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脚下来的老鹰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卷起的橡皮筏，又打开暗室的另一扇暗门。暗门外面几十公分之下就是江水。老鹰把橡皮筏放下江面，然后用打气筒开始给橡皮筏充气。

“大哥，我来吧。”武木才上前接过老鹰的打气筒。

老鹰放下打气筒，看了看手表，这才冷冷地对钱弢说了一句：“你们来早了几分钟。”

“初次走这道，把握不好，预留了几分钟。”钱弢轻轻地笑笑，“希望没给老兄带来麻烦。”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汉奸能放你们进来？”

“没，我们走围墙。”

“围墙？那上面可布上电网了，你们只要一碰触电网，警铃就响。你们还作了技术处理？”

“没，在墙上掏了个洞。”

“啊？掏洞？”老鹰吃了惊之后又说，“不好！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巡逻的汉奸或者外面小鬼子的按照灯就能给发现。”

“应该不会。”钱弢谨慎地说，“我们在外面用灌木杂草掩住了，里面的洞口刚好在那堆破木箱的后面，而且洞口也不大，刚好够个人爬进来。”

“你们两个人空手进来就能把货给弄出去？”老鹰又说，“我可帮不了你，我接到的任务就是帮你们把货取出来，其他的一概不问。”

“放心吧，我们还有接应。”钱弢指了指外面的水面，“就在外面，等会就过来。”

“船？”老鹰连忙摇头，“那可不行，不论大小，码头都不能停船，要是让小鬼子的探照灯照到，马上就会有汽艇开过来搜查驱赶。”

“不是船，是潜艇，你一会就能看得到了。”

“潜艇？你们还有潜艇？”老鹰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别惊奇。自制的，土货。”钱弢说，“你一看就会明白的。”

“哦。”老鹰应了一声，上前拍了拍武木才的肩膀，示意不用再给筏子充气了。

武木才停下给木筏充气，用手扶着鼓足了气的皮筏子，却怎么样也不敢往上迈步。

“上呀。”老鹰在后面催促，“我的时间可不多，一会我还要上去露露面，要不然汉奸来找我发现不在，可就麻烦了。”

钱弢上前把武木才拉开，熟悉地爬上皮筏子上坐好，然后伸出右手要搀扶颤颤巍巍的武木才。

“你没坐过皮筏子？放心，没事的。这皮筏子能坐五六个人。”老鹰一边说，一边在后面伸手帮忙，与钱弢一前一后地把搀扶到皮筏上坐好。

老鹰也爬上皮筏坐好后，与钱弢一人一支桨划着皮筏朝黑暗的江水划去，坐在前面的武木才则打着一支手电在前面照路。

“这下面的平台还蛮宽的。木匠小心，不要把手电照到平台外面的江上去了。”钱弢一边划一边说。

“伸出江面有二十几米，长度足足有三百米吧。”老鹰一边说一边把皮筏划到一根水泥柱边稳住，伸手在下面掏摸了一阵之后，顺着柱子上捋起一段铁链。铁链的一端固定在柱子上，另一端则栓着十数根缆绳。

“那，都在这里。”老鹰把缆绳解下来，然后一根一根地试了试份量，再一根一根地分别交到钱弢和武木才的手里，“全在这里，货还在，还是那个份量。”

钱弢拎着一根缆绳往上提拉，收了好长一段，才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隐地看到一只木箱子：“行，还好在水里不太重。”

“你们的潜艇还要多久才过来？”老鹰看了看手表问。

钱弢也看了看手表：“大概二十分钟吧。”

“那不行，我得上去。”老鹰说，“你们还是把货拴回这里吧。先送我上去，我怕汉奸巡夜会来找我。”

“半夜三更的还不让你睡觉吗？”武木才一边往铁链上栓绳子一边问。

“也不一定，有时候这些汉奸发神经，故意整你。”

钱弢在栓好绳子之后掏出小刀要在柱子上作记号，老鹰止住，指了指柱子上的一个缺口：“这有个缺口，顺着缺口往下摸，三十公分不到就能摸到铁链。”

钱弢依言试了一试，铁链的一头果然就是固定在柱子上：“行，在呢。我们先送你上去吧。嘘！别出声，汉奸又来巡查了。”

钱弢的话音刚落，头顶的平台上就传来几个人走动的脚步声。脚步声过去，钱弢这才和老鹰无声地划着皮筏朝暗室靠去。

老鹰登上暗室，把桨交给武木才：“你们什么时候上来，我好下来接应。”

