离开。一股蓝色旋风刮进来,我一看,原来是陈睿佳。

那件被学生们视为“囚服”的天蓝色校服,穿在她身上,适当合体、有腰有跨,活灵活现勾勒出人体之美。我忽然灵感忽至,如果我是服装开发商,肯定选她当形象代言人;这妞儿如果在电视上做个广告,那我的产品岂不畅销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吗?

她凑到我桌子前,眨巴着眼睛说:“MR.Guo,我请教你个问题。”

“我都不教你们班了,怎么不去问你自己老师啊?”睿佳撅起小嘴,“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不认人了,我就是问你个简单的问题。”

“快说吧,我还有事儿呢。”我真的有事儿,我急着去看看我的愚人节计划实现地怎么样。

“奥,我问你个单词。猪的英文拼写是PUG吧?“

“不对,是PIG。”

“不是吧,我怎么记得是U(YOU)啊。”

“你弄错了,是I。”我纠正道。

“那到底猪是U,还是I啊?”睿佳又追问了一句。

“猪是I。”我强调了一下。

“哈哈……”陈睿佳乐得捧腹大笑。我这才明白过来,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小鬼,跟我开玩笑,我是猪才怪。”

“Mr.Guo,你承认了,你改成三个字的名啦?

我一愣,”什么三个字?没有啊?“

陈睿佳吐了一下舌头,”你自己说的,你是猪才怪。嘻嘻……愚人节快乐!“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我面前,就跑了。

我打开一看,用英语写着:ILVOEYOU.

我摇摇头,这丫头,是不是又和我开玩笑?

虽然经过陈睿佳这一番胡闹,我丝毫没减兴趣,胡乱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兴冲冲地出学校大门,直奔南操场,想看看大家被我欺骗的那种情景,一定非常有趣,嘿嘿!

可是我站在那儿,一直等到十二点半,腿都站酸了,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也没见一名学生来。当我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地往回走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原来我才是真正的傻瓜!

回到宿舍后,我在床上歇了一会儿,赵鹏还没回来。靠,我心想,是不是这小子也被谁”调戏“了?没准这时候他正在什么地方傻傻地等待吧?

还是阿Q同学发明的方法好,这么一想,心情顿时舒服了很多。

这时,门当当响了两声,进来一个人。我一抬头,原来是学校体育队的一个男生,叫张阿龙。这家伙是赵鹏的得力部下,身大力不亏,打架是一把好手。因为他皮肤较黑,江湖上人称”黑加仑“,此绰号皆拜赵鹏所赐。

阿龙留着一头前后长、两边短的恰似贝克汉姆那样的鸡冠发型,走路歪歪斜斜的,一点儿正型都没有,一看就像小痞子似的。

张阿龙笑嘻嘻地对我说:“赵老师让我给你捎个信,说下午老师们集体有一个聚餐,就在市里的美丽华大酒店。”

我心中暗笑:这种谎言,太离谱了吧!打死你我也不信!他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还让你捎信?

于是我摆摆手对他说:“阿龙你知道吗,愚人节的玩笑一般只限于上午。现在都过了12点了,所以就用不着忽悠我了,你回去吧。”

阿龙疑惑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就走了。

下午我本来就没课,根本就不用去办公室,干脆再来一觉得了。

睡啊睡,等我自然醒的时候,睁眼看看窗外,已经红日西斜了。

这时候,赵鹏一脚踹开门,手里提着一个大盒子进来了。他看见我还在床上盖着毛毯,像是看见了鬼似的“啊”了一声,“你,你怎么还在睡觉?下午你没去吗?”

我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说:“我下午没课,到哪儿去啊?”

我下了床,走过去拿过他手里提的盒子,仔细看了看,哇塞,包装如此精美啊,原来是一套波司登名牌羽绒服。

我奇怪地问:“这都快夏天了,你小子买棉袄干嘛,不怕悟出痱子来?多少钱?”

赵鹏摇摇头,“大概三百多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自己买的,怎么会不清楚?猪脑子啊。”

赵鹏不放心地一把从我手里夺过盒子,藏在身后说:“我真不知道多少钱,这是发的礼品。”

这下我更奇怪了,“哪儿发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赵鹏显得比我还奇怪:“这是下午刚发的呀,老师们一人一份。菠菜冬,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不是让一个同学告诉你了吗?”

从赵鹏的口里,我才得知是怎么回事。原来中午放学后,学校接到一个临时通知,市里召开了一个企业发布会。服装大王波司登公司入驻我们市开发区,设立分厂。

波司登公司为表示对教育事业的支持,特邀请我校全体教师参加中午的宴会,并且在宴会结束后,向每位来宾赠送了一份礼品。

我靠,原来如此!我气急败坏地问:“你为嘛不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张阿龙骗我?”

