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落日锦绣文章垂千古

璀璨巨星亮丽人生谱新篇

宰相垴的考古工作已近尾声。

这天一大早，赵老刚从床上爬起来，就感到一阵头晕，一阵胸闷。他想，昨晚天气预报龙城市三十五度的高温，是这个夏季以来温度最高的日子，他的这种感觉，可能正是气温升高的反应。赵老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又气沉丹田，闭目打坐一番，感觉到胸闷有所缓解，头晕已基本消除。于是便下了床，向外面走去。这里毕竟是山区，外面空气清新多了，感觉上也好多了。他缓步来到驻地前面的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到发掘区的全貌，也可以俯瞰宰相垴的全景。

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如今已是五月末天气，山野里野花已落尽，小草长成了一片绿茵，虽然没有山花烂漫的动人景致，却也让人感到一片盎然生机。特别是在杨老汉家的果园里，残留的果树毫不顾及其它同伴的命运，依然依照自己的生活规则，在开花之后，结出了满枝累累果实，把枝头压得弯弯的，在晨风里悠悠舞动；很像是背负着孙儿满街乱跑的老人，虽然负累，却很畅怀抒情，怡然自得。

偶然吹来的山风，荡去了赵老心头的郁闷。几个月来，宰相垴古墓发掘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在他与秦老的主持下，共发掘汉唐古墓四十八座，发掘出青铜器一千四百余件，各种古玉器九百八十余件，陶器七百余件，还有其他杂玩二千余件，收获之丰，在全国都属罕见。

在这次发掘中，秦老完成了五篇论文，先后在《中国考古》杂志上发表，引起了文物界的一片反响；而他则完成了《春秋礼器考》这部三十余万字的专篇巨著初稿，以精辟的见解，翔实的资料，科学的推理，前无古人地大胆阐发了自己长期以来形成的史学理论和史学观点。前几天，他把手稿送给妻子丁筱君让她修改。而他的另一部约四十万字的巨著《汉唐葬制》也即将脱稿。

山风把赵老满头的白发吹得飘举欲飞。他那架高度数的眼镜后面，深陷的眼眶里，是一对无神的灰色眼球，既没有哲学家的深邃，也没有诗人的激情，有的只是一个老知识分子希望社会认同的渴求。他知道，他与妻子几十年的追求、信念、希望全在这两部著作中。这几天，他像一只吐尽蚕丝的蛹虫，感到特别累，他真想找个地方静静地躺下去，不再醒来。但他不能这样做，他知道他的那篇巨著尚需他去完成，他不能够在这关键时刻躺下来。

疲累已极的赵老靠着一棵松树缓缓坐下来，山坡下是几个呈梅花形状的墓葬群。这种葬式可谓是一种很奇特的埋葬方式，他与秦老几经探索，多次论辨，都没有结果。他很想在写完他那篇《汉唐葬制》的巨著后，再来研究阐述一下宰相垴出现的这种葬制的社会意义和文化背景。

赵老感到一阵困倦犹如巨浪般向他袭来，他几次吃力地想要把沉重的眼皮拉开，但这种努力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他终于陷人沉沉的黑暗中。

仿佛是童年的赵老在暗夜中奔跑着，无边的黑暗在他脚下延伸，正当他奔跑的快要力竭筋疲时，他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祥和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来，眼前出现了七彩的金色凤凰，出现了在祥云缭绕中翩翩起舞的仙鹤；远处的云山雾海中，孤傲不群的三闾大夫乘着四匹马拉着的彩车，身上披满了山花和香草，正在髙声朗诵着他的名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赵老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可思议地轻灵起来，飞动起来。他乘着祥云，紧紧地跟在三闾大夫身后，御风向西而行；但见远处云雾散尽，三面高山环峙，绿树亭亭，花香阵阵，山鸟啁啾，草虫低吟，一派艳丽风光。山前一片翠竹林里，几位身着古装的先人或抚琴或对弈，或纵酒或狎妓，宛然是竹林七贤的风度。这时他忽然想起魏晋诗人嵇康的《游仙诗》来：

