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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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无声地沉默。

卡西亚?罗森斯塔德公爵在布克尔大使的陪同下从普雷迪门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就进入了这种漫无边际充满哀伤和愤怒的沉默之中。包括一旁陪同着他们的帕提亚王国的官员们亦是如此的沉默着。

道路两旁肃立着的帕提亚王国的皇家近卫军的士兵们全副武装地肃立着,在他们的身后是成千上万的利茨市民。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静静地注视着在他们面前走过的这个手持着外交仪仗的高特使团。

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仪态高贵的高特使节,虽然和以前一样文质彬彬,但是他们今天带来的并不是来自兄弟邻邦的友善,而是无尽的屈辱和羞耻。

“公爵!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利茨这里您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应该没有太大的变化吧?”布克尔大使微笑着小声问道。作为新任的高特大使他的感受与卡西亚公爵就很不一样了。在他看来这个帝国东南边的小国虽然富庶些,但是比起他曾驻节过的法勒夏、萨克逊等国来说总是低一等的。他怎么也想不通陛下为什么把他调任利茨。虽然在帝国外交部驻帕提亚大使和驻法勒夏等国的大使等级是一样的。而且身旁的这位新任的外交大臣卡西亚公爵正是他的前任,他接替的正是公爵以前的职位。如果按照惯例,他的这次履新未尝不是一次机遇。前任帕提亚大使出身的外交大臣在日后多多少少对他这位继任者会格外的关注和支持。

“你注意到了这种沉默了吗?尊敬的布克尔伯爵!”卡西亚公爵意味深长地问道。

“是的!公爵大人,我注意到了……不过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毕竟我们这次带来的并不是一份礼物,对于这些帕提亚人来说,这次的条约是不平等的。”布克尔大使看了看陪同的帕提亚官员后说道,“这些官员们的态度也并不友善啊!”

“你能注意到这点很好!至少在今后的日子里,你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将长期面对这样的一种敌意。我只能说……祝你好运了!”卡西亚叹道。

“我会小心的……”布克尔恭敬地说道。

夏勒米尔宫的西罗尼厅。这里一直以来都是国王接见各国来访使节的地方。尊崇的王座空置在大厅的正中央,但是今天这个代表这个国家最高权力的位置,显然有些虚弱和无奈。王座的主人正躺在寝宫里卧病不起,自幼多病嬴弱的罗昂九世,原本希望能够励精图治使国家繁荣富强的年轻君主,即位不久就突然面对这场战争,失败的结果重重地将他打倒在地。雄心壮志遇到了最大的挫折,嬴弱的身体不堪重负,最终还是倒在了卧榻上。

年迈的富伦公爵笔直地站在主位上平静地等候着高特来使。作为首相,他必须面对一切,包括战争的失败和不平等的条约。军人出身的老首相须发皆白,但是站得直直的纹丝不动。一身洁白的元帅制服,前胸缀满了各种勋章,代表着老人过去获得的众多荣誉。而且老公爵特意在最显眼的位置带上了那枚硕大的“圣狮勋章”,这枚由当年的高特和帕提亚两国君主共同颁发的勋章,举世无双仅此一枚。当初在复土战争中,率军首先攻入伍麦叶王朝国都格兰纳尔,生擒末代苏丹突库乌鲁的功绩给他带来的这份殊荣,他平时从不拿出来炫耀。可今天他特意把这枚压箱底的勋章翻出来不为别的,只为了给即将到来的“贵客”一种与众不同的感受。

卡西亚公爵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大厅的时候,第一眼就见到了老首相胸前的这枚勋章。他楞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枚金质勋章映入眼帘的一刹那,一种羞愧和歉疚的感觉就从心底涌了上来。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枚勋章。第一次是六年前到利茨上任的时候,特意拜访首相府,以私人身份求见曾与他祖父巴克利?罗森斯塔德公爵在格林纳尔战役中并肩战斗并有着救命之恩的富伦公爵,再他再三恳求下才见到了这枚见证两国并肩战斗抵御外敌亲如兄弟的那段历史的最高荣誉勋章。可再次见到它却是在这样一个令人尴尬的场合,这让他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而且在心理上产生了一种低人一头的的怯懦感。