赵鹏不耐烦地回答:“我给你打了啊,可你那小灵通没电了。”

我使劲儿掐自己大腿,这个愚人节过的……

四月下旬的几天,我发现了一个反常的现象:赵鹏这小子不知道在忙乎什么东西,反正忙得脚打后脑勺,吃饭都不回宿舍,晚上十点之前根本就见不到人影。

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像是傻老婆等汉子似的,在宿舍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男教师来找我打扑克,更没等到李梦涵找我玩。

靠,老子无聊的时候,竟无人相陪!我打开那台破电视,把所有的频道都摁了一遍,一个喜欢的节目都没找到。这年头,电视里除了谈恋爱的电视剧就是相亲的节目,让老子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亲嘴儿,自己一个也搭不上!

气得我只好关上电视机,蒙上被子睡觉。却哪里睡得着?只好在脑子里努力回想刚才电视剧里的暧昧镜头,把脸蛋漂亮的女主角当做蹂躏的对象,独自在被子里搞了一会儿。

二十分钟后,当我兴致渐无,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门一响,原来是该死的赵鹏才回来。

我还没完全醒盹儿,闭着眼睛奇怪地问他:“你这几天得了神经病了?风风火火的,来去一阵风,跟三孙子似的,忙活什么呢?”

“在准备春季运动会呀,领导放一个屁,要把这次运动会办好办隆重,我们这帮教体育的傻老爷们就惨了,忙得几天睡不好觉,嗓子都哑了。”

我一听不甘自己的事,翻身又去睡。赵鹏忽然说:“菠菜,这次运动会,你当跳远部的裁判行吗?明天就进行培训。”

“奥。”我答应了一声,却犹豫地问:“可是我不会啊,上学的时候上体育课还跳不了两米远,还当什么裁判?我什么也不懂啊?”

赵鹏笑笑,“会跳的都当运动员去了,不会跳的才当裁判呀,这有什么懂不懂的,到时候给你再派几学生,一个人拿着皮尺的一头,用尺子一量不就得了?”

听了这话,我精神头来了,“行,当就当,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活这么大,还没当过裁判呢,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嘿嘿。对了,当裁判员有什么好处?有没有运动员行点贿啥的?”

“菠菜,你小子踩着鼻子上脸啊,这裁判还没当呢,就开始想受贿了!”赵鹏鄙夷地说。

“啊,不是,我是说,这么大热的天,在太阳底下一站就是一天,也不给裁判员们发点什么福利吗?比如说西瓜、雪糕什么的。”

赵鹏想了一下说:“你提的这个建议倒是挺合理的,到时候我跟领导商量一下。”

顿了一下,赵鹏又说:“还有呢,咱们年轻教师不能光当裁判,还得参加两项比赛,上午是四乘一接力,下午是师生10公里长跑,我给你报上名了。”

我一下急了,坐起来大骂:“靠,你丫有病啊?老朽年迈,还能跑10公里?1公里老子都跑不下来!”

赵鹏走过来,撩开被子,捏了一下我的肚皮,“你丫才有病呢,看你这一身肉,跟猪似的,还不锻炼锻炼?人家四十岁以下的老师们都得报名参加,又不是你一个?你不是老说要减肥吗?这正是好机会。”

“靠……以后晚睡晚起的好日子到头了!”我绝望地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此后的两天晚上,不上晚自习的时候,赵鹏都逼着我出去跑步。

三天后,运动会如期举行,上午我主要负责跳远和三ji跳远的裁判工作。.

虽说还没到五月,可太阳早已经火辣辣地仿佛要把大地烤糊了。幸亏我早有准备,戴了一顶赵鹏给我借来的太阳帽,自己感觉有点像小孩子般幼稚。

我低头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装束:雪白的衬衣扎进黑色裤子里面,脖子里挂一个哨子,手里拎着一卷皮尺,这派头,怎么看怎么像一国际级的裁判员在一丝不苟地审查奥林匹克运动会似的。

其中,在跳远间歇期间,有一位老师上厕所,我还临时客串了一把200米短跑的计时裁判工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里面猫腻太多了。比如说跳远吧,用尺子量的时候,稍微往前或往后偏一点,结果就大不相同,十厘米的差距就有了。

短跑比赛,掐表的时候,故意提前摁一秒钟,比赛的结果就会不同。

我这才明白:怪不得国际大型体育比赛,包括奥运会,有那么多的不公平。有多少人干吃哑巴亏,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啊!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比赛还没开始之前,在我翻看名单的时候,在跳远的秩序册里,我竟然发现了李梦涵和她的死党李晓燕!

我心中有些纳闷:这家伙来参加比赛,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呢?

想到这,又是一阵好笑:没看出来她和李晓燕还有这运动细胞呢?她俩还来参加比赛?身子重得跟小象似的!参加相扑比赛倒是挺合适的!

