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莎听到耳边传来微微鼾声，微感放心。今天戴立威表现诡异，闹得她心神颇不安宁。她仔细回想一下，戴立克的奇怪举止都是从见到那人开始的。难道那人真和他说的一样，是杀手，还是最好的那种？不太可能吧！那人虽然说话少了些，但行为举止也和常人一样嘛，那有戴立克说的什么‘走路很有节奏’。如果他都能看出来，我没可能看不出来啊？也许……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他疯了。可他后来的表现很正常啊，怎么会……

杜美莎想得头晕脑涨，根本闹不明白。“头痛死了，明天再想……”她坐起来，喝了些水。

水从喉间轻滑入胃，那种温暖足以压下她心头的莫名悸动。

她平静了许多，于是又躺回床去，这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嘀！嘀！

分针不慌不忙地走着，一点一点逼近最终目标。

“叮——”

八点了。

没人进来，很好的兆头，灰烬想。

他睁开眼，从椅子里站起，走到床边拖出箱子，将枪重放回暗格，开始整理床铺。几分钟后，床上平坦得见不着一丝皱痕，被子也被叠得方方正正放在床尾。

再检视床上一下，确认没人能从上面找到痕迹后，他拎起箱子，离开房间。

走了半分钟左右，灰烬来到大厅，里面坐了许多学生，大都在吃早点。也有吃过后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报纸的；有些则是两人依在一起，旁若无人的亲热；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堆，聊天扯谈的……见到他走进大厅，也没几人理会，最多不过似笑非笑地瞧一眼。

柜台后，杜美莎百无聊赖，趴在台面发呆，眼角窥到灰烬走近，忙坐正身体，挤出个僵板笑脸：“早，弗兰克先生。”看到灰烬换了身干净衣服，拎着箱子站在柜台前，愣了一下，说：“要走了？你交了二周的钱，按照规定，这不会退还……”

“公共浴室在哪里？”灰烬说。

杜美莎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不由有点发窘，笑一下，指着大厅内左侧角落的玻璃门：“那里是公共浴室，不过只有水浴。呃，待会我找人把浴室修一下，明天你就可以在自己房里洗了。”她看一下电脑，从柜台下取出把钥匙交给灰烬：“给，这是澡堂的储物箱钥匙。我们这里免费备有沐浴露，毛巾，如果你需要……”

“谢谢，我习惯用自己的。”灰烬淡淡推拒。他从柜台上拿了钥匙，往侧门走去。

“哦……”

杜美莎呆呆看他走远，老半天后，才补充道。

出了侧门，是一个悬出半空的小型人工花园，占地约五百平米左右，因为第二层花园是在头顶数百米的高空，所以阳光能毫无遮拦的照下。

灰烬习惯性停下，打量周围景物，只见几块不规则的花圃内种满各色花卉，有红有黄，有粉有白……总之缤纷五色，绚烂无比。

花香轻扬，在空气中悠悠弥散，闻者无不怡然。

花圃间的碎石小道上则摆了许多背椅，七零八落的，几把几把围成一堆，簇着张小几和一把大大的太阳伞。许多学生就靠在背椅上，喝着浓郁咖啡，惬意地晒着太阳。

灰烬有些失神。等了会清醒过来，往西面走到花园尽头。

那里有一个小型游泳池，里面清波柔漾，阳光照在水面，反映出金色倒影，眩人眼目。游泳池旁边，竖了一面艺术矮墙，墙自中间分隔，一端是体形刚健的男人浮雕，另一端则是身姿纤柔的女神浮雕。

洗澡堂和游泳池换衣间结合，这倒节约空间，灰烬想。

东北角一阵窃窃私语传来：

“好惨！被人凌迟……几十刀啊……身上全是窟窿。”

“……这是第二起了，可能是个连续杀人魔……”

“……我看……晚上还是不要出去好了……照片好吓人。”

“……嗯，待会我们去和班长商量下……”

灰烬循声望去，见几个清新可人的女生聚在一堆，人人都一脸惊恐，小声议论着什么。他站了一会，又隐约听到‘出租车’、‘枪声’等词，感到似乎有人在朝这里看时，便放弃再听，进入换衣间。他从箱子里找出肥皂，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毛巾，还有一把老式的刮胡刀，随后将箱子塞进储物箱，走到澡堂，随意找了个位置站进去。

拧开笼头，任热气腾腾的水劈头淋下，灰烬慢慢搓洗身体，开始回溯几天前，暗室中的两人对话。

“……都处理干净了，你今天就出发，情况良好的话，那些人不会发觉。”

“我需要新的身份。”

“时间太紧，新的证明至少要两周，等证明出来，辩论会早就完了。你必须继续用这个身份，只有这样，才能通过他们的‘随机验证制度’……”

“……资料上说拉特克冷酷无情，惯以高压手段管理民众，属实吗？”

“不错，现在那边为了这次辩论会的顺利召开，已经开始戒严。你必须加倍小心。”

“……资料上说他没有随行护卫队，平日只带几个心腹跟随，如果有机会靠近的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念头很危险。他占据‘八城联盟首席参议员’职务长达三十年之久，期间躲过三十五次民众暴动，六十次炸弹袭击，一百二十次的近距离刺杀……”

“你是说……？”

“钱可做不了这么多事。”

“知道了。”

“你似乎很不以为然。”

“不。”

“别这么说，我向你保证！低估他，你就是在自掘坟墓。”

“……”

“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他只和自己要求的人见面。所以如果你不想被打成筛子，绝对不要找理由靠近他。任何理由也不要！”

“这样的话，近距离刺杀是没希望的……”

“不要妄想近距离刺杀了。他那几个心腹都是一些很‘特殊’的人……就算你成功了，也逃不出会场。这一次会场内最少也有十万政府军队维持秩序，还不包括潜藏在内的一万名秘警。”

“‘特殊’的人……你说他们是‘超能者’？”

“这……”

“既然你们需要人清扫‘垃圾’，至少该让他明白‘垃圾’上粘了什么牌子的口香糖。”

“……好吧。十年前，我们制造过一次大规模群众暴动，我们在普通民众里藏了五百名精锐士兵。不过这不是主力……实际上，所有士兵都是幌子，真正的王牌是一直潜伏在特拉克后撤路线上的一队人马。他们都是……那些，呃……你知道的，很……‘特殊’的人。”

“嗯，就是你们一直否认的‘超能者’。”

“……本来我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结果那队人里，最终只有一个回来。”

“就是他告诉你们特拉克拥有‘非法保护’？”

“不……他是作为‘诱饵’回来的。那天……在总部的职员没有一人活下来，储存人员信息的电脑芯片也被取走……此后一个月内，所有被记录的组织人员都失踪了。我们当然知道是谁做的，但由于总部被毁，所有活动都陷入僵化，根本无暇顾及过来。而拉特克就趁着这段时间，加紧固牢他的交际网络……他一面对八城人民采用高压政策，同时还继续保持黑金交易。经过这么多年，他的触角已经伸入了星际联盟内部。这次他的辩论讲演一旦成功，那么奥特斯星际联盟副总议长的职位就非他莫属了。”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