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差不多了吧。没想到这样简单的动作，在水里还这么费时费事。刚才要不是往平台上边出去一点，还差点甩不出钓杆了。”钱弢边说边看了看手表，“还差五分钟。飞刀，怎么样？要不要我们换一下，你领着木匠回去。反正你也知道，就在我们早就探摸好的地方开了个洞。”

“大哥，没事，我行。”李子棋此时还不忘开玩笑，“大哥要是想见一见林长官，那就换，要不……”

“行、行，别废话，还你漂。”钱弢打断李子棋的话，“记住，动作轻柔。不要晃动，尤其是有灯光照过来的时候。”

“没事，我知道。”李子棋说，“刚才上面那个岗亭就用探照灯照过了，那光线从小孔折进来还刺眼呢。”

“那行。”钱弢点点头，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送你出去吧。”

“好的。”李子棋说完躺下，盖上舱盖。钱弢和武木才用皮筏子护着、用手推着把“潜艇”引向江心。

送走李子棋的钱武两人没费吹灰之力就回到暗室中。上了岸的武木才要急着拨去皮筏的气芯的孔塞放气，钱弢阻止了他：“不要放气，把它绑在门上。”

“大哥，这又是为啥？不是你教育凡事小心点吗？”武木才不解地问，“还让它在外面晃了？”

“你知道个屁。”钱弢解释道，“在这个环境放在门外肯定没人能发现，就是放上一个月也没事。可是你一拔气芯，里面的气一放出来，就有可能发出很大的声响。这三更半夜的，你想弄出声响给谁听呀？”

“啊？还会弄出声响？这我真不知道。”

“你呀，做事情就是不爱过脑子。”钱弢教训道，“像这样的小事是不可能会事前计划妥的。可要是精明人，手一放到气芯上就会自己有顾虑而缩手。以后在生活中要注意多观察、多积累，脑子里时刻都要有根紧绷的弦。”

武木才一边点头，一边把皮筏子在门闩上拴好，然后紧挨着钱弢坐了下来：“大哥，林长官这活咱到这就算是整齐了？”

“嗯，齐活了。”钱弢看了看表，“麻烦鬼，总算是给打发了。”

“我倒是觉得有她跟我们在一起，我们还能多点生气。”武木才嘟囔着说，“有时候看你们斗嘴还真长学问。也很羡慕，羡慕什么时候也能和你们一样有学问，能跟人斗嘴。”

钱弢轻蔑地笑了笑：“木匠，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长学问是用来和人斗嘴的。还真有你的，就你的这句话，要放在古代的书上，说不定还能成为名句。”

“啊？这是为啥？古代的人不斗嘴吗？”

“斗，当然斗，比今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钱弢说，“两小儿辨日不就是斗嘴吗？难倒了孔圣人。后人还时常习而温之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武木才说，“我是看你们斗嘴觉得有滋味，你们斗得也应该有滋味吧？”

“扯淡！有啥滋味？”钱弢说，“我们那是直达地表明观点。当然，我和林长官都算得上有点文化，有时候用词也难免带点文化的味儿。”

“她走了，你会想她吗？”武木才问道。

“这是你应该问的问题吗？”钱弢关上手上的手电，并示意武木才的手电也关上，“这有啥好想的。女人一个，到处都有，又不是稀罕物。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又能遇上另外一个呢。”

“大哥，你真就这么让她走了？”武木才关上手电用带点遗憾的语气说，“不留留她了？我看她对你挺好的，真挺好的。”

“别废话了。人是军统，咱是土匪，说不定等小鬼子跑了，我们的关系就会对立起来。”钱弢幽幽地说，“可惜了这里不能抽烟，真想来上一口，那可就得美死。”

“为啥不能抽烟？”武木才问，“这里从外面不是看不到火光吗？”

“我一般执行任务都不抽烟。”钱弢说，“这里是室内，烟味不容易散去。要是一抽上，有过特殊训练的人过几天都能闻出烟味，就能知道有人来过。”

“哦。”武木才点点头，“一会我们上去就回去了？回去睡大觉了？”

“就这样回去？”钱弢坏笑着说，“那可不，好不容易进来一趟，不顺点啥出去还真对不起飞刀传授的手艺，而且也不合常理。”

“啥意思？”武木才问道，“我们偷东西吗？”

“你要说得那么难听也行。”钱弢轻轻地说，“这码头里面大部分可都是小鬼子的物资。咱找点吃的搬回去，难道不行吗？”