遥望山上松，隆谷郁青葱。自遇一何高，独立迥无双。愿想游其下，蹊路绝不通。

王乔弃我去，乘云驾六龙。飘摇戏玄圃，黄老路相逢。授我自然道，旷若发童蒙。

于是，在赵老的眼前又幻出一片奇境：升腾起伏，弥漫缭绕的香雾中，老松倚山岩，仙鹤洞前行。鹤发童颜的老子在绿草花丛里策杖而至，他仿佛正对赵老讲述着自然无为之道：一切随缘，夫复何求。飘飞中的赵老感到了脚下的实地，也看到了人生的明媚。也许在这林泉之下，荡漾着的正是苦难人生的无边乐趣。

早晨起来，人们在坡前的松树下发现了赵老已僵硬的尸体，在他那张枯槁清瘦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片盎然笑意。

赵老的妻子丁筱君在接到丈夫去世的消息后，带上自己的侄女，匆匆来到宰相垴，她在赵老简陋的办公室里见到了白发苍苍的秦老，他正在赵老床前低声啜泣。丁筱君来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丈夫面前，她掀开掩面的白布，就看到丈夫一脸心安理得的笑意，于是她心里一痛，两行热泪滚落腮边。她不能自已地伏在赵老的身上痛哭起来。

一旁的秦老赶快止住悲声，抹着眼泪走到丁筱君面前，扶住她瘦削的双肩，劝道筱君，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吧。何况，赵兄还有许多事要你来替他完成呢。”丁筱君抬起了泪眼，看看眼前这位老同学也是她过去的崇拜者，渐渐止住了哭声，然后详细询问了赵老去世的经过。秦老将赵老去世的情况简单介绍后，说老赵去得很安心，也许，对于他，告别了世俗的喜怒哀乐，这正是一种解脱吧。”这天，丁筱君没有回家，她同侄女一起在赵老办公室里，陪着静静躺在那里的丈夫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根据赵老生前的意愿，经过文物局党组会议批准，赵老的墓址选择在他去世的那棵松树下面。在那里，他与秦老欢笑，争论，纵情高歌，怅惘人生，度过了他生命中最有价值的一段光阴。

三天之后，龙城市文物局在宰相垴为赵老举行追悼会。市文物局局长孟宇志亲自主持了追悼会，固县县委书记岳天浩、县长方晓云也亲临参加。此外还有赵老生前好友、老同事等数十人来到会场凭吊。

追悼会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举行，沉沉的哀乐在高山低谷中回荡，很像是幽怨的妇人在向人们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这乐曲也让人们的情感从高峰坠人低谷。大家在哀乐声中追思着赵老的音容笑貌，回想着他的言谈举止。他一生与世无争，从没有同人吵过架，红过脸，也没有为自己的一己私利伤害过别的人；他总是默默工作，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办他自己的事；他与人为善，和睦邻里，尊敬师长，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他的存在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而他的逝去，却让周围的许多人伤悲。

追悼会召开的这天，秦老在他特意定做的花圈上写了一副挽联浩气贯云天，文章千古撼北斗；光华映日月，品格万世照来人。”他把这个花圈放在了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为此，他还同布置会场的人员发生了争执。那些人不同意他的花圈放在那里，因为局领导、县领导的花圈才应放在那儿。可是以执著著称的秦老犯了犟，不往那里放，就是不干。没办法，安排会场的人请示了孟局长，才将此事定了下来。

丁筱君这天穿了件黑色的外衣，胸前戴了朵小白花。她在侄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进会场，在满是花圈挽联的灵前，她以妻子的身份同前来吊唁的亲友领导握手致哀，对他们表示谢意。特别是文物局孟局长，还有固县县委书记岳天浩、县长方晓云同她握手时，丁筱君眼里又流下了热泪。追悼会还未结束，她就在侄女的搀扶下回到了丈夫的办公室。在这里，她让人将赵老的衣物收拾了一下，又把他的手稿郑重地装在一个皮箱里。她决定尽快完成丈夫的心愿，写完他未完成的两本书。这样，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相逢时，也好给丈夫一个交待。