果然不出所料,开始试跳的时候,李梦涵居然没跳进沙坑,落地的时候,脚崴了一下。她坐在地上,揉着脚,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很痛苦的样子。

我心里一阵疼痛,几次想上前询问伤势,可是看着旁边那么多人,还是没敢。

幸亏李晓燕赶忙过来,把她搀扶到旁边。

上午比赛的最后一个项目,也是一个重头戏,是青年教师四乘一百米接力跑。参赛队伍共分四组:高一、高二、高三年级组,另外加教导处组。

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有特色的,最独一无二的比赛了,我看应该叫做老中青男女混搭接力跑。

参赛队员不分性别,但每队至少应该保持两位女教师,况且所有的体育教师不得参加。据说这是为了保持比赛的大众性和公平性。

说是青年教师,在我们学校特指四十岁以下的教师。因为这几年新分配的教师特别少,二十多岁的寥寥无几,像偶这样的都算是嫩的了。

我突然很震惊地在参赛人员里看见了大冬瓜!

我心里纳闷异常:这家伙都四十七八,五十来岁了,怎么也来参赛?

仔细一想,偶明白了:因为教导处一共只有五位教师,两男三女,包括教导主任薛老师,大冬瓜,还有两位副主任和一个工作人员都是女的。总不能把年近六十快退休的薛主任拉出来比赛吧?

经过比较,我发现,我们高二年级组竟然是最年轻的!成员包括我,老吴,美女刘晓璐和教数学的小杨老师。虽然赵鹏不能参加,但看见我们这几位摩拳擦掌、生龙活虎的成员,我顿时信心爆棚了。

偶本人虽然体型丰满一点,可是经过几天的锻炼,相信跑下一百米来,应该木问题。

老吴虽然看起来老一些,但人家才三十岁出头,身材也比我苗条。唯一让我担心的是,这家伙刚刚新婚燕尔,是不是夜夜在床上颠鸾倒凤?如果那样的话,还有多少体力比赛啊?

再看看美女刘晓璐,今天穿一身蓝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比平常穿裙子更别有一番韵味,看得偶心里痒痒的,真想扑上去咬几口。

还有教数学的小杨老师,一直站在起跑线上做热身活动,又是压腿又是挥臂,看来正磨刀霍霍向猪羊呢。

本来事前呢,赵鹏曾经跟我透露过,比赛的时候要悠着点儿,不要一味蛮干,照顾一下领导的情绪,要把冠军很“巧妙”地送给教导处组,但是从外表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靠,真他娘地麻烦!这种不入流的比赛还要放水呀?老子干脆不玩了!”我当时气得跺脚大骂。

赵鹏拍拍我的肩膀,无奈地摇摇头说:“兄弟,你还年轻,需要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学着点儿吧!”

经过赵鹏的安排,我们这一组接力的顺序是这样的:小杨老师头棒,老吴第二,我第三棒,美女刘晓璐压轴。

当时我就不乐意了:“干吗呀你,赵鹏,为什么不让我跑头棒?让我压轴也行啊?你嫌我跑得慢吗?”

没想到赵鹏嘿嘿一笑,“菠菜,你说对了,你们四个人里面,就数你跑得慢,你看看其他三个人,哪个不是身轻如燕?就你,长得跟那什么似的!”

听到他揭我短处,不由地我破口大骂:“赵鹏,我日Ni大爷!你嫌我长得胖是吗?老子不干了,你另外找别人去!”

说完,我抬脚就想走。

赵鹏赶紧拦住,解释说:“什么呀,菠菜你误会了,我没说你胖,你看你最近瘦多了,你的减肥计划收到了奇效!你看,第三棒其实最重要了,它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可以把第二棒和最后一棒串联起来。并且,它有两次交接棒的机会。我知道你手大,有劲儿,握棒准确,接棒的时候肯定没错!”

末了,他又看着我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凝重的口气说:“拜托你了,哥们儿,相信你一定能圆满完成党和人民的重托!”

我也差点儿被感动地流下眼泪来,可是眼泪刚刚酝酿出来一点,就收了回去。我大叫:“不对呀,你不是说关键时刻放水吗?那我们安排这么周密的战术管个蛋用?”

赵鹏眨眨眼,神秘地一笑,“那是我自己琢磨的,总不能让领导跑倒数第一,下不来台吧?况且,我们都是高二年级组的,我当然想让我们组当冠军了。”

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全校师生都凑过来围观,特别是发令枪一响,山呼海啸般的喊加油的声音震耳欲聋,让我心里咚咚地乱跳起来。

在几千人众目睽睽之下,我都有点木了,站在原地一个劲儿琢磨:待会儿我先迈那条腿呢?