“你好!特使阁下。”老首相先开口了,军人的威势和长者的气度让战败者和战胜者的地位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下产生了不可思议的转换。

“公爵……鄙人奉我皇之命前来……签定两国合约……”卡西亚公爵低沉的声音踟躇着,整个人畏畏缩缩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了。

“阁下,那么就请入座吧!”老首相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顺便巧妙地避开了卡西亚公爵伸过来的手。

虽然在谈判开始的时候,老首相在气势和道义上压了对手一筹,但是战败者毕竟是战败者。任何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帕提亚王国和高特王国同处于欧马拉大陆西南部的伊比拉尼半岛。帕提亚王国位于半岛的西南端,三面临海,陆上的国土与唯一的邻国——高特王国沿着梅塞塔山脉接壤。高特王国以军事立国,自卡尔洛斯三世即位以来数十年间已经成了欧马拉大陆的一流强国。两国同为卡斯提亚人后裔,具有同族的血缘,历史上又多次联手共同反抗摩尔人的异族统治,长期保持着良好的同盟关系,而且两国王室以及贵族世家之间也长期联姻通婚,一直以来就是兄弟之邦。

在对摩尔人的最近一次的南征战役结束之后,帕提亚王国一直处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之下,著名的“航海王子”恩佐亲王开辟了“南下航线”之后,帕提亚王国就把王国的未来寄托在浩瀚的海洋上,发展远洋贸易成了国策。这条国策给原本贫弱的帕提亚带来了丰厚的财富,同时也带来了觊觎的野心,一心想称霸大陆的高特王国国王卡尔洛斯三世四处征战,国家内库空虚一直缺钱的卡尔洛斯三世开始对帕提亚获得的巨大财富动了心思。

一个月前,帕提亚强大的邻国高特王国的军队向北部边界的奇拉里要塞发动了进攻。强大邻国发动的突如其来的战争让帕提亚军队促不及防。

就在前几天,高特王国的舰队突袭了集结在拿西帕丝的皇家第一舰队。经过六个小时的苦战,舰队全军覆没,舰队司令官卡斯罗森将军殉国。拿西帕丝总督布拉尼伯爵向高特军队投降。帕提亚王国最重要的海外领地拿西帕丝群岛沦陷了。

坏消息接踵而至,随后北方军团司令官切尔卡特将军阵亡,奇拉里要塞的守军残部投降。这场战争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帕提亚的失败。面对现今欧马拉大陆第一军事强国,小小的帕提亚简直是不堪一击。十天!才短短的十天时间。王国海军精锐的第一舰队全军覆没,北方奇拉里要塞的失陷让帕提亚丧失了继续抵抗的实力和信心。

战场上失去的东西如果想凭着谈判桌上的交锋夺回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正义和道义加上一些小小的策略有时候也的确能产生一些好的效果。

“阁下,贵国要求确认马利奥亲王作为帕提亚王室卡洛世系的继承人,继承萨里克领主的封号和萨里克堡的世袭领地。这点我国可以接受,但是对于派兵进驻萨克里堡的要求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要知道,按照贵国的要求马利奥亲王是作为旁系后裔入继袭爵,从宗室传承上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同时马利奥亲王在入继袭爵之后将放弃高特国籍和原本在高特王室世系中的爵位封号和领地。那么他就不再是高特的亲王而只能是帕提亚王国的萨里克大公了。而大公殿下的领主护军完全可以保护殿下及其领地的安全,并不需要假手他人。”富伦公爵虽然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但是这位三朝元老思路清楚言辞犀利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和当政多年的首相。虽然战败之后必须接受这份不平等的条约,但是在具体的条款上据理力争,尽最大可能保护祖国利益是这位老首相早就计划好的。