下午，参加追悼会的人们已经散去，丁筱君来到丈夫坟前泣别，她对着那一杯新土，倚着松树站在那里流泪，心里空空的感到一无所有。在他们的生活中，丁筱君有的只是艰难的记忆和人生的负重。在那峥嵘岁月里，他们相互扶持，粗茶淡饭，坎坷经历，伴随着他们走过了漫漫人生岁月；这几年，他们步人老年后，生活渐渐好起来，可是，他却撒手人寰，过早地离开人世；他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这是让丁筱君最最心痛的原因。

晚风掀起她额前的一缕白发，在她苍白的脸上轻轻抚动。她在悲伤中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擦掉眼泪，回过头来，见来人正是秦教授。

老友的逝去，对秦老的打击十分巨大。这短短的三天犹似三十年，使他变得十分苍老。他迈着迟缓的脚步，蹒跚地来到坟前，来到丁筱君身边。他一只手搭在丁筱君的肩上，用低沉的声音说：“筱君，想哭你就放声哭吧，老赵不会怪你的。”丁筱君把头抵在秦老胸前，两只瘦骨棱棱的手，像鹰爪一样牢牢地落在秦老肩上，她耸动着双肩，号啕大哭起来；一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来，滚滚而去。

送走丁筱君，秦老按照局长的意见，接手了赵老的工作，他准备用这残年余日，完成他与老友共同发起的这项工作。

在赵老的办公室里，秦老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丁筱君留给他的赵老的日记，一行行熟悉的字迹跳人他的眼帘。他擦了擦自己潮湿的眼睛，一页页地看了下去；字里行间，透露出赵老对事业的赤诚和执著。在日记里，秦老发现赵老在到宰相垴之前已患有较严重的脑动脉硬化和心肌梗塞的疾患，但为了工作，为了事业他挺身而上，终于把生命献给了自己毕生的追求。

他在日记里写道近期来身体不适加剧，当为旧疾复发的征兆。为今之事，要在有生之年及早完成两本书的修改工作，尽快付梓。这是我自认价值较高的两本书，集我与老妻生平苦乐甘辛，当为考古界发一声清吟。有这两本书，我也不枉此生矣。”另一篇写道时已夜间二时，忽感心跳加速，头晕尤甚，也许是偶感风寒吧。宰相垴的考古工作再有半月即可结束，目前已开始交接准备工作。届时，此处成为一大旅游景地，可为百姓创造一个生财的门路，也算是我为社会做出的一点贡献吧。”翻到这里，秦老已是泪流满面。他不忍再看下去，他想尽快结束宰相垴的考古工作，并将全部工作移交固县政府。移交报告，已由赵老打给文物局，据说要经市长批准才能进行。

根据固县政府和市文物局的共同规划和安排，宰相垴汉唐古墓群将作为新的景点对外开放，目前景区的基建工作已经结束，紧接着的布馆工作也巳经展开。秦老曾建议将国家一级文物悉数上交省博物馆，而将其复制品放人展览馆中；至于二级以下文物则留于景区展览馆，作为向游人展示的实物资料。文物局经过研究后，批准了这个建议。

整个景区占地面积约一百七十余亩，从仙人掌北端依次展开的是，展览馆占地二十余亩是一个方形的四合大院，从北向南的主轴线上洞开了两个圆形拱门，东西两侧按这次发掘中的各类出土物分作青铜器馆、玉器馆、陶瓷馆和杂物馆；并由秦老主持，为这些馆的解说员写了解说词，详细介绍了这次发掘工作的全过程和发掘物的作用、特点和产生的时代背景，让游客在游览中接受华夏文化的熏陶和洗礼，增长和丰富历史文化知识再往南则是这次挖掘的古墓遗址，共一百余亩。原则上按原来的模式进行了复制，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古代不同身份的人的葬法、葬制和随陪的各种物什。为了对这些古墓葬进行有效的保护，这些古墓上空已用球形网架做成了拱形保护厅，这种巨大的半圆式建筑共有七个，远远看去像北斗七星散落在仙人掌广袤的田野里，壮丽无比。

剩余的五十亩地则用作绿化和配套的基础设施，主要有三星级宾馆及其配套设施，游泳场和网球场等体育场所；此外还将杨老汉剩余的果园开辟了一个绿色植物园，种植了各种北方的稀有苗木和果树品种。

