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粟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平上榷猫着身子呆呆坐在床边。

听到有人进来，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待扭过头，看到来人是一名纤弱女子的时候，他眼里的恐惧总算少了一点。

“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苍粟走进来，关上房门，“我知道你和你夫人的关系很好，不可能杀她，你有什么苦衷可以说出来。”

“你一个女子，能改变什么?”平上榷有气无力的说道。

女子能改变什么？哼，这里的所有人当真是对女人有偏见。不过不急，他早晚会知道女子能改变什么。

“如果我说你夫人可能还活着，你是不是就不想死了？”清冷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

平上榷闻言，猛地将头抬起，睁大眼睛望着苍粟，“你说什么?你是说……她还活着?”

“这取决于你是否愿意与我合作。”

平上榷低下头来沉思片刻，还是不能放下戒备，“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苍粟提步走到桌前坐下来，顺手拿起一个茶盏把玩儿着，“你可以不相信我，不过，不信我的结果有三。第一，你会被斩首示众。第二，陷害你的凶手会逍遥法外。第三，你的夫人，会生不如死。”

平上榷越听到最后，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的嘴唇已经开始脱皮，白得没有一点血丝。

苍粟见状倒了一杯水，走过去递给他，他看着水杯，一开始有点惊讶，许久才反应过来，手颤巍巍的接过水杯。

他先将杯子放在嘴边试抿了一口，紧接着昂起头将它一饮而尽，他的喉结伴随着咕咚声快速滚动着，看样子是渴坏了。

喝完，他用袖子擦擦嘴边。喘了口气之后，才弱弱的开口:“我没有杀她，我是被他们屈打成招的。”

“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苍粟边说边走到桌前，把茶杯放了回去。

“三个月前我出远门做了趟生意，那天我谈完生意回到家中，原想这次外出已有数日，回家后想好好休息一番，谁知我一踏进房门，就……就看到一具尸体趴在梳妆台上，她的四肢跟躯体都在，唯独不见了头颅!我见她身上穿着我夫人的衣服，就以为……。当时我又悲伤又害怕，立马跑去告诉我妻的族人，想与他们协商后事。但是老丈人一家却认为是我杀了他们的女儿，就硬把我送到了官府。官府的人见有尸体，又有原告，就不问青红皂白把我抓了起来，让我招供。我喊冤，嗓子都喊破了，可哪里管用!廷尉狱的人，他们更野蛮，抡起板子就打，不容我多说一个字。他们对我严刑逼供，要我供认自己就是杀害我妻子的凶手。我实在是受不了一次次的严刑拷打，只能认罪。”平上榷说完，擦了一把眼泪，“可怜我夫人，现在不知是死还是活。”

苍粟本来就善于察言观色，见平上榷表情自然，自知是真情流露，她在心中已断定眼前这个人不是凶手。但是在证据没有落实之前，也不能给予他自由。

所以从屋里出来之后，苍粟又加派了人手，对他严密看守，不准他离开这间屋子。

苍粟回到中堂，罗林和江流还在那里等着。见苍粟回来，江流着急上前，“问到什么没有？”

苍粟点头，“平上榷有可能不是凶手，我们接下来应该是要找到死者丢失的头颅。”

罗林接道:“这我们也知道，但是，昨天我们在平宅里找了很久，没有任何发现。”

苍粟思虑片刻，“这样，你跟我再去一趟平宅看看。”

……

来到平宅，进去之后，苍粟径直推进平上榷与王氏的卧房，“据平上榷所说，他一进来，就看到尸体趴在梳妆台上。”

二人来到梳妆台前，四周看了看，除了高凳上和梳妆台上有点血迹，其他地方都非常整洁。

罗林见状，又四下察看一番，“不对劲。”

“是不对劲。”苍粟紧接着他的话，解释道:“有两处新的疑点。第一，死者死亡时趴在梳妆台上。按常理，她的头颅被砍下，喉管和气管都被割断，伤口应有大量血迹喷溅到梳妆台上，但事实上梳妆台上未见到大量血迹。”

罗林点点头，接着苍粟的话分析道:“第二，死者身上有那么多刀伤，临死前应该是有所挣扎才对，但是这四周并没有明显挣扎的迹象。”

……

苍粟和罗林离开平宅，来到街上。

“这么看来，平宅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罗林跟着苍粟走到街头，“这案子果然有问题。”

所以找到死者死亡的第一现场，再找凶手就容易了，不过现在还缺少一些线索。苍粟边想边抬头看了一眼西方，发现太阳已经落没了影。

出来都快一天了，那家伙估计又该生气了。想到吕纂那张冷得发黑的脸，苍粟不禁皱了皱眉，“我现在得回去了。”

罗林闻言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天色，“想不到，这么快一天就又没了。”

苍粟知道他是在担心三天期限一过，如果还找不到真凶，不仅大人难以跟上头交代，整个官府也会跟着遭殃。

虽然他们的判案手段不是很高明，但是他们也算是一群不忮不求、廉洁奉公、真正为民请命的人，能帮她自然会帮，不过她最终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帮人度难这么简单。

苍粟在心里思虑了一会儿，“这样，你即刻派人走访一下那些专门替人家办丧事的人，打探一下近来办过丧事的人家都有哪些，看看有没有人遇到过一些异常情况。”

“好。”要是搁在之前，罗林哪会这么听话，别说听一个女人的建议了，就算多听女人说句话他都不乐意。可是今天，他的态度明显跟刚认识苍粟那会儿不一样了，而且大不一样。苍粟让他意识到，聪明能干并不只是男人的专用。

“对了，你再招几个负责检查刑伤的掾吏，让他们写出近来曾经接手的案件情况。”

“这……”

苍粟知道罗林心里有疑惑，但是，“我现在不想解释，如果顺利，你明天就会知道答案。”

罗林看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只好点头，“知道了。”

“那我回去了。”

“你住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