“但是您要理解,马利奥亲王是陛下最喜爱的幼子。出于父亲对儿子的疼爱,派些护兵保护殿下的安全这也是人之常情。”卡西亚公爵一边在无力的争辩一边在暗暗地骂自己无能,在外交场合以这种理由搪塞简直是小儿无赖的狡辩了。

“既然贵国君上疼爱幼子,那就不用千里迢迢把殿下送来入继了,把心爱的儿子送给别人当继子……贵主可真是对鄙国慷慨至极啊!”富伦的话一出口,卡西亚又在心里将自己暗暗骂了一遍。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在一旁看他笑话的教廷枢密院首席红衣大主教蒙托罗。

“尊敬的富伦公爵,恕我冒昧的说一句,作为教宗陛下派来斡旋调停两国纷争的教廷特使。本人十分钦佩公爵阁下的忠诚,但是这份协议是两国的国王陛下均认可了的。今天我们讨论的只是实施细则,对于条约本身的条款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无权更改的……”见到卡西亚求助的目光,原本一直隔岸观火的蒙托罗开口了,虽然是表面上的调停人的身份,但是他并没有忘记教廷和卡尔洛斯三世之间的秘密协议。

“我并没有修改条约内容的意思,我只是就驻军问题提出了一些异议,而这其实正是为了严格遵守条约而做的修正。条约第一条明确注明,条约签定之日起,两国结束战争状态。各自保证对方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在一个主权国家的领土上驻扎军队,这是保证我国的领土完整吗?”富伦公爵看了一眼这个穿着神袍的政治掮客,微笑着反驳道。

“这……”蒙托罗没有想到富伦会这样反驳,一时语塞。

“可是这些军队并不是我国的驻军,而是贵国萨克里大公的领地护军啊!”卡西亚觉得找到了一个破绽,想也不想的说道。

“那么说贵国不但要送个王子来继承卡洛世系已然断续的宗系,还要送我国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喽?正好我国准备再次南征,这样一支虎贲之军我国必将派往阿尔卡要塞前线效力。本人仅代表我王陛下感谢贵国的慷慨。”富伦抓住了卡西亚的疏漏,果断地反击道。

贵族的领地护军隶属于国家军队,这是帕提亚国内的法律规定的,而且各国包括高特王国都是这么做的。如果这支驻军被算做领地护军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听从帕提亚军方的调遣,不但无法驻军,反而白送一支精锐军队替帕提亚当炮灰。如果不服从调遣就是叛逆,会立即被军队镇压。

……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这份后来被历史上称为“帕提亚国耻协定”和“十日战争停战协定”的不平等的《威斯福斯特协定》(十天后高特国王卡尔洛斯三世在其王宫威斯福斯特宫签署了最终文本,协议正式生效),最终议定了详细的条款:

1.

帕提亚同意卡尔洛斯三世的次子马利奥亲王作为帕提亚王室卡洛世系的继承人,继承萨里克领主的封号和萨里克堡的世袭领地。

2.

帕提亚的王位继承权由帕提亚王室罗昂世系传承,但是如果罗昂世系没有男性继承人继承王位,则王位继承权则由卡洛世系的男性继承人继承。

3.

帕提亚将海外领地拿西帕丝诸岛割让给高特王国。高特王国承诺赋予拿西帕丝港自由港地位,帕提亚王国商船可以享受免税待遇。同时帕提亚王国也必须开放马图拉岛的卡罗亚港为自由港,高特商船同样享受免税待遇。

……

这是一份彻头彻尾的不平等条约。卧病在床的帕提亚国王杰拉尔德?马尔罗尼?基洛——罗昂九世,在得到首相呈送御览的条约文本之后,几乎要将手上的书卷撕得粉碎,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书卷……

