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城·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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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准许苏谦替清鸢立碑,但苏谦自从那天起,却是与苏安再不说话,整日守着清鸢生前的物品发呆。

本就不太亲近的父子,在这一场国与国的较量中,演化成父子的悲剧。

苏安不理,苏谦不谅。

没过多久,苏安的锦衣卫将苏谦捆缚到了御书房。高高在上的苏安愤愤将一纸书信甩在他的脸上,厉声让他自己看。

苏谦冷笑着瞥了一眼散落在地的书信,也不去捡拾,“需要看什么,这皇室之争无非就是陷害与心机。他们拿我与清鸢之事做文章,这件事我早就猜到了。”

苏安大喊一句放肆,走到苏谦面前,“你的意思是孤找人陷害你了?谦儿,孤一向十分器重你,你怎会因为一个清鸢公主而通敌叛国?”

苏谦忍不住大笑出声,笑的苏安紧皱眉头,“器重?父皇你所谓的器重,就是眼里只有墨弟,而我,从小到大不过只求你一件事,只求你将清鸢嫁给我。你却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能狠心抛下青梅竹马的天央公主,不出半年便娶新后,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你那么狠心——”

苏安气的满面涨红,愤愤捏碎桌上的茶盏,“打入天牢——”

苏谦在天牢的日子过的十分凄凉,那些兄弟见他落魄了纷纷避之,唯有苏墨,来见过他。

“今日我替你给清鸢上了香,你安心住着,我都打点过了,我会替你申冤的。”

苏谦苦笑着摇摇头,“墨弟,何苦呢?让我安心陪伴清鸢,倒是解脱。”

“世有蛊岁,五千年开花。服用者能够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苏墨只是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苏谦反复喃喃这一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后来苏墨查清苏谦被四皇子陷害,苏安赦免苏谦之罪,却将他贬为平乐侯派遣前去花城管理。

临行前苏谦对苏墨道谢,末了笑着说,这样其实也好。

没有皇室争夺,这样也好。

“传闻花城中就有蛊岁花田,但毕竟是传说了。”苏墨与苏谦道别,苏谦认真听着后,便来到花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开挖花田。

他活着的希望便成了这一朵蛊岁和死去的清鸢。他派人从昆仑山取来上好白玉制成白玉棺,将清鸢尸身移入棺中,能保尸身百年不腐。

他将清鸢尸身安放在秦国,她的故土中,伴着她的子民而眠。

但蛊岁花田哪有如此轻易寻到,当苏谦将目光放在笒娘身上时,忽然又出现一个自称占卜师的人,路过他府邸前,卜算一卦后劝苏谦放手。

“天有生死轮回,清鸢姑娘已经转世投胎,蛊岁也已全部枯萎,世间痴儿莫要再寻。”

待到手下将此话传达给苏谦时,苏谦慌张赶到门口,占卜师已经走远。

“查清那个占卜师。”

苏谦听从小厮建议,打算先改善自己在笒娘心中形象,便停下了开挖的事情。

不仅如此,他还减免了一半的赋税来收买人心,就连大牢,都改装的和家一样。

仅仅半个月,他苏谦之前的坏名声全部变好,花城平乐侯的名声传遍六国,这一座小城,顿时变得热闹了许多。

但笒娘并不为之所动,只是照样开着她的客栈,无论苏谦过来多少次她都不会搭理,仅仅礼貌性的与他招呼。

“笒娘好生冷淡,本王都是熟客了,笒娘每日与本王说的话还是不过十句。”苏谦调侃地笑着,倚在柜台上望着正在打算盘的笒娘。

笒娘并不理会,只是打着算盘,连头也不抬一下。

苏谦这样持续了大半年,笒娘也不曾改变她的态度。无奈之下,苏谦只好开始执行小厮提议的第二套战术,甜言蜜语。

“哪个女子不喜欢被夸的和天仙一样?多夸夸总归心要归侯爷的。”

苏谦觉得有些道理,于是每天的悦来客栈照去,不过还多了一件事,便是逢人便夸笒娘如何如何。不多久,花城便传遍了平乐侯喜欢悦来客栈老板娘的八卦。

有人说老板娘一直不答应,这又是为何呢?八卦说,老板娘活了三百岁,信邪。有个道士说她克夫,她不敢嫁人,是好心。

于是这一条关于老板娘克夫的谣言又传的沸沸扬扬,就连花城的主要管辖城缨城,都开始好奇打听老板娘和小侯爷的桃色谣言。

“哎呀!今儿个老板娘依旧光鲜亮丽美艳动人,就连天上的嫦娥下凡都要自愧不如啊!”

笒娘翻看着账本,又打起了算盘。一旁的苏谦仍旧不依不饶的换了只手撑着柜台,带着如花的笑容看着笒娘,“笒娘打算盘时认真的模样,本王最是喜欢。本王最喜欢看你打算盘了,看来悦来客栈生意很不错嘛……”

笒娘瞥了一眼苏谦,放下算盘,一脸微怒的表情告诉苏谦,要有戏!