先迈左腿吧,左腿离第二棒运动员最近,可以节省时间;转面一想,不行啊,应该先迈右腿,右腿有力气,蹬地的时候劲儿大,爆发力大,初速度快。

正在我胡思乱想地瞎琢磨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闪,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就冲到我前面去了。

我正想说,你是神经病啊?我们这比赛呢,你乱跑什么呀?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个男人又转回身来,来到我面前,只听他对我大叫:“郭爱东,你干嘛呢?快接棒啊!”

靠,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老吴!我脑子一阵蒙:怎么比赛这么快,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到了我这了?

奥,接棒,但是当我伸手去接的一刹那,还没等我抓稳,没想到老吴松手了,啪嚓,棒子落在了地上!

晕,我扶了扶眼镜,低头往地上看,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气得老吴弯腰从地上拾起来,递到我的手里,又使劲儿按了一下我的手,无可奈何地说:“兄弟,你快跑吧,估计冠军早已经到了终点了。”

靠,到就到,有毛了不起的?我

我跑着跑着,回头一看,差点儿乐了,因为我看见我后面竟然还有一位,那家伙比我跑的还慢,如果我是龟速,那人简直就是蜗速!

原来那人就是大冬瓜!

只见大冬瓜腆着个大肚子,怀里像揣了个皮球似的鼓鼓囊囊,一跑起来浑身颤悠悠的。

我心里暗乐:甭看偶这速度也不咋地,但是跟你丫比起来,绝对算快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脚下发沉,头上冒汗,喘气越来越粗。回头看看,不好,大冬瓜在身后已经慢慢赶了上来。

靠,我心想:我才20多岁,总不能输给你快50的胖老头儿吧?于是就开始腿上用力,速度加快。

过了一会儿,大冬瓜不行了,他放慢了脚步,渐渐地由跑变成了走。

靠,他这一慢,我的劲头也全失了,你走我也走!于是我也停下跑步,开始和他比赛竞走。

就这样,我俩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前后大约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我心想:无论如何,反正我不能让你超车!

我晕啊,跑这一百米的路程,对我来说,就跟跑了一年似的!等我慢慢悠悠地连跑带走地来到刘晓璐面前的时候,这丫头已经急得双眼冒火了,两只脚咚咚地跺着地面说:“郭老师,你可真是神速啊,你比刘易斯可快多了!”

我心说:刘易斯算个毛呀?他有那么高的情调吗?他会泡妞吗?

等我把接力棒递到她手里的时候,还没忘了轻轻按一按她那粉嫩的小手。

刘晓璐白了我一眼,那意思可能是说:你小子真是干什么事都不看场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色心不死?

于是她抓起接力棒,像出膛的子弹一样,唰地一下就射了出去。

美女跑远了,我在她身后却瘫软了,一屁股坐在了操场的草地上。

大约过了半分钟,我看见大冬瓜用比我更标准的姿势,慢慢地挪着肥胖的身躯移动过来。

等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后,也已经半点力气都没有了,身子往后一仰,也和草坪来了个亲密接触。不过不能不佩服这家伙的素质,不愧是当副主任的,他的姿势绝对比我优雅,根本就没坐在草坪上。

他直接躺在了草坪上。

我休息了一会儿,发现刘晓璐走过来,就连忙站起来和她搭两句话,“哎,美女,怎么样?咱们组是不是拿了冠军,No.1?”

她撇撇嘴,“还冠军呢,我说郭老师呀,你跑得怎么这么快呀?你知道吗,在您老慢悠悠地跟王主任比赛谁更慢的时候,人家冠军早就到终点了。”

听到小美女的表扬,我的face一阵红,忙说:“没关系,反正有王主任那一组垫底儿,咱们不是最差的,嘿嘿。”

结果呢,结果最年轻的我们高二组荣获季军,就是第三名,嘿嘿。教导处组也不错,挤进了前四。如果这是世界排名,还是相当不错滴。

中午的时候,赵鹏问我:“菠菜,你怎么搞的?本来人家老吴跑第二棒的时候是在最前面,怎么接力棒到了你手里,就成了最后一名?”

我急了,嚷嚷道:“我日Ni大爷,赵鹏!我原来说不参加的,你非要我参加,这次没跑好,你又来埋怨我!再说了,我哪儿跑最后一名了?我是第三,倒数第二名!哼!”

嚷完了我又威胁他,“靠,你诬蔑我,老子下午的长跑不参加了!”

这下果然奏效,赵鹏用几近哀求的口吻对我说:“别呀,菠菜,刚才我说着玩的,根本就没怨你!四乘一是团体配合的事儿,又不赖你一个人,是吧?下午的十公里长跑你还得参加,不能弃权。因为这次运动会办的好坏,领导很重视,如果领导满意了,说不定我还能得点好处,到时候也分给你一部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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