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秦国·难逾之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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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秦歌偷偷跑出去玩儿的事情还是暴露了,挨了一顿板子后便又被扔回了她和母亲的别院里。

多亏沉阁打听,才打听到那个男子的身份。

常家公子常棣。

“不过老爷似乎对常家有偏见,想来小姐你想嫁过去也是困难。”

秦歌支着头跟着沉阁一起苦恼,不过苦恼过后她还是决定去向父亲问问。

大姐后来嫁给了一个王爷,出嫁那日秦歌问父亲,我能嫁给常棣么?

结果是她又挨了顿板子。

不过后来要多谢沉阁,她在父亲那里软磨硬泡,各种好处的说了半个多月,父亲才答应了这门亲事,并请了媒婆前去常家探探口风。不过媒婆的回复却是常公子与小姐脾气不合,莫要强求的为好。

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别人。

秦歌便和秦老爷耗着,等着常棣同意他们的婚事。

可惜她未等到常棣的提亲,却等到了苏国王侯的提亲。

父亲答应了这门亲事,秦歌知道她已经许了人家的时候,已经是聘礼送到了她的面前。她看着面前一大箱子的饰品却大惊失色,慌张地跑到前厅里,不顾仆人的阻拦一下子拦下了正要离去的苏国王侯。

“王爷好意秦歌心领,但这聘礼还请王爷收回!秦歌已经许了人家,这样做乃是悔婚!”秦歌字字说的不容反对,一向怯弱的她突然爆了如此脾气,连一旁的秦老爷也吓了一跳。

王爷笑眯眯的看向秦老爷,意让他给个解释。

秦老爷这才回过神,忙让仆人将秦歌拖下去,“让王爷受惊了,这孩子并未许人家,不过是她有了个心上人罢了。不过她那心上人并不理会她,先前老夫也已探过那人的口风了。”

王爷点点头,秦歌被几人牵制住便要拖回别院。秦歌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着那个王爷怒吼道,“你若是娶了我,不出一个月我就会暗杀了你——”

这句话是和着媒婆的声音一同消失,秦歌闭嘴是因为小厮捂住了她嘴,媒婆则是被吓了一大跳。

王爷倒像是看好戏似的打量着媒婆,眼神望向秦老爷示意他闭嘴。

“先前老爷几次打听的常家公子终于同意了和三小姐的婚事,说是过几日便将聘礼送来。”

秦歌的眼底泛起了泪花,若不是常棣的及时同意,想来就算这个王爷心慈不杀她,父亲也会将她打的半死不活了。

沉阁忙上前请求老爷让三小姐嫁给心仪之人,王爷似觉有趣,倒让人撤回了聘礼,只留下一句有些意思便离去了。秦老爷见王爷已走,便脱下那礼貌温和的伪装,让家奴将秦歌搬到木椅上,一顿竹鞭抽的秦歌半死不活才停手。

后来沉阁偷偷来说媒婆又来了,说要有个四年之约才能娶秦歌,又将常棣的话只字不落的转述给了秦歌。秦歌内心自然欢喜,托沉阁将自己的亲笔信让媒婆转交给常棣。

那夜她伏在柴房的草堆上,用着秃了的破笔杆,一字一顿的写下那四句。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日,夏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秦歌从回忆中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秦府的大门外。

门口的小厮替她开了门,她循着印象回到了别院,还未进门便听见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秦歌慌张地进屋,见到的秦氏比起半年前已经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小脸蜡黄的没有血色,长发也散乱的披在肩头没有梳洗。

“歌儿......?”秦氏的双眸分外混沌,却在看清秦歌时,变得有些许清澈。

“娘!”

秦氏还未开口便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秦歌忙上前替她拍了拍背问她怎么了。

“风寒,无大碍的。”

秦氏一下子老了许多,就连原本如绢的秀发都突然多了许多白发。

秦歌不用多想也知道秦氏在这里遭遇的待遇,原先沉阁与她还在府里,还未有人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上秦氏。如此沉阁与她一走,秦氏只剩孤家寡人一人,自然无人能保护她。如今得了风寒都无人请来大夫,想来生活也是格外凄惨。

“娘,你和我搬到常府去住。常棣人很好的,他不会说什么的。您现在这样下去会病死在这别院,说不定等尸身臭了都无人能发现!”