整个景区融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为一体，设计恢宏富丽，朴实自然，秀美大方，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意味。

秦老在接受赵老工作时同孟局长讲了条件，他要求担任景区的终身顾问。因为，赵老的死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变异，他将告别那喧嚣的闹市，告别人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回归这曾经养育他的土地，回归大自然。在这以后不几天，他把妻子接回了宰相垴，住进了阔别二十年的老宅院。

s省旅游系统改革的序幕全部拉开。

这天，在面向全省的新闻发布会上，张鹄正式通过电视、电台、报纸等新闻媒体向全省公布了这一重大决策。一时间，旅游局的改革成了人们街谈巷议，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

改革从公开拍卖旅游景点的经营权拉开序幕。而香岩寺作为第一批试点被列人拍卖名单。

说起香岩寺来，还有一段小插曲。

原来海外华侨中有部分华侨出于爱国主义的动机，也激于民族义愤，自发地组成了一个保护中华文物的组织，即“华夏文物保卫会”，简写为“HWB”。他们不仅对散失海外的华夏文物重金冋购，而且还在国际刑警组织的配合下，对从事盗掘走私文物的罪犯进行打击。这个组织不仅在国际社会中反响很大，而且他们在大陆也派驻和发展了不少人员，同国内公安部门相配合，对文物走私犯罪展开了强有力的攻势。而纯属偶然的是这“HWB”的执行总裁居然就是龙城市人，小时候他同乃父归国省亲，上过香岩寺，见过石佛，这次他在海外一张报纸上偶然看到公开拍卖大陆香岩寺石佛的海报，他便赶赴某国拍卖公司，在拍卖会上举牌出招，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终于将九尊石佛佛头全数买回。他还致函龙城市，将石佛转运回国，完璧归赵。

华侨的爱国义举，得到了各级政府的重视，引起了朝野各界的如潮好评，人们在盛赞华侨义举的同时，更对那些盗卖国家文物的败家子气愤不已：

在石佛运回香岩寺的那天，中央、省、市、县各级领导都云集固县，为石佛的回归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会上，各级领导就文物保护作了重要讲话。这天，固县县城人头攒动，万人空巷，许多人千里迢迢赶来固县，一睹石佛丰采。国内外各大媒体都纷纷报道了这次欢迎会的盛况。会后，几十万人自愿组成的送佛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十几公里，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一直连接到香岩寺。

这一天，马进作为地方名人、省人大代表，也参加了大会。当他看到现场群情振奋的场面时，也不禁为之感动。但作为一个小学毕业文化程度的他，实在不理解其中的意义。会议结束后，他专程赶赴香岩寺，捐给了香岩寺十万元人民币，用作石佛头归位的施工费用。

正是借助这次石佛回归的影响，张鹄局长把香岩寺列为首拍对象，他的目的是要检验一下他的改革思路是否正确、有效，是否得人心和是否能取得预期的效果。

拍卖会地点订在晋华大酒店的多功能厅里。这是一个可容纳三百多人的大型会场。会场中间的主席台充作拍卖台，后面的背景是毛主席的一首诗《清平乐？六盘山》。中间一尊三尺多高，用黄铜做成的旅游标志：马踏飞燕。会场布置得既大方又得体。这次拍卖会的准备是很充分的，一是在拍卖会之前的半个月里，各大报纸、电台、电视台都对香岩寺的情况和拍卖的有关程序和规定做了反反复复的介绍；二是省长李耀宗专门就拍卖旅游景点的事，做了专题讲话，他号召各企业单位本着自觉自愿的原则，把握住机遇，做好对旅游业投资的论证，积极参与竞拍，使企业的发展取得一个良好的契机。这位资深而颇具威望的老省长的讲话犹如在已经滚开的油里加了一瓢水，于是龙城市企业界更加躁动不安起来。许多人、许多单位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三是省旅游局制作了不少广告和宣传资料，在晋华大酒店门前向行人赠送，并在最繁华的鼓楼街组织了演唱会。