“陛下!老臣无能!最终还是签下了这丧权辱国的条约,老朽愿以此残躯面对国人的责难,这屈辱就让老朽的鲜血来洗刷吧!”富伦公爵“嚓啷”一声从腰间抽出了佩剑。

“老师!”国王曾在皇家军事学院学习,而富伦公爵一直兼任着该校的校长,算起来这君臣之间还有一份师生的情谊。见到老首相意欲轻生,年轻的国王急切地喝道。

一旁的众臣早已眼明手快地制止了老首相激烈的举动,被夺去了佩剑的富伦公爵再也无法象谈判时保持着那份平静和从容,挣开了众臣的束缚“扑通”一声跪倒在国王的病榻之前失声痛哭起来。

“老师!是朕无能啊!朕自幼体弱喜文厌武,总是以为天下太平,放松了武备。……如果……如果恩佐亲王不是英年早逝……我国绝不会有今日之败!”年轻的罗昂九世的一翻深深地自责让在场所有的臣属为之动容。特别是当国王提到他那早逝的堂兄,帕提亚的骄傲的时候,所有人都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陛下……”外交大臣巴可洛侯爵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协议……既然已经签了,还是早点用玺吧,高特王国的特使还等着……”

他的话一出口,立刻招来了一片敌视的目光,他说着说着也没了底气后面的话又缩了回去。

“唉!”国王看着众臣叹了一声,从床头的玺盒中取出代表着国家最高权力的国玺,举在手中,定睛看着那份协议……漂亮而标准的哥特花体字以右倾的姿态,整齐地书写在厚厚的黄色罗林纸上,渐渐地那字迹开始模糊了起来。他将印玺重重的落在纸上,用力的按了几按……拿起侍臣早就准备鹅毛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写完,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整个人委顿地后仰靠在了柔软的靠垫上。深陷的眼窝流下了一行清泪。

两国之间的这场战争最终在一份耻辱的不平等条约上划上了句号。这场历时十天的“十日战争”起因是高特王国的卡尔洛斯三世宣称幼子马利奥亲王拥有帕提亚王室“双王世系”中的另一支——卡洛世系的旁支血脉,要求帕提亚承认其继承权。(卡洛世系的最后一位继承人“航海王子”恩佐亲王,一年前因患“红斑热”去世了。亲王死前未婚无子嗣,所以卡洛世系就此断绝。)拥有卡洛世系的继承权就意味着拥有帕提亚的王位继承权。而这个要求帕提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于是卡尔洛斯悍然动兵向帕提亚发动战争,这场战争以及《威斯福斯特协定》结束了两国一直以来的和平友好的历史。这份协议的达成虽然暂时保住了帕提亚的独立,但是在王位继承权的问题上埋下了一个伏笔。虽然作为卡洛世系的继承人马利奥亲王得到了萨里克领主的封号(在高特王国试图驻军萨里克的企图最终没有得逞的情况下,马利奥亲王也因“年幼”而无法实际管理领地。萨里克堡的世袭领地最终由波塔莱格雷省总督代管)但是可以想象的是万一哪一天,帕提亚王室没有了男性继承人,一个自幼在高特王国长大的王位继承人继承了帕提亚王位……王国的未来可以说绝对是十分危险的。

战争的创伤刚刚抚平,更大的灾难又一次降临。一场席卷了整个欧马拉大陆的可怕的瘟疫毫无先兆地爆发了。

位于王国南部的港口城市法罗(诺曼语的意思是温暖的港口)是恩佐亲王开辟的“南下航线”的起始点。这里是帕提亚南部第一大港口城市,离开法罗城不远的圣维森特海角之上屹立着一座巍峨萨克里堡。

法罗的东城位于高岗之上,从平缓的山坡之上有一条蜿蜒的石阶路直通市政广场。石阶的另一端通向港口要塞。路的两旁延伸出两片平民居住区,这里居住着法罗城大部分普通市民,而法罗城里的有钱人都住在临海的郊区。