秦氏却执意不愿拖累秦歌,不愿搬去常府。

秦歌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耍赖,言若是秦氏不同自己归去,她也不会回常府了。

秦氏也只好妥协,偷偷收拾了几件衣裳首饰和体己钱便和秦歌出了秦府。秦歌先带着秦氏去看大夫,秦歌随着药馆小仆去抓药时,大夫默默看了会儿秦氏。

“夫人,您的女儿很爱您。”

秦氏满是欢喜的笑着,点点头。

“您得的是肺痨,活不过明年了。”

秦氏猛地一怔,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但又极快地平静下来。她笑了笑看向窗外,风和日丽,久违的阳光令她十分舒适。

“这样也好。”

秦歌一路上都在和秦氏讲着自己嫁过来之后的一些家常小事,讲着常棣为人如何如何好,讲着常府家中下人完全不同于秦府的那些人,对待她十分好。

秦氏听得认真,一字不落的记入脑海。

将歌儿托付给他们,应该就好了吧。

秦歌回到常府的时候,常棣已经回来了。他的马车正由小厮拉着往马厩去,看来也是刚到家不久。秦歌欣喜地扶着秦氏下车,帮着她拎着行囊边走边向她介绍这家里环境。

秦氏一一应着,迎面遇到请安的仆人也忙都让起身。

秦歌远远便看见常棣坐在正厅喝茶,一旁站着沉阁似乎在说些什么,常棣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秦歌心想莫非是自己的回娘家让他不高兴了?毕竟听下人说,一开始常棣就是因为芥蒂于秦常两家上一辈的恩怨才不愿答应自己和他的婚事,虽说自己不知道这两家是有什么恩怨纠纷,但能够确定的就是常棣不喜欢秦府。

秦歌偷偷瞥了眼身旁的秦氏,她看见常棣的时候比自己还要紧张害怕些,但更多地似乎是愧疚。秦歌不禁有些慌神,若是常棣发火怎么办?她还未见过常棣发火,若是他一气之下将秦氏赶回秦府又该怎么办才好?

秦歌怀着一肚子的想法扶着秦氏走进正厅,正在说些什么的沉阁最先看见秦歌的归来,忙闭了嘴弯下腰退到一旁去了。

常棣眉头紧蹙,在看见秦歌身旁的秦氏时更加恼火,满脸的愤怒毫不遮掩的写在脸上。

“你来做什么?”

秦歌刚想替秦氏说话,秦氏一把抓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话。

“这几日染了风寒,歌儿不放心,所以将我接过来住上几日待病好便走。”

常棣似乎更加愤怒了,手里紧握着的杯盏被捏的直响,吓得秦歌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本就不欢迎你,你竟还带病而来,若是传染给了我的家奴怎么办?你的性命是草芥,怎么比的上我的家奴么?他们可是自从我父亲落魄时,就一直不离不弃守护在父亲身旁的!”

常棣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用力,虽是没有带上一个脏字,听在秦歌耳朵里那最后一句话却是字字在侮辱秦氏。秦氏紧握着秦歌的手,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猛地咳嗽了两声。秦歌忙替她拍背舒气,秦氏却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她一些。

“是我的私心,我怕在秦府里病死都没有人知道,所以才二话不说的跟着歌儿来到常府。”

“呵,你也知道你的私心有多重?那你还留在我的府里干什么?快给我滚出去!我看见你就心烦!”

常棣手里的杯盏一下子被捏碎,碎片一下子割坏了他的手心,鲜血一下子顺着他的手滴在地上。秦歌虽说有些心疼,但满腔的愤怒很快遮盖住了她的心疼。

“常棣,我当初嫁你便是因为秦国都传你的品行好,待人善良温和,如今我母亲病重秦府无人照顾,我接她来这里小住又何妨?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那么接她住进我的院子又如何?”秦歌一字一字说的缓慢,坚定的口气是硬要留下秦氏居住。

常棣额角的青筋因为愤怒而微微涨起,他一下子上前,未等秦歌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掐住了她的喉咙。他用的力气非常大,秦歌根本不能挣脱,因为不好呼吸小脸也已涨的通红。常棣分明是用了想要杀死她的力气,她不过想要接病重的母亲来照顾,又犯了什么错?犯了什么能够让他动了杀念的错?

秦歌的愤怒变成不解,变成悲哀,变成自嘲。她逐渐放弃了挣扎,绝望地闭上眼。

记得以前还在寺庙前行乞时,那一对好心的夫妇给了她两锭银子,希望她不要再风餐露宿了。她自幼为孤儿,以行乞为生。那对夫妇给了她属于父母的关怀与温暖,救了陷在绝望的泥潭中的她一命。后来忘尘为她找了一户人家,那家三夫人一直未能生育,想要个女孩相伴。她便进入了秦府,更改了姓名为秦歌。

在秦府的日子她从未忘记那对夫妇,她早已在心里视他们为救命恩人,未料自己暗许芳心的良人竟是恩人的独子。她以为她既可以报恩又可以相伴良人左右,不再受人欺凌不再委屈谦卑的过一生。哪怕见不到良人也好,只要能够有个地方让她栖身就好,爱与不爱,似乎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可是嫁进门那天,恩人突然中毒死去凶手至今寻之未果,就连如今她不过想要照顾病重的母亲,照顾那个给了她新生的母亲,都不能被允许。这又与待在秦府形同软禁的深闺生活又有什么两样呢?

又有什么两样呢?

我在那个阴冷偏僻的别院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待我又是如何呢?常棣。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娶我。为何不让我在那个偏僻的地方病死无人知晓,也算是过了一生。为何还要给了我如此希望,再给我绝望呢?

常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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