“小侯爷要是想加悦来客栈的税大可直说,客栈的税钱还是有的。”

苏谦本想解释并不是时,转念一想这个笒娘脾气阴晴不定,倒不如激激看是否又会有点收成。

“那我也就直说了,笒娘毕竟活了三百岁,什么样的王爷没见过,本侯最近库存紧张,倒也不用加税。不过,本侯府上马上要邀请几位皇子前来小叙,本侯没钱请琴师。”苏谦狡孽一笑,忽然贴近笒娘的脸,抬手拔下自己的束发用的发簪。

一头好看的黑发披落肩头,再配上苏谦那狡孽的笑容和精致的五官,倒有几分妖孽了。

苏谦见笒娘看的有些微愣,恶劣地微微敞开衣襟,露出雪白的锁骨。身后的饭客甚至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笒娘忙回过神,伸手一把把苏谦的衣襟合好,怒瞪了他一眼。

苏谦趁势抛了个媚眼,身后的饭客甚至开始蠢蠢欲动了。

“如果小侯爷不想晚上走夜路被人拖到小巷子里的话,我劝小侯爷还是停止这愚蠢的行为。”笒娘又恢复冷静,敲打着手中的算盘。

苏谦见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打成了自然欢喜,理好衣服,“本王的报酬笒娘已经收下了,不要忘记三日后来本王府邸当琴师哦~”言罢,苏谦将那发簪放在了桌上,“这个,是本王送你的见面礼。记住,来本王府邸那一日,一定要戴上。”

随后苏谦欢喜地蹦哒出门,还不忘对着饭客们抛了个飞吻。

一时间客栈里一下子闹腾起来,笒娘拍了拍算盘,客栈立马又安静下来。

“正房生气了啊……”

笒娘额角的青筋微微颤抖。

笒娘本没有打算真的前去替苏谦弹琴,她权当这不过又是苏谦的一项伎俩,就算她当真不去,他苏谦也会有琴师的。

于是她仍旧本分地在客栈打算盘,直到听到几个饭客在一旁窃窃私语。

“听说几个皇子今日聚集在一起打算找平乐侯麻烦呢!”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我们王爷落魄了,这花城又不像其他六国一样是个大地方,不过是缨城的附属城池,那几个皇子不知想了什么办法刁难王爷呢!”

“哎!我刚刚路过平乐侯府,看见好几辆华丽的马车,看来那几位皇子也到了!不过说来奇怪,今日这么大的宴会,平乐侯府居然没有乐曲声传来。”

“前几日王爷不是请老板娘的么……”

那几个饭客偷偷看向笒娘,笒娘回瞪了一眼,他们立马闭嘴吃饭。

“小翠,你看下客栈,我有事出去一下。”笒娘喊过一旁正在擦桌子的小翠,便忙上楼。

小翠的问话还没出口,笒娘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楼梯尽头。

笒娘回到了卧房,在衣橱里挑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个像样的衣裳适合今天的场合。没有办法,好歹苏谦拜托了自己此事,总不能让他因为自己才被抓到把柄嘲笑。

笒娘下了心,闭上双眼,缓缓念了个咒文。周身被金色的光芒包裹住,待到光芒褪去,笒娘又从橱中取出那把千年前,乐仙太子长琴的古琴。

这把琴原先是青歌向天神讨来的,那时的她们还在神界,神界还未与仙界开战,一片令他人羡慕的祥和之景。想到青歌与远夏,笒娘心忽就抽痛的厉害。她忙甩开心思,背着古琴便从后院墙上踏了出去,直接大轻功飞向平乐侯府。

苏谦本以为笒娘不会来了忙派遣手下前去城里寻找琴师,而座下的几位皇兄像是找到什么趣事,纷纷开始嘲笑座中的苏谦。

“没想到偌大的平乐侯府,竟会连一个琴师都没有,我们几人千里赶来探望,谦弟莫不是要我们干喝酒吧?哈哈哈哈……”

苏谦忙赔笑敬酒,“皇兄哪里话?先前一位琴师忽然身体抱恙实在无法前来。这不,本侯赶紧让人去城里找最好的琴师了。”

大皇子并不放过此等机会,大笑着举起酒杯看向四座的皇子,“想来花城毕竟是个小地方,哪儿有天烬逍遥快活!有滕禾作伴,还有……”

大皇子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

“琴师笒娘求见。”

苏谦原本在忍耐的怒火忽就变成欣喜,忙让小厮传见。

“唉……看惯了滕禾美人儿的绝世容颜,不知这边乡野丫头合不合我们口味呢……哈哈哈哈……”几位皇子一齐附和着大皇子笑出声,苏谦也不恼,只是等待笒娘进来。

五皇子最先停下笑声,他痴痴地看着门口,目光片刻不离开,仿佛看到什么着迷了一样。

其他几位皇子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随着五皇子目光看向门口。

大皇子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一个乡野丫头,看看你们几个的模样……”大皇子扭头看向门外,本想抬头饮下的酒停在了嘴边。

笒娘带着微微笑意,一头如上等绢布的长发被华贵的头饰分成两股,青色的步摇垂在两鬓。如雪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杏眼似含了万种情感,柔情的快要滴出水来。樱色的唇瓣微微上挑,额间贴着的艳红色的牡丹花黄更加衬的她肌肤胜雪。

她缓缓走在毯子上,一步一步都像受过皇室熏陶的公主,一袭青色长裙拖在了身后,外披一件如雪的长袍。长裙随着她的步伐微微飘起,裙摆的流苏微微旋转摇摆着,如同一朵盛开的青莲。外袍绣满了粉嫩的樱花,宽大的袖袍下微微露出如笋的玉指,衣摆上的樱花如同真实一般,绽放在了笒娘的指间。

她背上的古琴上印着三只皇鸟,根根弦旁开满了如雪的栀子,整把琴都散发出了悠久的时间感,如同一个安静沉睡着的老人。

笒娘缓缓走过,她的目光从进门开始就未曾偏离过苏谦的脸庞,全然不顾两侧皇子们近乎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好像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前方的苏谦一般。

她微微曲膝,一张精致的脸庞微微低下。

“奴家笒娘,因事来迟,还请侯爷责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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