“可是我们是步行出来的呀。”武木才说，“这里距离咱住的地方不少路呢，还要扛着走吗？”

“笨蛋！先把它们扛到外面去，找个江边隐秘之所藏起来，我们回去拉车出来再搬。”钱弢说，“那怕就是搬上些大米也好呀。”

当钱弢把这个主意跟下来接应的老鹰一说之后，马上得到了老鹰的认可：“这样行，要不然明天等他们发现围墙上的洞口，而码头上什么都没丢又该疑心疑鬼了。你们到四号货堆搬上几件吧，那些都是吃的，不是大米就是罐头。”

当钱武两人用二辆人力车拉了二趟回到住宅的时候，李子棋才在家里的沙发上等着。

钱武两人一进门，李子棋就急忙起身帮着卸下他们肩上的货物：“大哥，还另有收成呢？”

“那是，要不白瞎了你传授的技艺了。”钱弢一边拍了拍肩上的灰尘一边说，“可惜了，我们马上也要离开这里了。拿多了，吃不了。”

“都是些啥呀？”李子棋边说用边手隔着麻袋摸捏，“是大米？”

“嗯，一袋大米，二箱罐头，一箱应该是清酒吧。只怕是质量不怎么样，闻那味跟我们酒馆的可差远了。”钱弢抱怨完，就在沙发上坐下来，“飞刀，你那边一切顺利吧？”

“顺利，根本就没啥事。小鬼子的灯一晃就过了，根本就没当回事。”李子棋连连点头。

“本来就该不当回事，小鬼子要真把它当回事那可就惨了。”钱弢点点头，“那根木头咋处理的？让它顺水漂了？”

“没。”李子棋回答道，“我一上他们的船，林长官就让人先把那木头搬上了船，然后才是一根索一根索地起货。我当时还以为这样更方便作业，后来林长官才说是还可以再用。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有啥用？大哥不是常教我们一计不使二次吗？”

“嗯。”钱弢想了想说，“照目前的形势看来他们应该不会再启用这个码头了，十有八九应该是想给小鬼子来场大火作总结吧。”

“放火？”武木才不解地问，“放火还用得着这个吗？”

“有这个当然更好。”钱弢说，“他们也可以用我们的办法弄些汽油之类的进去，这样就能烧得更彻底，还能利用这个逃生。算了，那是军统的事情，我们不管了。”

“大哥，还有那个廖长官，我们就这样放了他吗？”李子棋突然想起廖光一。

“那是军统的事情，用不着我们插手，他们自己会清理门户的。”钱弢说完伸了个懒腰，点上烟锅又看了看手表：“木匠，打火弄饭吧，又饿了。三点多了，要不了多久天就得亮了。”

武木才指了指卸在厅里的木箱和麻袋，有点嘴馋地咽了咽口水：“大哥，还弄啥饭？这不是现成的酒和罐头，我拿些去热一热呗？”

“行，拿去热吧。多拿点，这次咱仨喝个够吧，再也没啥事了。”钱弢吩咐完又转头问李子棋，“飞刀，林长官就没有给你再交待啥？没给咱留下点东西？黄鱼什么的，没有？”

“黄鱼没有，不过有这个。”李子棋费劲地从衣领上取下一张纸条，递给钱弢，“这就是林长官给的，黑蒙蒙我也不知道里面写些啥。她说明天晚上让你一个人去取属于我们的东西，上面是地址。”

钱弢展开纸条一看：“晚上九点，大成酒店008房，小赵亲临，带上本人私人物品，过时不候。”

“大哥，她这是啥意思呀？”李子棋问道，“给我们东西还不让我们一起去搬吗？还住上酒店，还要捎上她的东西，不回来一趟了？说啥也要跟咱道个别吧。”

“我也不清楚。去了才知道，也许现在货在她手上有压力吧。”钱弢又问，“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搬了两趟了。”

“大哥，他们一把货提起来就直奔另一个小码头了，路还不少呢。我总不能先下来吧。”李子棋说，“再说那小码头我也是第一次去，生门生路又黑灯瞎火的，还好我有些老功底，这才好不容易地摸了回来。”

“行，那咱现在什么都不说了。”钱弢把李子棋拉到武木才放好罐头和清酒的餐桌前坐下，“咱就好好地喝上一口，小罐头也敞开了吃，吃完再好好地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用想了，不用再烦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