拍卖会召开前的那天晚上，省委书记梅刚、省长李耀宗专门在晋华大酒店的会议室里听取了张鹄书记关于拍卖会准备情况的工作汇报，并参观了现场。他们两人还为拍卖会题了字，表达了他们对这次改革的盛赞态度和良好的预期。当天晚上，他俩的活动便在电视台亮了相。

拍卖会召开的这天，省电视台、市电视台都锁定节目对拍卖会做实况介绍。龙城市的英雄广场更是人头攒动，许多人都在这里观看广场大屏幕上播放的拍卖会实况。

拍卖会在上午九时正式开拍。当身着唐装、专门从香港佳士得拍卖公司请来的拍卖师走上拍卖台，拿起木槌时，济济一堂的拍卖厅里响起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连那位久经沙场的拍卖师都受到了感染，他双眼潮湿，有点激动地挥着手止住了这种大陆式的友好举动，开始了自己的拍卖工作。

拍卖从一万元起价，这个价格让每个人都枰然心动。可是，此起彼伏的报价声很快把价格拉上了一百万元；再往上，竞拍者依然热情不减；当拍到八百万元时，举牌竞争的已剩下寥寥十几位。这时，会场上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人们都在紧张地关注着，这匹旅游界的黑马今天究竟会驰入谁家。

根据资料显示，香岩寺每年的门票收人徘徊在一千万元至二千万元之间，除去管理人员费用，维修及其它相关的开支，净利润可保持在八百万元。

娟子和大牛在电视上看到这则报道后，也决定去参加竞拍。

拍卖会上，骚动不安的大牛紧张得满脸是汗，他等拍卖师刚报完价就赶快举牌。他频频举牌的做法，表露了他志在必得的决心，感染了周围的好多人。

不到一个小时，拍卖价已飚升到一千二百万元，剩下的最后几位竞拍者依然你追我赶，热情不减。

大牛一面用那块湿得可以挤出水来的手帕擦着汗，一面紧张地盯着台上时而慢条斯理，时而语快如飞的拍卖师，心里还在骂着那些追他的竞争者，他还真弄不明白，这些有钱人还真敢跟他比拼，他一咬牙，站起身来，举着牌子髙喊：“二千万！”会场上立刻爆出一片掌声。

拍卖师指着刚坐下的大牛，口里说两千万，一次”，稍稍停顿，又说两千万，……”这时就听离大牛不远处，一个矮个子却很显肥胖的中年人漫不经心地一举牌两千一百万。”大牛又加了一码“两千二百万”。

那位矮个子头也不回两千三百万大牛沉不住气了，这个价格已经可以让他倾其所有了，不过，他心中有数，儿百万元还难不倒他，马进那里就是他的后台，他的经济后盾。

当大牛把价格拉到三千万时，那位矮个子依然紧追不舍。最后，在矮个子报出三千二百万元时，大牛蔫在那里，不敢再举牌了。

而当拍卖师“三千二否万”的第二声喊刚落音，拍卖会上又出现了一位竞争者。但见这个人白白胖胖的，显得很文雅，他不急不！躁地直接把价格拉到四千万元；那位矮个子也不甘示弱地报出了“四千五百万元”的价格，这时，观战的人们已忘记了拍手鼓掌，他们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注视着拍卖厅里如火如荼的一幕。

李耀宗省长在家里的电视机上观看着实况转播。一开始，他被那个长得挺俊，却显得很憨的青年人躁动不安的竞拍吸引住了。不过他在心里想，这个青年人大概不算很好的得主，靠他来经营，只能守成。最后，他见他败下阵来，又产生了一种惋惜；他知道，这是一场实力的拼搏，财富的较量；同时也显示了民间投资的巨大潜能，这是他这个做省长的所始料不及的。同时他也为张鹄独具慧眼，大胆而出人意表的缜密思路所折服。

他把目光放到拍卖师身后，那位这次拍卖会的组织者、策划者张鹄，正坐在那里微笑，看得出来，他的心理很稳定，他时而同身旁的人讲讲话，时而悠闲地抽着烟，微笑着注视着台下的每一位竞拍者。