“一点钟，就一点整吧。”钱弢说，“我估计最早也就这个时候。”

“那行，你们小心点。”老鹰说完转身，消失在洞口，并关上了暗室的电灯。

钱弢伸手要拿武木才的桨：“拿来吧，你不会划。”

“大哥，反正现在还早。”武木才说，“我学呗，我看刚才你们划得挺简单。”

“你不是晕船吗？咋的，还能划筏子？”两个人细声细语地交谈着。

“我也不知道，坐在这里既能感觉到水，又不颠，感觉还挺好玩的。”武木才边说边笨拙地划了起来。

“劲要悠着使，不是击打水，而是划拉，还要尽量使划拉的距离长。注意下桨的时候轻一点，别弄出声响。你左我右，均匀用力，要不然皮筏又该打转转了。”武木才用嘴叼着手电，在钱弢指导下颤颤兢兢地把皮筏子划到最靠江心又最靠上游的柱子边停下。

武木才关上手电问钱弢：“大哥，还差多少时间，不让打手电我们怎么看得到飞刀呢。”

“还差十几分钟。”钱弢说，“你到时别出声，就能听到水花打在木头上的声音。”钱弢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钓杆。

“大哥，你刚才为什么要他一点钟来接我们？我们不是十二点半以前就能弄好吗？”

“凡事多留个心眼，打个时间差。”钱弢说，“万一这个家伙也对那批货起了心呢？我们给他几十分钟的时间差，让他们就算是起了心，也要扑空。”

“哦。”武木才点点头，“可是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弄的吧？”

“我说的是万一。”钱弢说，“如果他真有心，他就能估计得到我们肯定是用一个小小的东西把它们给弄出去，他到时派人在江上截住不就可以了。”

“这也太小心了。”武木才小心地嘟囔。

“还有一点。”钱弢说，“飞刀他们肯定就在江下面一点上船，如果真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能知道个信，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帮上一把呢。”

“这个怎么帮？他们那么远，难道我们还能用这个筏子去追。”

“你个笨蛋，围魏救赵懂不懂？”钱弢轻叱道，“我们就不会在这里打枪放火吗？这样不就可以吸引小鬼子的注意力了？小鬼子要是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只是做一般的例行检查的话，就有可能会放过他们。”

“哦，这也是可能。”武木才在黑暗中点点头，“我明白了，凡事多留几种可能，就有更大的可能取得胜利。”

“别出声了。”钱弢说，“时间差不多了，留心江面。边看边听，遇到可疑物打开手电照一下。”

“不怕小鬼子发现吗？”

“只照一下。”钱弢说，“小鬼子看到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是真看到了，也应该不会有这么高的警觉。再说我们这里是探照灯照不到的地方，他们的汽艇也开不到这里面来，他们不可能会上这里来检查的。”

“嗯，好的。”

两人在沉默中又等了十多分钟，李子棋“驾驶”的潜艇才缓缓地从上游漂了下来。

“大哥，来了。”武木才指着斜上方十几米的黑影，“要亮手电吗？”

“不用了，把筏子再弄上一点。”钱弢说完直接用手撑了一下柱子，皮筏子往上冲出了平台，钱弢手中的钓杆一甩，“啪”的一声轻响，矛尖准确地插入“潜艇”。

皮筏在江水的作用下很快又退回了平台，钱弢这才慢慢地收线，把“潜艇”往平台里面拉。潜艇里面的李子棋听到熟悉的一声轻响，也蹬舵配合。

潜艇很快进到平台，武木才一声：“你可以露头了。”李子棋这才打开“舱门”坐了起来。

“怎么样？飞刀，还行吧？”钱弢收起钓杆让皮筏和潜艇一起顺水向货物的方向漂去。

“行，大哥。没事的。”李子棋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还蛮好玩的，以后等和平了，我还想再来一次。不过就不会选在冷天，也不要这上面的盖子。”

“美的你，到那时候我可不伺候你了。”钱弢轻笑着把皮筏子和潜艇撑到目标柱子边，然后让武木才和李子棋用手扶住柱子稳住。

钱弢伸手到江水里掏出铁链，然后就开始了解绳、收短、绑接、弃石这样循环往复的动作。

“行了。”钱弢绑完最后一个箱子之后叹了一声，“这活也不容易，累得够呛。”

“时间到了吗？”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打着手电的李子棋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