法罗并没有什么特产,原先也不过是一个渔港。可是自从南下航线的开辟以及面向海洋的国策的确立之后,地理条件优越的法罗成了最重要的贸易港,来自黑炎大陆南部的木材、兽皮以及各种奇珍通过海路抵达这里然后向大陆各地转运,而原本这些货物的来源很少而且掌握在最早从事航海贸易并且获得了与摩尔人的独家贸易权的维利斯商人手中。海上航路的开辟使得这座小小的渔港逐渐繁荣了起来,十年间这里就成了帕提亚南部最大的城市,是仅次于王都利茨的第二大城市。

可正是这样一座曾经非常繁华的城市里,现在却呈现出一副萧条凄凉的景象,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绝望的恐惧之中。城里正流行着一种不知名的疫病,据说这种疾病已经在整个大陆开始流行起来了,而法罗正是最早出现疫情的爆发点。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一片清冷,很多人家门口悬挂着黑色的布条,这说明这家人家曾经或正有人患病,从这样的人家里出来的人立刻会被旁人视作瘟疫一样的躲避开。

凛冽的寒风中,原本人就不多的石阶路上一个小男孩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藤筐,这个大筐里装满了从煤灰中淘捡出来的煤核。这些煤核并没有燃尽,从灰场中捡出来带回家,将它们砸碎,和着从煤厂附近扫来的煤灰制成煤泥饼,晒干之后就是最廉价的燃料。这种煤饼虽然烧起来烟多,但是对于穷人家来说却十分有用。而这种工作一般都是家里的孩子来做的,所以在平民区见到这种背着煤筐的小孩子并不希奇。

这个孩子步履有些蹒跚,沉重的煤筐让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回家的路已经不远了,拐进了一条小巷,那幢两层的小楼就是他的家了。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将煤筐从瘦弱的肩头卸下,长吁了一口气。这扇门的门楣上和这条小巷中的大多数人家一样挂着一条黑色的布条。男孩正准备推门的时候,门却开了……

一个绅士模样的中年人站在门口,体面庄重的外表和这平民区的低矮破旧的环境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而他看见这男孩之后也有些手足无措。

“莱昂……!你回来啦!”

“赫利托尔先生!您……?”男孩恭敬的称呼中带着些许警惕。

“莱昂!你母亲……她有些不舒服,我去请大夫,你先上去看看吧!”这位被称为赫利托尔先生的绅士并不介意男孩带有敌意的目光。

听说母亲不舒服,男孩的脸色一变,已经顾不上别的,将煤筐往边上一扔直冲上楼。

“妈妈!”莱昂冲进二楼左侧的小套间,直扑向母亲的病榻。

“莱昂……,你回来啦!”莱昂的母亲苍白的脸上吃力地绽开了慈祥的笑容,说话已经气若游丝,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了。

“妈妈!您……您哪里不舒服?是胸口气闷吗?”莱昂焦急地一边问一边用小手在母亲的胸前按摩起来。

“你看见赫利托尔先生了?!”母亲问道。

“看见了!”莱昂掩饰着自己的不快。

“他是个好人!”母亲轻声说道,“我就快去天国找你父亲了。我已经拜托赫利托尔先生照顾你了,等你再大些,你就去他的船上见习水手。我希望你能象你的父亲象他那样成为一个伟大的航海家。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到回到妈妈的故乡去!”

“我知道,是轩辕帝国的五羊城。”莱昂的眼中含着泪,“妈妈!您一直说我的父亲是个伟大的航海家……可是您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他是……”母亲的双眼看着窗外,从这里能一直看到法罗港,“其实你天天都能见到他。”

“我天天都能见到他?他难道没有死?”莱昂狐疑地问道,从他记事起母亲就告诉他父亲是个伟大的航海家,可惜英年早逝,可现在母亲的话却让他感到了困惑。

“他死了!可是他却天天看着你,就在那里!”母亲的手艰难的抬起指向港口的方向,“他其实……就是……”

最后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条细细的胳膊从空中无力的垂下。

母亲去世了。带着一个秘密,离开了人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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