当拍卖价突破一亿元时，会场上出现了骚动，许多人都在那里窃窃私语。这时，他看到张鹄扔下了手中的烟头，也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下。

这时的竞争者成了三方竞拍，而其中居然加入了一名徐娘半老的少妇。少妇旁边坐着一位衣着入时、慈目善眉的老者，年龄约在六十岁左右。李耀宗大吃一惊，这位老者他认识，是香港某财团的副总裁林子文先生。去年，林子文先生回国省亲时，专门拜会了李耀宗，并表示了在大陆投资的意愿，但由于他当时还未选定项目，所以也就没有深谈下去。今天，这位拥有几十亿美金的大财团的副总裁在这里现身，他知道，拍卖会有好戏可看了。果然，不一会儿时间，价格就升到了一亿五千万元；这时，会场上只剩下那位矮子和少妇，那位矮子知道遇上了劲敌，他每次的报价都选择在第二次报价后第三次报价前。显然，他在认真研究和琢磨对方设定的心理价位。

张鹄坐在主席台上，他此刻笑眯眯地抽着烟，判断着这次竞拍的最后价位。

拍卖会之前，他预估的价位在四千万元左右，这相当于香岩寺五年的净收人。当拍卖价格突破这个价位时，他轻轻地舒了口气，他知道，他的这次拍卖成功了。当价位突破一亿伍千万时，张鹄反而沉不住气了。这个价格已是香岩寺年净收人的二十倍，也就是说，照目前的收人，二十年以后才能收回这笔投资。好心的张鹄开始为这两位沉着的对手费开了心思。同时，他也为这些大胆的竟投者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他们投资的热情是一时的冲动呢，抑或是一种深谋远虑的决策，张鹄实在吃不透。

价格一路攀升，当报到一亿七千四百万时，那位矮个子顶不住了。当拍卖师第三次叫价时，他有点不情愿地动了动嘴唇，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再喊价。

于是，当拍卖师宣布成交的锤声敲响时，拍卖会场沸腾了，有几位记者更是围住了刚才那位少妇，吵吵嚷嚷地问这问那，乱成了一锅粥。少妇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她是香港某财团副总裁林子文先生的秘书华玉琴女士，这次之所以投资香岩寺是看好它的发展前景，并且作为一个跨国公司，他们企业看好大陆的旅游业，尤其是有深厚文化底蕴的香岩寺项目，他们公司志在必得。

有记者问：你以二十余倍于当前收益的价格竞标，考虑过投资回收的问题没有？华女士回答道，他们公司事先考虑过在二亿元之内竞投本项目，今天的成交价与公司既定的价格尚有两千多万的距离。至于投资回收，华女士认为，如果增加开发力度，有效地改善香岩寺旅游设施单一的现状，增加一部分高质量的生活服务设施，适当地开发周围的自然景观，一定会有效地提升香岩寺的品位，从而吸引更多的人。这样，再通过他们公司的运作，把外国游客特别是港澳台及新加坡、马来西亚的游客拉进来，这样就会把旅游人数增加到四、五倍以上，再加上一定的炒作与宣传，预计游客人数会增加十到十五倍，这样，在短时期内回收资金便不会有问题了。

华女士最后说旅游业投资是一项长线投资，也是目前世界各国的投资热点，在旅游业方兴未艾的中国，这项投资无疑是具有很大潜力的，即使在短期内收不回资金，但作为长线投资仍然不失它的投资价值。我们公司将继续关注龙城市旅游业的动向，对好的项目再进行投资。”拍卖会结束后，张鹄给李省长家拨通电话，给李省长汇报了拍卖会的有关情况。李省长豪爽地说祝贺你，年轻人。香岩寺项目拍卖首战告捷，说明了你的思路是正确的，方法也是对路的，要在不断总结经验的基础上，将全省旅游景点的拍卖工作做好。”李省长还说香岩寺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旅游项目，它的拍卖成功不代表其他项目也能成功。要针对每个项目的特点和实际。确定不同的工作思路，将这项改革落到实处，确实搞出成效本”张鹄在听完李省长的指示后，回到自己的包间，他准备在这里洗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彻底消除这十几天紧张工作带来的疲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